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紧急军情

    梁师成和童贯一样，都是徽宗老臣，两人几乎可以说是陪着赵佶慢慢变老的。

    所以虽然梁师成很能讨赵桓欢心，但要说赵桓对这个大太监能有什么感情，是不可能的。

    天家本就无情，何况是对一条狗？

    虽然这条狗很体己，经常说些漂亮话来逗赵桓，被臣子们口诛笔伐的时候，还会替他开口骂那些人，但狗就是狗。

    该杀的时候，就得杀了做成肉请别人吃。

    更关键一点是，赵桓现在不敢赌。

    他真的害怕要是此时偏袒梁师成的话，林长夜和郭京两位仙人道长会弃汴梁城而去。

    到那时，没了他们抵抗的汴梁城必被攻破，死的可就不止是梁师成一个了。

    这不光是赵桓的心思，也是此刻满朝文武的心思。

    在金人明确拒绝了不接受和谈的情况下，在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守卫汴梁城的情况下，能挡住金军进攻，甚至能打出漂亮的胜仗的林长夜和秦恩，那就是这朝堂上衮衮诸公的救命稻草。

    要是真有可能把金军打的屁滚尿流大败而归，谁又愿意低声下气的委屈求和呢？

    所谓的求和派，也不过是实力不够的软弱大宋，在面对强敌时候的一种应激反应罢了。

    毕竟跪习惯了，敌人一亮獠牙下意识就先跪下。

    梁师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没招谁没惹谁，这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要被皇帝杀头了？

    “陛下饶命啊，奴才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责，忠心耿耿侍奉陛下左右，从未做过任何作奸犯科之事，今日只不过是言语上得罪了林仙人，他就要杀奴才……奴才罪不至死啊陛下。”

    他心里恨极了林长夜，但这时候可不敢发难，只能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试图对赵桓打感情牌。

    然而，赵桓却一脸不耐烦的怒道：

    “梁师成，你忘了你曾经对朕说过，若有朝一日能以残薄之躯为国而死，你死而无憾。”

    “现如今，国家存亡之际，死你一人能消仙人怒火，能保全汴梁城，甚至能保全我大宋，此时正是你捐躯赴国的时候，你还犹豫什么？”

    “还是说，你说的那一切慷慨激昂的话，都是骗朕？你敢欺君？”

    梁师成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这话认了他要死，不认就是欺君之罪，也要死，赵桓这是铁了心的要杀自己啊。

    像那种漂亮话说出来就是哄人开心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当真，真要较真的话，你赵桓还说过亲上城头与完颜宗望决一死战的话呢，怎么不见你披甲上阵去城头？

    但这话当然是不敢说的，梁师成只能跪在那里不断磕头求饶，事无巨细的述说着他侍奉赵桓的种种，妄图用这些苦劳来换自己一条狗命。

    赵桓偷偷观察着林长夜的脸色，发现他对这些感人肺腑的发言毫无反应之后，心中忍不住哀叹一声，知道今天这事情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一咬牙，赵桓大手一挥：

    “来人，把梁师成拉出去，杖毙！”

    梁师成顿时如丧考妣，面若死灰的跪在地上，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只能任由人拉着出了大殿。

    片刻后，外面就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不消片刻，惨叫声已然衰弱下去，不久后就归于平静。

    群臣侧目听着那声音消失，心惊胆战之余，对林长夜莫名多了一种敬畏。

    短短一天功夫，这位仙人道长就杀了太尉童贯，又面圣弄死了大太监梁师成，如此有能力有手段的人，难怪能率领六甲神兵击退金人。

    此刻，群臣偷偷打量着林长夜，心中非但没有因为他的嚣张心生恶感，反而莫名觉得安全——能击败嗜杀成性的金兵的，该是这样的人啊。

    就在这时，殿前都指挥使李元澈急匆匆的走入了大殿，单膝跪地对龙椅上的赵桓禀报道：

    “陛下不好了，金人又开始攻城了。”

