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恢复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持续了足足三年还未结束，双方都陷入了疲惫期，成功的为老皇帝送了终，西边的战况竟出奇的顺利，作为第一个班师回朝的太子重兵围住了皇宫，声势浩大的继承了皇位，不给有心之人以可乘之机。
相比于西部大漠战场，南方的局势打得不可开交，东部蛮人与北部游牧民族生生撕裂了中原大地，汇聚成了一股力量，在不断的交战过程中在中原的土地上补充着军事供给，比西部大漠人打更游刃有余。
任轩宇出征之时半壁江山皆已沦陷，身上的肋骨折了两根来不及修养硬着头皮上了战场，算来他如今也到了花甲之年，虽说尚且拿得动刀，可依旧是岁月不饶人啊。
毕竟孩子都已经能追着倭寇到海上跑几圈了，不得不服老啊。
东部蛮夷部落首领“嘉措”似乎意识到自己想称霸中原的想法已经不可能实现，近来且战且退，所到之处片甲不留，恨不得要将中原的地皮打包带走，三皇子率军将其追至沿海一带，那里有杨小凡的军队正默默的等候他的到来。
南方的海上的倭寇借助背靠大海这一优势，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退到海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些日子又会卷土重来，打得人肝火旺盛。
几日前，任平生带着几万人追到了倭寇的老巢，一帮匪众们带着家当跑得飞快，将其付之一炬后，任平生只得再次回到沿海一带，等候东部“嘉措”的到来。
北部战事近来频繁，打法却不同于往日，游牧民族一改往日鱼死网破般的作战风格，退出了江南一带，将重心开始向南偏移。
几日过后，海面上的倭寇又不出意料的卷土重来，三方兵马都在向南靠近着，任轩宇一声令下：“不惜一切代价，拖住北方胡人向南靠拢的进程，兵分两路，一路随我前去迎敌，另一路，替我好好照顾一下这帮胡人们的老家。”
“告诉三皇子，即刻动身支援沿海，此战定江山。”
任轩宇发号施令结束后，胸口一阵闷疼，身上各处关节嘎吱嘎吱作响，帐内进出士兵带起的寒风吹得他又僵硬了几分，清了清嗓子，想着站起来再去巡查一番，一起身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之时，有人在给他喂着药，模模糊糊间觉着面前的人身影似乎是个女子，倏得睁开眼，一把拽下了此人的面纱，任轩宇愣住了。
“是你？凡儿不是说你死在狱中了吗？”
“如今怎么在军中？”
军中传闻，有两位神医，一个师傅一个徒弟，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开始行走于军中，救死扶伤的功夫堪称一流，素有“妙手回春”之称。
只不过二人行踪不定，看病救人随性随缘，也不常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因此虽说两人人尽皆知，可要想找到她们并不是那么容易。
此次任轩宇突然病重，下面的士官们虽稳重不乱方寸，心里却急得炸开了锅，随行带的行军大夫万年如一日的那句话：“将军旧疾压身，需静养。”
静养？怎么静养？这能静养吗？
几万人的军队，抓捕嫌犯一般的在江南水乡的一个茶馆中成功的捕捉到了两只狼吞虎咽的大夫。
云清虽说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同时也是个穷字缠身的饿死鬼托生，能吃不说，这乱世里看病能掏出钱来的人在少数，绝大多数都是义务的看病，苏嫣语有理由怀疑云清这人是个土财主，但就是抠门得要命，时不时饿得两人眼冒金星才能狼吞虎咽一顿。
突然被扯下面纱的苏嫣语惊吓之色一闪而过，她轻描淡写的说道：“侥幸逃脱，苟且偷生罢了。”
毕竟是公公和儿媳的关系，任轩宇觉察出苏嫣语并不想对说，便也不方便再多问什么，只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有空去看看凡儿吧，我这逆子，把你当作心头宝，没出息的东西，听说你死了，哭得泪人似的，我在营帐外面听得清清楚楚的，真丢人。”
想象一下任轩宇悄咪咪的站在帐外偷听儿子鬼哭狼嚎的画面感，苏嫣语摇了摇头笑道：“爹，我过会儿再给您开几副药来，您按时服用，这药治标不治本，日后战事平息了，我在给您好好调理。”
转身准备去煎药，任轩宇用手背盖在额头上，嘴欠的再次提醒道：“那个，凡儿真的挺想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过去看一眼吧。”说完又觉得自己嘴欠，一闭眼装死睡着了。
苏嫣语的脚步顿住了一瞬，又迈步出去，门口等候的云清手里捧着个白面馒头，咬牙切齿的将其一分为二，塞了一半在苏嫣语手中，忍痛割爱般的说道：“快吃，这帮人抠死了，怎么着也得款待一顿吧。”
