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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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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母亲的呼唤一下子将我从幻想中拉回。

    “妈,怎么了?”

    我牵住母亲的手,轻轻问道。

    “以后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不靠别人。”

    “嗯,相依为命。”

    我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说着相依为命。

    我看到母亲笑了,笑得非常开心,是发自内心的笑。

    我都记不清母亲有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了。

    寂静的乡间小道上,洋溢着我们对未来的希冀和期盼。

    我像是看到了我们光明而灿烂的明天。

    奶奶和小叔外出浙江,一去就是3年。

    关于父亲,我都记不得他有多少年没有回家了,反正在我记忆中那是很久远的时候,我甚至都记不清父亲的模样。

    但父亲身上的戾气我却是记得无比清楚。

    这三年里,母亲不光要打理自己家的土地,还有小叔家的,按照母亲的规划,我们第一年终于养了三头肥猪,这是从姥姥家赊账买来的。

    我每天的工作除了上学,就是负责给家里面的小猪挖猪草了。

    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那个时候母亲在田地里劳作,我就在田垄上挖猪草,母亲总是担心我摔着,或者是被马蜂蛰,甚至是碰上蛇。

    所以母亲要求我必须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并且在挖猪草前都要注意观察石板下是否有马蜂窝,遇到草丛比较茂密的地方,母亲就会远远地喊我的名字,提醒我用镰刀先打草,只要草里面没有动静才可以去挖猪草。

    我非常享受田间地头的一切,那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因为有我最爱的母亲陪着我,有田间地头的蚂蚱、蛐蛐,我的童年一点儿也不孤单。

    当然,关于学业,母亲对我要求极其严格,她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身上,把所有的严厉都要求在我的学业上。

    在我上小学的那些年里,每天只要课间,我都会到黑板下方去捡老师写掉的粉笔,用纸包好放在书包里。

    这是母亲要求我做的,因为这些废了的粉笔头是我在家里最好的练字笔。

    每天挖完猪草,母亲干完农活,回到家后,母亲负责做饭,我就会在屋前的青石板上用粉笔把当天新学习到的知识重温一遍。

    等到我重温结束了,母亲的饭也做好了。

    吃完饭,母亲就会在院坝里给我讲各种离奇的故事,但已经不再是鬼故事,因为自上次后我就特别怕鬼,尤其是晚上一个人的时候。

    现在想来,我对故事的好感一定是来自于童年里母亲给我讲述的那些散落民间的故事。

    所以,这算不算是母亲对我的另类馈赠呢?

    在那无人相扰的三年里,我家在过年的时候终于能杀上一头年猪。

    我也不再吵着嚷着要吃腊肉香肠,因为母亲都会提前给我做好。

    三年里,每年母亲都会将应该给小叔家的玉米装袋,然后放到小叔家的柜子里。

    我记得每当这个时候,母亲都会挑拣那些个头大、颗粒饱满的。

    三年里,母亲将我们吃不了的小麦和玉米卖掉换钱,农闲的时候母亲也会去村里帮工,这也是家里的一笔收入。

    每年年底,母亲都会将全年的所有收入和支出说出来,让我用铅笔给她记上。

    我记得那时候每年我家的结余收入都有1万多元。

    三年下来就差多存下了4万余元。

    三年里,父亲除了第一年过年的时候来过一封信外,就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唯一的那封信还是要钱的,母亲并没有给父亲寄钱去,也没有回信。

    第二年一整年和第三年,父亲就没有来过任何信件。

    大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村里逐渐散播起了一些流言蜚语。

    那些年的苗乡,留守村里的都是老弱妇孺,农闲时节大家都会围坐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

    因为父亲几年没有回家也没有任何音讯,我家自然就成为了村里人闲聊的重点对象。

    刚开始我听不懂,母亲也并不在意。

    时间长了,我逐渐听到村里人口中说的是关于我家的事情。

    大体上是我父亲肯定外面有人了,不然不可能三五年都不回家,甚至严重的说法是我可能不是家里的唯一。

    等等。

    有一次我放学路过村口的时候,村里的几个孩子嘲笑我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然后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我是个忍耐力很强的一个人,自小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长大,我看起来要比别人成熟许多。

    就在我觉得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的时候,他们竟然把矛头对准了我母亲。

    说什么我母亲也被古家抛弃了,没人要了之类的话语。

    听到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往那些讨嫌的人身上扔去。

    我当时虽然气愤,但母亲平日里教育我不要惹是生非,要做个让母亲省事的乖孩子。

    所以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而已,谁曾想,我扔出去的石块打中了一个孩子的头部,当场就出了许多血。

    其余的小伙伴见状,自然是不放过的,当场就朝我追了过来。

    我撒腿就往家里跑,边跑边喊。

    哭喊声甚至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母亲听见我的声音,赶紧迎了过来。

    那个被我打破头的小孩早就哭得撕心裂肺,大人们也都往哭喊声的地方快速围了过去。

    我看见母亲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从那几名小伙伴的口中,母亲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带上我去找那名被我打伤头部的孩子。

    万幸的是,虽然头部被我击伤了,但主要还是外伤,并没有大碍。

    但那小孩的父母不依不饶,一定要让去镇上的卫生院看看,并且我们势单力薄,争不过人家,最后只能带上那小孩去镇上卫生院看病。

    在卫生院里,我遇见了当初应该给我接生的医生,就是她打包票说我肯定是顺产,差点让我掉命的人。

    只是那时候的医生,已经是我们镇卫生院的院长了,在相互的交谈中,对方大体了解了我当初差点难产的事,她有些歉意地表达了不是。

    母亲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说着不生我还好,生了我和她一块儿遭罪。

    当时我还得知,那个医生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比我小一岁,是个女孩儿,在城里面的贵族学校上小学,名字叫夏倩。

    在卫生院里,我母亲给那个小孩父母各种赔不是,把该买的药都买了,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300元钱。

    但对方父母还是不依不饶,硬是喊着要住院,最后在院长的人格担保下,对方才善罢甘休。

    回家的路上,我跟在母亲身后,母亲一言不发,自顾自地走着。

    我当时好想母亲能骂我或者是打我,反正只要能让母亲开心的事我都愿意。

    但母亲并没有责怪我。

    回到家后,我主动从路边捡了一根藤条递到母亲跟前。

    母亲什么话都没说,靠着墙,双手托腮,看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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