    此言一出，赵桓顿时大惊失色：

    “什么？金人又攻城？”

    “昨日才吃了败仗，他们不休整休整，居然就立刻攻城了？”

    回过神来，赵桓怒视李元澈：

    “金人攻城，你还不快去率兵守城？跑来这里干什么？”

    李元澈有些为难的看了林长夜一眼，回想起先前郭京派人传来的话，一咬牙硬着头皮道：

    “回禀陛下，金人攻城，城头上的六甲神兵缺少林道长的加持，防守艰难……郭道长命下官前来，请林道长前去守城。”

    赵桓回过神来，连忙看向林长夜，一脸急切道：

    “林仙人，金人攻城，汴梁城又危在旦夕了，还请出手助我大宋。”

    林长夜心里其实也挺奇怪这个消息，按理来说，昨天他和慕容小蕊杀了完颜宗望，金国女真那边，此时应该陷入了权力争斗的混乱中，无暇他顾才对，怎么还有心思攻城呢？

    难道完颜宗望没死？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林长夜否定了。

    完颜宗望必然是死了的，否则陈不流的任务也不可能失败。

    然而宗望已死，东路军权力真空，那些人不但要提防其他人觊觎元帅之位，甚至还要抵抗来自西路军方面的权力掠夺，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重整旗鼓前来攻城的呢？

    因为想不通，所以林长夜迫切的想知道这事情的全貌，当下便主动对赵桓道：

    “陛下，金人攻城，兹事体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去守城了。”

    赵桓现在最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说道：

    “仙人所言甚是，还请林仙人快些去城头，为我大宋守住这汴梁城。”

    林长夜点点头，转身对李元澈微微点头之后，就急匆匆的出了大殿。

    路过大殿前的广场的时候，林长夜看到了地上留下的一滩血迹，几个宫女正蹲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清理着现场。

    那里，该是刚才他们杖毙梁师成的地方。

    林长夜忽然皱起了眉头，目光望着那一滩血迹，面色骤然阴沉下来。

    片刻之后，他冷笑着回首，望向了刚刚走出来的议事大殿：

    “好个赵桓，敢骗我。”

    童贯死的时候，林长夜脑海中曾收到过希界的提示。

    但刚刚梁师成死的时候，林长夜却直到现在，都没听见希界的提示音。

    换言之，地上那一滩血迹，根本不是梁师成的。而是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

    赵桓和梁师成在合伙骗自己。

    发现林长夜停下了脚步，李元澈心里奇怪，连忙问：

    “林仙人，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林长夜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走吧，眼下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金人攻城，先去城头看看再说。”

    他很想弄清楚，金人如此急迫攻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与之相比，梁师成假死根本不重要。

    反正机会还多的是。

    就这样，林长夜二人急匆匆的出了皇宫，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北城门上。

    此时，城头上的攻城战正陷入胶着状态。

    秦恩率领着第十探索队的成员们，正在城头最前方抵抗着金兵的进攻，而那些金兵则疯了一样的往城头上攻。

    一万五千名禁军站在城墙上，身披坚甲的同时，内里还有一层石甲。

    他们手持武器，身体在不同能力的加持之下，同样战意澎湃，一时之间，竟能和那些金兵打个旗鼓相当。

    这在此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与之相对的，是金国西路军先锋大将拔离速，更是站在下方军阵之中，高举着金刀指挥着进攻。

    在他脚下的光环影响之下，城门附近五百米范围内的金兵，一个个嗜杀成性不说，手臂之上甚至还都附着着一层淡淡的金粉。

    那当然不是金粉，而是某种类似禁军这边的石甲一样的护甲，能够很有效的抵挡一些利器的进攻，特别是箭矢射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就跟涂了润滑油一样滑开了。

