第3章 第3章
陆尽泽吃过午饭，想着来看看林暮染在不在，到625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谁啊？”林暮染在阳台问。舍友不知道去哪了，宿舍现在只有他在。
“是我，我来看看猫。”
陆尽泽打开门站在门口，看见一人一猫沐浴在阳光下，少年懒懒地卧在沙滩椅上，棕褐色的头发闪着微光。
林暮染给他搬了个椅子放在阳台。脏脏包看见来人并不躲闪，仍然在林暮染脚边蹭他。
“脏脏包，你看谁来了？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哦。”或许是困了，林暮染的声音有些慵懒。脏脏包舔舔爪子，似懂非懂地看看陆尽泽，又看看林暮染。
“你把它养在这里，社区部不会扣你们分吗？”陆尽泽问。
“已经扣了，那也得养啊。没关系，它休息得很快，下周应该就可以放出去了。”
陆尽泽上前想摸脏脏包，它扭头就跑，并不搭理这个救命恩人。
“你动物缘好差啊。”林暮染嘲笑他。
“不应该啊，我看起来那么吓人吗？”陆尽泽有些丧气。
“也没有，可能熟悉了就好了。”林暮染唤一声，脏脏包跳到他身上让他抱。
“你要是想让它们亲近你，以后我喂猫的时候叫上你一起，没几天应该就熟悉了。毕竟猫太亲人了的话更容易受伤，这样也还好。”
“好，你可别忘了。”
两人又逗了会儿猫，林暮染的舍友也回来了。
“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快走吧，走的时候记得关门。”林暮染打了个哈欠，下了逐客令。
林暮染的桌子是上床下桌，他说完就往阶梯上爬去。
陆尽泽从他身后走过，面前的人表面灵活地迅速爬着，突然脚下一滑，往地上倒，陆尽泽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林暮染半个身子撞进他怀里，惊讶地仰头看他。
好轻，陆尽泽心想，这个人平时都不用吃饭的吗。
林暮染此时惊讶的是另一件事。
他的脸撞在陆尽泽胸口，发出咚的一声。现下脸贴在上面，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锻炼得真的很好。可以明显感觉到紧绷状态的胸肌紧紧贴着他的侧脸。
林暮染觉得自己几辈子也锻炼不成这样，这个人是大猩猩吗……
舍友们也被他惊了一下，转头看向这边。
“你怎么爬个梯也会摔的？”陆尽泽吓了一跳，对这位兄弟的迷糊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哎呀，可能是太累了。”林暮染迅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以为意，“经常摔，已经习惯了。你反应好快啊。”
陆尽泽在心里吐槽，是你反应太慢了。
“那我走了，我看你爬上去。”
“哎呀哪有那么夸张……”林暮染挠头，看他坚持，只好爬上去，“好了好了，抓紧走，睡觉了。”
陆尽泽退出去带上门，心想，这小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林暮染的舍友们注意这半天了，跟陆尽泽不熟一直没搭话，见他走了，喻晚宁开口问：
“刚才那是你朋友吗暮染？”
“对呀，昨天跟你们说的那个。”
“就是他啊，怪不得能接住你。”李斌感叹道，“你入学以来加上从椅子上掉下去，一共摔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可得感谢这位老兄给你的纪录减少了一次。”
“哪有那么多，也就五次吧。是椅子老晃啦。”林暮染不再说话，躺下闭目养神。
舍友们摇了摇头，对林暮染一向没有自知之明表示很无奈。
之后的几天，林暮染每次去喂学校的流浪猫都路过四楼，叫着陆尽泽一起。说是流浪猫，其实早就被和林暮染这样的爱猫人士喂得圆滚滚，皮毛溜光水滑，哪里有流浪猫的样子。学生们甚至建了一个收集猫咪信息的小程序，给每只猫都建了档案，详细标注了年龄，是否绝育，发现时间，性别，和哪只猫是什么关系等等。蛋黄和脏脏包当然也在其中。
林暮染在前面喂猫，陆尽泽在后面拎包。本来想着待久了混个脸熟，猫咪肯定也会亲近他的，没想到这么混了几天，除了手上多了点浅浅的爪印之外别无所获。
所以陆尽泽只能拎包。
“可能你太聪明了，它喜欢傻的。”林暮染打了个哈欠，胡乱总结道。
“怎么了，没睡好吗？”
