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故人

    曾经的冉州皇都随城，集市上的商人热情吆喝，大漠苍凉的余韵中，一女子缓缓而行。

    她穿着银白色曳地长裙，只到手肘的衣袖却甚宽大，一根朱红色的腰带束起纤腰，长长的飘至脚踝；她头上戴了顶纱帽，层层叠叠的白纱垂下，看不清面容；只叹那一头黑丝及膝，玉指葱茏，气质清冷又柔润。

    她举着一幅画像，向街边卖糖人的小贩打听：“你好，请问你见过画像上的姑娘吗？”

    小贩瞥了一眼：“她啊，可出名了，天天坐在永安侯府里弹琵琶，谁跟她说话都不理。”

    “你能带我去永安侯府吗？”女子低声请求。

    “你是什么人啊。”小贩警惕地看着她。

    女子说：“我与那姑娘是旧识。”

    小贩答应下来，委托邻近的人帮忙照看铺子，带女子去侯府。

    “你们是曾经冉州的百姓，还是逸州的？”

    “冉州的。”小贩挠挠头，“虽然逸皇苛待皇族，但治理国家还是不错的，对于我们百姓还行。”

    距离不远，小贩指着一片废墟：“喏，这里就是了。”

    女子怔怔瞧着那个粉色身影：“多谢。”

    小贩淳朴地笑笑：“害，没事，你也劝劝她吧，好好一姑娘，感觉给人守寡似的。”

    白衣女子走向粉衣女子，在她面前站住脚跟：“程渺姑娘。”

    她掀开面纱，复又盖下，但程渺清清楚楚地看见，眼前的人正是凤辞月。

    程渺失声：“昭然公主？离皇不是说，你死了吗？”

    凤辞月轻轻一笑：“很显然，我还活着。”

    程渺目光亮了一瞬，随即空洞。她无神地望着废墟：“你找我干什么？”

    “我是来看望你有没有走出阴影。上官如不会希望你每日这般伤春悲秋。”凤辞月静静开口。

    程渺挑挑眉：“我晓得啊，道理我都懂。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走不出来。”她长嘘一口气，小声说，“你知道吗，程渺是他给我取的名字。”

    凤辞月凝视她，眼里有感同身受的悲伤。

    “我是冉州苗疆的少女，遇见上官如，与他一见钟情。他带我回了随城，教我弹琵琶，与我走马观花。”

    “他很受冉州贵女的喜欢，但是他那样专情，所有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自和你们告别，我千里跋涉从离州回到冉州，结果，连他的尸首都没有看见。”程渺微微发抖，“听说殷沐随把冉州王公贵族的尸体扔到山林里喂狼了。”

    程渺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他那么好强的一个人，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竟被拿去喂野兽。”

    从凤辞月的角度看过去，女子的眼里一片死寂。她伸手拭去程渺脸上的泪水：“你这样美的女子，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心动。上官如和你在一起过，是他的福气。”

    程渺紧紧抠着怀里的琵琶：“但是，相比于在一起，我宁愿从未得到。”

    “起码你们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凤辞月柔声说。

    程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昭然公主，谢谢你。”她微微一笑，美艳又娇俏，“这些话憋在心里快八年了，终于能够找人倾诉。”

    凤辞月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程渺，为了他，好好活下去。”

    我们都为了自己的执念，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