    也是因此，拔离速所在的这处，防守压力极为巨大，秦恩不得不站在最前面，用双手化作两道水龙，不断的冲击那些爬上城头的金兵。

    但就连这无孔不入的水流，都有相当一部分被那金粉一样的护甲给“滑开”了。

    好在，水炮的杀伤力并不是靠着那冲击力，而是靠温度。

    冬天本就寒冷，秦恩的水炮击中人之后，瞬间就将人变成了落汤鸡，然后只片刻功夫就会将那些人浑身冻僵，失去战斗能力。

    有运气不好的，甚至会直接冻死掉。

    林长夜来到秦恩身边的时候，发现他正一脸严肃的和下方的拔离速对视，后者朝着他不断的龇牙，极尽挑衅之能事。

    “怎么回事？”林长夜问道，“拔离速今天这么疯狂？居然亲临城下。”

    秦恩摇头怒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不是说完颜宗望都被你们给杀了吗，为什么东路军乱都没乱，而且还和西路军一起攻城？”

    林长夜闻言看了眼下方的金军部队，下意识道：

    “东路军和西路军联合了？”

    自东西两路军一路南下开始，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就一直是分兵行动的——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两路军撑死了也只是在对方战斗的时候在旁边充场面，合力攻城的情形眼下还是第一次。

    秦恩一指正前方不远处的拔离速，又指了指距离拔离速一千米之外的另一名金国将领：

    “拔离速三万人，那边那个家伙两万人，今天是五万人强行攻城，你看这两方人打出的旗帜，一个是完颜宗翰的西路军，一个是完颜宗望的东路军。”

    林长夜皱眉仔细看了看下方战场，随即却突然一笑道：

    “本来我还不敢肯定完颜宗望是不是死了，但现在我可以百分百的告诉你，他绝对死了。”

    秦恩心中一动：

    “怎么说？”

    林长夜道：

    “若宗望还在，以他的身份和骄傲，断然不会让手下和宗翰联合，只有他死了，东路军群龙无首之下，才会被西路的完颜宗翰找机会掌控，从而乖乖听令于对方。”

    “你看，今天这场攻城，看似是拔离速和东路军的那个先锋一起进攻，但实际上东路军那边始终都在关注拔离速的动向，他让进攻就进攻，他让后撤就后撤，没有丝毫的主见。”

    秦恩立刻观察了一下，发现事情果然如林长夜说的那样，今天的攻城，一切都是以拔离速为主导在进行的。

    东路军那边是出人不出力。

    随即，林长夜又道：

    “金国的东西两路军实际上是国内的两股势力，再加上位于 燕京的金太宗完颜吴起买，如今的金国是三方势力混杂的，并不是铁板一块，哪怕完颜宗望死在了这里，完颜宗翰也有便宜行事之权，但他是根本掌握不了东路军这支部队的。”

    秦恩连连点头：

    “这个问题我们昨天讨论过了，宗望系和宗翰系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背后都有各自的势力班底，领头的死了，他们还会推举出新的头领，宗翰想要趁此机会掌握东路军，是根本不可能的……他能做的，也只是在东路军还没选出新的头领之前，越俎代庖的指挥一下罢了。”

    说完，秦恩却又叹了口气：

    “可他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能够整合东路军，并且指挥那些桀骜不驯的将领，还是让人感到震撼啊。”

    “换做是我的话，我是做不到的。”

    林长夜听了这话，心中却是猛然升起一个念头，急忙道：

    “你说的没错，就算完颜宗翰昨天得到消息之后就连夜准备，他也不可能彻底掌握两路大军，可眼下我们又分明看到了两路联合的迹象，这是为什么呢？”

    秦恩不明所以的看着林长夜：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林长夜深吸口气，说出了那个让他感到寒心的猜测：

    “我想说，完颜宗翰身边有人帮他控制东路军。”

    秦恩皱眉，下意识问：

    “谁？”

    “谁有本事能控制东路军？我不信。”

    林长夜神情复杂道：

    “你难道忘了，你们第十探索队，还有几个人没有出现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人是以卢卡斯为首的，拥有【心灵控制】【心灵沟通】【念动力】能力的人。”

    林长夜着重强调了【心灵控制】【心灵沟通】这两个词语。

    随即，他就从秦恩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