“没什么，昨晚我梦见脏脏包在外面和别的猫乱搞，生了好几窝猫，在我宿舍里挤满了，什么花色都有，还有个蓝色斑纹的，吓得我半夜惊醒了。”林暮染不愿回想，“未雨绸缪，这周末我就去给它做绝育。”
陆尽泽看着被带出来放风，对林暮染的决定毫不知情的脏脏包，心中为它默哀三秒钟。
“它们看起来好冷啊，可惜没有地方给它取暖。”林暮染有些难过。
“会有的。”陆尽泽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会有呢，这些猫运气好的也许能遇到好心的主人收养，身手好的可以自力更生，老弱或者患病，就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孤独地死去吧。
“不说这个。周末请你去吃饭吧，喜欢吃什么？”林暮染站起来问他。树影婆娑，在林暮染脸上打下点点模糊的光晕。
“都行，我不挑。”陆尽泽说。
“那挺好，我很挑。”林暮染笑。
周末以前，陆尽泽并不知道林暮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林暮染也并不记得对方曾经说过什么。上学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到了周六。
林暮染本来想自己带脏脏包去做绝育，陆尽泽表示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想见证一下，林暮染搞不懂这有什么好见证的，不过还是同意了。
二人约的时间是九点。学校到市中心大概半小时的车程，到那正好是饭点。八点五十的时候，林暮染把脏脏包放进用背包改良成的临时猫包里，背着包下楼走到陆尽泽宿舍门口。
陆尽泽急匆匆地推门出来，看见眼前的人有点吃惊，“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林暮染说，“走吧。”
也就只有周末可以有这么长时间放松一下了。林暮染格外珍惜，在出租车上欣赏着路过的景色。陆尽泽没有多话，只是在林暮染提问路过的是哪里的时候出声解答。
到了宠物医院，林暮染把包打开，把脏脏包抱出来交给医生。小家伙可怜巴巴地蹬了蹬腿儿，在医生熟练的安抚下没掀起什么风浪来，被轻松带走了。
付钱的时候，陆尽泽说，你请我吃饭，我付它绝育的钱，这样比较公平。陆尽泽执意如此，林暮染也就同意了。虽然他觉得这两者并没有什么联系。
脏脏包进去时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猫，出来时是一具万念俱灰的躯壳。它满脸写着生无可恋，林暮染跟它说话也全然不理。医生说没关系，休养几天很快就好了。
林暮染有些担心，陆尽泽则小心不被看出他的幸灾乐祸。叫你不理我，现在想狂也狂不起来了吧。林暮染看他，他敛起笑容假装严肃：“接下来去哪？”
“你说什么都行，那就吃火锅吧。”林暮染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神色的变化，“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
他们把猫咪先放在宠物医院请工作人员帮忙照看，打算走去火锅店。
林暮染心情不错地在前面走着，陆尽泽在后面跟着。突然，两个小姑娘把林暮染拦了下来。
小姑娘约摸十一二岁，怯生生地拉住林暮染：“哥哥，可以帮我们扫一下共享单车吗？我们年纪不够，不能扫。”
原来，两个小姑娘相约出来玩，想去的地方公交车没有站点，没有成年，通不过共享单车的核验，又不想打车，看林暮染很好说话的样子，就前来搭话。
“好啊。”林暮染很干脆地答应了。
“太好了！谢谢哥哥，我加你微信吧，待会给你转钱。”
“其实不用转也行的……”
陆尽泽背对着小女孩，拉过林暮染咬耳朵：“你收她们钱是帮助，不收钱是施舍。”
哪有那么严重。林暮染无奈地接受了陆尽泽的提议，“好，那加一下吧。”
小姑娘又道了谢，林暮染帮她们扫上车子，叮嘱一句：“小心点骑啊。”
陆尽泽：“这样好吗，万一她们是来骗钱的。”
林暮染：“那也没办法，万一她们真的需要骑车呢，再说也骗不了几块钱。”
陆尽泽：“而且如果她们不到年龄骑车受伤了，说不定家长还要找你担责。”
“好啦。”林暮染伸出一只手按住陆尽泽的肩膀，“你当初救我的时候，不是也没犹豫吗？考虑那么多，会有很多人得不到帮助的。”
陆尽泽说不过他。罢了，他想管闲事就去管吧，万一出了事再帮他想办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