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碎黑暗与希望，交织灵魂旧与新
那些早已癫狂的村民，此刻便如洪水猛兽一般，充血的眼睛，溃烂的脸庞，手上戴着鲜血，露骨骨地对着他们三个人。
二师兄明爵早已蓄势待发，手上的剑散发出灵力的气场。
而师尊此刻却有些慌张，手中的那把黄泉剑掉在地上，被人群掩埋，不知所踪。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本就不太明亮的太阳，也被云层渐渐掩盖，光线越来越微弱；那身后的祠堂散发的黑气也更加的浓密。
“师尊！危险！”
明爵本能的嗅觉，这股危险不只来自于面前的这些村民，也不止那股黑气。
听见身后徒弟危险的警告，寻着这个低压的嗓音，忘尘师尊一回头，却已经晚了。
“师尊！”
身后的黑气，瞬间将师尊包裹，明爵手持长剑，一个健步便冲了上去。
然而刹那间，他的脚也被另一股黑气给牵扯住；只消一个转身，轻轻一剑，便斩断了黑气。不过这四周却已经被村民和混沌的黑气包裹住，这注定是一场难缠的战斗。
明爵凌厉的目光打量着周围，面对这样的混乱场面，他却丝毫没有慌乱的神色，倒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士兵；比起面前这些癫狂的村民，他的眼睛倒更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狼王，他在寻找人群中的破绽。
可是情况非常紧急，容不得细细的寻找；身后被黑气裹挟的师尊，瞬间便被那些癫狂的村民给扑倒了。
情况更为糟糕的是实殊，他已经被裹了很久，刚开始还有些挣扎，现在却只见一个人堆。
…………
一阵恐惧过后，小徒弟猛地睁开眼睛，然而这周围却是一片深沉的黑暗，刚才的癫狂村民、师尊还有二师兄，全都消失了。
比起外面浑浊的黑烟瘴气，现在实殊所面临的黑气，却比外面更加浓烈。
比起恐惧，现在小徒弟更想先找到自己的师尊。
“师尊，你在哪？”
实殊步步警觉地前进，打量这四周，只是黑暗，甚至没有一点光辉，伸手却不见五指。
一直这样喊着喊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这里面感觉不到时光的流动，但实殊却能感到自己身心的疲惫。
“不用喊了，你的师尊根本就不关心你的死活！”
“你是谁？快出来？”
实殊听见一个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这个声音还非常的熟悉；但他却不敢承认。
“你难道听不出来我是谁吗？”
“你只是不敢承认罢了，就像你不敢承认，你的师尊根本不关心你的死活！”
“闭嘴！我的师尊是关心我的！”实殊嘶吼着，怒意渐渐上来。
“呵呵，关心你……关心你又怎么会入门两年，却对你从未照见过一次？”
“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自从得到师尊给你的那本精心准备的修炼秘籍之后，便很难再有进步？”这熟悉的声音，特地在“精心”二字加重了语气。
“我……”
“怎么，你还单纯的以为是自己天赋不行？如果你天赋真不行，就不可能仅凭忘尘的两句话就能够引气入体，就更不会短短三天时间就要达到开光境大圆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实殊抓狂起来，用双手捂住耳朵。
“逃避是没有用的，大胆的承认吧！那本修炼秘籍是假的！”那熟悉的声音也越来越激动！
“够了，师尊是关心我的；如果他不在乎我，又怎会让我当嫡传弟子，又怎会将《天地六合心经（改良版）》赐予我！”
“哈！你真傻，还被你那虚伪的师尊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当众将你立为嫡传弟子，不过是想引起众怒，借刀杀人，你不是险些丧了小命？况且这《天地六合心经》高深莫测，就凭你，又能你学得懂多少？”
“是《天地六合心经（改良版）》！”实殊像是被击垮的提防，瘫坐在地上；脑子一片混乱，却不敢去细想：
他还在费尽心思寻找着各种细节，在记忆中，那本师尊亲自修炼的《天地六合心经（改良版）》上面那么多批红的注解，那都是师尊的心血呀，可是自己太愚笨了，仍然看不懂。
比起刚才那些癫狂的村民，吃人的村民，他只是感觉到恐惧，但他并不绝望，因为他的背后站着神明般的师尊。
可是这坚不可摧的信仰，现在也出现了漏洞。
