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出嫁《五》
苏雪柔踏出的那一刻,秦家的迎亲队伍如释重负。在秦煜三叔的指挥下,众人满脸羞惭,抬起花轿,像一阵风似的迅速逃离现场。
时光匆匆,夜幕悄然降临。豫州,欧阳家的迎亲队伍方才姗姗而迟,抵达临都郡城。
欧阳大少,欧阳逸,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双手紧紧抓住马鞍,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此刻的他,看上去状况极差,令人不禁心生怜悯。
说起来,也是情有可原。
要知道,豫州与其他三家路途相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原本,需要耗费一个月时间,如今,硬生生缩短了一半。
如此匆忙赶路,自然让人疲惫不堪。
不过,这也得益于欧阳姥爷对于此次联姻之事的高度重视。亲自率领队伍前行,众人谁敢懈怠?
于是,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苏老弟,久违了!老哥深感愧疚,今日特来府上负荆请罪。“
话音未落,欧阳姥爷已敏捷地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而这番举动,令苏定远惊愕不已。
“欧阳兄,你这是何意?“苏定远瞠目结舌,一时之间,竟语塞难言。
欧阳老爷面带微笑,毫不犹豫地伸手将自己的儿子欧阳逸拽至身前。紧接着,飞起一脚,踹向欧阳逸的膝盖,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欧阳逸双膝跪地,脸上露出痛苦难耐的表情。
苏定远更加满脸疑惑地凝视着欧阳姥爷,心中暗自思忖:“欧阳老爷子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实在令人费解。”
欧阳姥爷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苏老弟,你也清楚,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生性顽劣,实在令我头疼不已。此番无奈之下,我方才想出如此权宜之计。但请放心,晴侄女嫁入我家,欧阳府一切,都将由晴侄女作主。”
听到这里,苏定远才恍然大悟,也终于明白了欧阳姥爷的真正用意。先是采取主动,故意示人以弱,然后,许下承诺,使得自己无法过分苛责,否则,便会落下不近人情的口实。
果真是传承数代的商家巨贾,这手段真是环环相扣!苏定远不禁暗赞一声,好一个欧阳老爷。
说不心动,肯定有假。
然而,作为一名父亲,苏定远更加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美满,而不是参与这些勾心斗角。
不过,现如今,再说这些,已经为时已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乃仍然未见苏管家归来的身影。苏定远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
犹豫再三,苏定远转头看向欧阳姥爷,拱了拱手说:“实在不好意思。”
说完,转身去了婚房。
此刻的婚房,苏雪晴面若冰霜,脸上满是怒容,任何人都能够轻易察觉到她内心的愤恨与不满。
不仅仅是苏雪晴,就连苏老太太也是面色铁青,难掩愤怒之情。
苏管家则静静地站在一侧,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原本,苏管家是想要悄悄前往告知苏定远,但被苏老太太拦下,不许他离开房间半步。
不多时,苏定远踏入婚房。
一进门,苏定远立刻感受到了屋内弥漫着的紧张氛围。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怒火中烧?
要知道,豫州,欧阳家路途遥远,尚且特意赶来迎亲;反看郓梁郡,皇甫世家,明明离临都郡算是比较近的,可他们的迎亲队伍却至今未见踪影。
这其中的意味,已然再明显不过。
一见父亲苏定远走近,苏雪晴面若冰霜地质问:“皇甫家如此慢待三妹,父亲大人,难道您就这样忍气吞声了不成?”
言语之中,尽是愤愤不平之意。
苏定远闻言,双眼猛地射出一道寒光,周身更是散发出一股凛冽刺骨的寒气,使得在场诸人皆不禁打了个寒颤。
“晴儿,不必多言!既然有人胆敢让我苏定远的女儿受此屈辱,那他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苏宁远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父亲……”苏雪漓站在一旁,本欲出言劝慰几句,但刚一开口,便被苏定远抬手给打断了。
“漓儿,此事,无需再议,为父心意已决。”苏定远一脸坚决地说道。
苏雪漓轻轻叹息一声,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苏雪漓深知,父亲之所以如此愤怒,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疼爱与怜惜。
“晴儿,欧阳老爷亲自带队迎亲,足以见得他对你有多么重视!咱们可不能因为皇甫家给咱们脸色看,就轻慢了人家。快些去吧,莫要让人家等急了。”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
苏雪晴微微颔首,表示明白。走到三妹苏雪漓身旁,轻声嘱咐了一番,眼中满是歉意,才缓缓盖上那鲜艳的红头布,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出了苏府,踏上了前往花轿的路。
欧阳老爷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与苏定远寒暄了几句后,并再三保证道:“苏兄请放心,欧阳家一切都是晴儿说了算!”
说罢,带领着迎亲队伍,缓慢而庄重地离开了临都郡。
夜幕逐渐深沉,围观的人们,渐渐抵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困倦之意,纷纷向苏定远道别离去。
不过一会儿工夫,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瞬间变得空无一人。
直到此时,皇甫家族的迎亲队伍,依旧迟迟未见踪影。
此刻的苏定远,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冷峻凛冽的气息,双眼更是阴森幽暗,仿佛能穿透黑夜一般。
“很好,非常好。”
苏定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无尽的黑暗,仿佛化身为黑夜中的鬼魅一般,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任谁也没有想到,此时,皇甫家的迎亲队伍,位于临都郡的郊外,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欢快地烤制着食物,享受着这轻松愉悦的时光。
群人中,唯有一名老者面色沉重,忧心忡忡地注视着悠然自得的皇甫松,几次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