这熟悉的声音如此咄咄逼人，就连实殊想要瘫软逃避的权利也要剥夺。
黑气之中走出了一个十四岁左右模样的孩童，二人竟生得一张同样的脸庞；自己双手一把架起了瘫坐在地上的实殊。
从一开始，实殊就听出了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但是却不敢相信。
面前的“自己”，眼光中流露着凶狠，死死的抵着自己的脸颊：
“你知道你视为神明般的师尊，为什么如此厌恶你，要置你于死地吗？”
实殊眼神呆滞，没有答话，也没有反应，任凭“自己”架着身体。
“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一个伪君子，他忌惮一切比他优秀的人；而你！是注定的命运之子！”
“命运之子？”
小徒弟疑惑地抬着头看着面前的“自己”，而此时他的脸上却泛着诡异的笑容，眼光也渐渐散发出猩红的气息。
“藐视一切的命运，你将可以把所有憎恨的人踩在脚下！”
诡异飘渺的声音，在这黑暗的空间内不断的回响；而面前的“自己”，也化作猩红的光辉消散开来。
此时黑暗的空间也开始颤抖，然而现在的小徒弟已不再瘫软，他的眼睛也感染上了猩红的气息。刚才被死死抵住的额头，多了一个鲜红显眼的印记。
就像那血疙瘩留下的莲花一样，不过这印记更鲜艳，更迷人。
随着黑暗渐渐地崩塌，耳边也不断传来刚才狂乱的哀嚎声。那些早已称不上人的村民，正疯狂撕咬着实殊的身体。
此时被人堆压着的小徒弟，却突然武力大增；那些人瞬间被猩红的气息，震得四散开来，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离得近的，却已经断了气。
“刁民……”实殊微睁的眼眸里面吐露着嗜血的气息，他浮在空中，周身都被诡异的气息包裹着。
那些村民留下的抓痕，被撕咬的伤口，却都已经恢复，实殊的额头上的血莲印记也不断感应，泛着猩红。
也许是受到了这些诡异气息的影响，那些村民瘫倒在地上，比刚才更加痛苦哀嚎声也更加的激烈，然而很快一切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死在了挣扎中。
猩红的力量已经让实殊陷入了心智蒙蔽的状态。身上泛着诡异的气息，他打量着四周，除了满地尸横遍野以外，就只有师尊那里还被黑气包裹着，然而二师兄明爵已经不知踪影。
被黑气蒙蔽双眼的师尊，看到的却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地宫黄泉的房间内。
就如上次陷入梦境一般，在周围也充满了迷雾，未知的迷雾，不过这回忘尘却没有上次那样的慌张和迷惑，反而主动地，在这团迷雾之间寻找那张熟悉的脸。
不过，一时却没有找到那张脸。
“你在找我”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回却不见那张脸。
这次内心情绪倒是十分沉静，忘尘有很多疑问，面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不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死了吗？”
忘尘用着十分疏离的态度说着这句话，不过对方似乎沉默了一会儿。
“算是……”
“所以你现在是鬼？”
“你在挑衅我？”这回声音倒是清冷，多了几分师尊的威严。
“与其关心我，倒不如想想你现在的处境；如果你不选择动手的话，外面那个孩子就要先杀了你。”
外面的孩子，是老二明爵吗？还是小徒弟实殊。
“你的提醒真有用！可惜我使不出你半分功力。”忘尘脱口而出，这些日子遇见了很多事情，想动手，可惜……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不可能，我不信你的身体死了，你不会受影响！”忘尘听到“条件”两个字，立刻便警觉起来，毕竟自己莫名穿越到这具身体里面，还不能确定，和这个孤魂野鬼没有关系！
“你大可以试试。”
相同的声音似乎露出了轻蔑的语气，随即便不再发出声响。
紧接着迷雾深处，似乎闪烁了一道清气，周围的房间开始坍塌，像破碎的玻璃。
随后，回到现实世界，围绕着忘尘周身的黑气，也都被挣脱开来，然而刚才混乱的一切却已变得安静。
那些倒在地上的村民，早已没了声响，没了动静，脸上的血疙瘩，也渐渐的褪去了血色；这些尸体的面庞，像枯萎的花朵一般，十分焦黄，没了血肉，只是一层皮裹着骨头。
周围飘荡着血腥的味道，猩红的气息，被莫名的东西吸引，逐渐向实殊身上去了；忘尘看着那熟悉可爱的脸庞，却不再有了那般单纯听话、懵懂的稚气，反而透露着愤怒，凶狠，还有一种渴望，这种渴望让他感到后背发凉。
实殊猩红的眼睛，此刻也锁定了师尊，然而却没有敬意，没有声响，毫不犹豫，他的手在空中比划着从未见过的手势，然而看着却非常的熟练；紧接着周围的气息开始引动，形成了一个鲜红刺眼的印记。
忘尘顿感不妙，说时迟，那时快，便以最大的力气，向着远处飞去。
“我敬爱的师尊，怎么见到我就想跑呢？”
实殊的声音似乎脱去了稚气，反而带上了一股久经世俗的沉稳。
忘尘心里一阵慌，他明明已经飞出去很远了，但这声音却仿佛就在耳边。
正分神，忘尘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飞在空中，又重重摔到了地上。
刚才还在身后很远的距离，漂浮着的实殊，却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面前。
忘尘四肢撑在地上，吓得忙往后退了几步；然而实殊手中却燃烧起了黑里透着猩红的火焰，脚下踩着那些尸体，一步一步地靠近师尊。留下的每一个脚印，都像洒下的火种一般，渐渐向四周蔓延开来。
“师尊，一起来感受我的痛苦吧！”
实殊举起手里的火焰，一掌推向了忘尘，忘尘也使尽全力调动着那些淡薄的清气迎头一击。
毫无悬念，忘尘被弹开出去，脸上也沾上灰尘，双手划出伤口，那清贵高雅的尊者道袍，却变得有些邋遢。
“怎么这么弱？是不忍对我下手吗？”
被猩红气息包裹下的眼球，奇怪的转动着，嘴上却露出轻蔑的嘲讽：
“这里没有旁人，师尊——不用再揣着那虚假的仁慈！”
实殊手心再次结出鲜红的印记，挺直对着师尊的天灵盖打去。
“我答应你！”
忘尘被那恐怖的印记吓得只紧闭双眼，嘴里却大声呼喊着。
“什么？”实殊突然停住了手，疑惑的看着，这么胆小的师尊？
然而相距一指不到的天灵盖，却突然消失了；整个人直接瞬移不见，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小徒弟的背后。
“放肆！”
再次睁开眼睛的师尊，浑身上下都萦绕着精纯的清气，眼睛里面没有刚才的丝毫迷茫，只是低着眼，俯瞰着一切。
实殊毫无防备，硬挺挺的，背后挨了师尊一掌。
仿佛有一瞬间，他眼里的猩红气息被打散了。
好快！实殊意识到，这才是师尊真正的实力；不过，这不足为道。
“呵，师尊，小瞧你了！”
一切都
刚才凝结的空间结界，此时显出真形，以其黑暗笼罩这一片天地。
实殊重新调整过来，漂浮在空中，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作猩红气息的养料。
“命运之子……”忘尘口中漫不经心的说道，下一秒，师尊的眼中也散出清气，“天字——清一诀！”
虚空之中，撵动着法咒，仿佛一种神秘的力量，瞬间将整个封闭的黑暗小天地束缚住。
“怎么可能？”刚才一向自傲的声气，此处却多了一份惊恐，实殊快速凝结着法印：“刹魔益生，血炼为祭！”
忘尘倒是越发感兴趣，这隐藏的血脉中的命运之力竟然懂得如此远古的禁咒。
“天字——清心咒！”不过当务之急，要处理当下的麻烦；如今后有必要的话，忘尘并不介意杀死眼前这个人。
实殊脸上很是不屑，区区人间的醒神之术，怎么可能与这精纯的血脉之力相提并论。
不过令他猝不及防的是，眼前还在结咒的师尊，却突然化出一道残影，一个不注意，师尊便一指点到了实殊额前的血莲印记。
忘尘看着实殊眼中的不可思议，依旧是那么不为所动，仿佛一切都在所料之中。
“睡吧，实殊。”
实殊感受着，额前指尖传来的清气，势不可挡的，将那侵蚀着自己意志的猩红力量，一点一点的逼退。而起初凝结的天字清一诀，此时也一并打入自己的胸膛。
实殊仍然挣扎着，但笼罩在眼眸上的猩红气息却在逐渐消退：他大意了，他以为师尊也要像他一样，必须凝结法力，形成完整的印记，才可以催动效果。所以刚才忘尘蓄力的模样只不过是幌子，反倒是打了实殊一个措手不及。
来自血脉之力黑暗的意志，已经被师尊强行压制住，而恢复过来的小徒弟，已然陷入昏迷。
看着倒在地上的的徒弟，毫无反抗之力，面色已经重新回到那懵懂稚气的样子，而此时师尊手里却召唤出了玉黄泉，清气裹挟在剑身上，促使宝剑由内而外散发出圣洁的光辉。
忘尘清醒的灵魂在脑内盘算着：此子身怀诡异血脉之力，且来路不明，还能够召唤失传已久的远古禁咒，倘若将来血脉之力彻底觉醒……倒不如现在，防范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