嘴角抽了抽，苏嫣语很想说上一句：我看是已经都被你吃没了，就剩半个馒头给我了吧。
转念一想，又觉得与她吵架简直幼稚，翻了个白眼，走人了。
还知道留半个给我，有进步了。
战事紧急，不容耽搁，即便任轩宇在病榻之上起不了身，依然要稳步推进着，何况这人根本在床上待不住，几碗汤药下去后，又貌似生龙活虎的指点江山去了。
另一边的任平生此时正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身后没了老巢的倭寇们铁了心的要在沿海一线安营扎寨，面前迎头便能撞见东部“嘉措”卷携着他的巨额财产龙卷风一般的呼啸而至。
边境部落的人因其恶劣的生存环境，致使其野外作战能力超乎常规的强悍，逃窜起来也格外迅速，三皇子的部队到底还是被甩在了身后。
阴沉的天气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雨，对于“嘉措”而言这场战争必须速战速决，绝不可等到援兵支援。
任平生看着远处不见边际的海面，已经偏黑的肤色上挂上了一层寒霜，黑得发亮的眼睛透露出猛兽般的义无反顾，一双桃花眼中承载着又一场腥风血雨。
一声令下：“全面向沿海的倭寇进攻，留少数人拖住“嘉措”，咱们也学学倭寇的战术。”
这夜，原本准备进攻的倭寇们迎面撞上了任平生的主力军队，炮火前所未有的猛烈，带着十分同归于尽的势头。
倭寇的首领自知如若单打独斗，自己定要吃亏，因此在“嘉措”未支援之前，只得战术性后退到了海面。
而一旦后退到了海面，也就意味着“嘉措”这个旱鸭子就够不着任平生三年来磨练出的熟练水性了。
果然这次的任平生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这帮死灰复燃的倭寇们，他一改往日作战要求，求追不舍，疯狗一般的撵着倭寇们跑了个精疲力竭，而后劫匪一般的打劫了倭寇们老家本就贫瘠的土地，武装一番后将不大的岛屿划为己有了。
无处补充物资的倭寇们每天在海上四处逃窜很快由假逃窜变成了真难民，任平生入室抢劫一般的将倭寇们的家底搬空后，火速返回沿海战场，那里留守的人并不多，“嘉措”一旦发现主力已不再此地，必定会发动总攻。
而此时，一夜之间，没了倭寇们的骚扰，任平生便可与“嘉措”决一死战。
战火一触即发。
两军阵前，双方将领们亲自上阵，刀光剑影间血流成河，出乎任平生预料的是，“嘉措”的士兵们异常的强悍，并不像是逃窜至此，更像是蓄谋已久的进攻。
果然在一夜的激战后，前来报告的士兵急切地汇报道：“将军，自北部出现了几万人地北部游牧民族，距此地不过百里了。”
局势瞬间危急起来，清点军备后，士兵道：“军中粮食只够两日，两日之后援军若再不来，恐怕就要守不住了。”
按理一日便该到的三皇子不知出了什么意外，迟迟没有动静。
三日后，任平生一声令下：“死于山河，不退一步，今日我与诸君共存亡，黄泉路上，将军我为你们开路。”
说完一马当先，冲进了两军阵中，此地依山傍海，是个风水宝地，就是离京都太远了。
厮杀声不止，渐渐的夹杂了新一轮的马蹄与呼喊声，自西北方向传来，地面为之震颤，任平生的身上压着几具还未凉透的尸体，恍惚之间又一次看到了杨家的帅旗。
援军终于到了。
但不是一路，而是两路援军都到了，及时雨一般从阎王爷那边捞回了任平生。
梦中任平生觉得自己都快要喝忘川水了，结果嘴里被人喂了一堆苦涩的汤药，硬生生苦醒了，活动一下四肢才发现自己现在变成了个机械人，四肢脊背，胳膊，大小腿，就连脚底板都被人用木板固定着。
心里默默的想到：居然还活着，还以为能马上就……唉，这么久了，都该投胎了吧。
一旁的士兵汇报道：“三皇子那边的援军本该前日便到的，只是，群龙无首，耽搁了。”
“什么叫群龙无首？”一说话才发现嗓子疼得厉害，一道刀伤险险得擦着大动脉划了过去，现下被人用纱布缠得严严实实。
士兵马上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卖关子，将军如今的确不易说话，赶忙补充道：“嘉措没您幸运，已死于乱箭之下，但他早在很久前，便在三皇子军中安插了卧底，一直按兵不动，在三皇子支援您的过程中，在其饮食中下了毒药，三皇子扛着药性发作，将一干后世安排妥当，在昨天薨逝了。”
“好在三皇子平日里治军有道，两军阵前接替者指挥得当，虽说来得迟了些，总算是赶上了。”
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任轩宇父子在三皇子拿出那五万兵马时心里明镜似的明白了当年军饷失踪案的罪魁祸首，可国难当头，彼此也都是心照不宣的。
可也正是这五万兵马，足足和“嘉措”周旋了三年，任平生不敢想像这五万兵马最初的用途是什么，但它最后的用途却是挽救着动荡的山河。
忍着痛，任平生问道：“我好像看见任家的帅旗了？”
“是的，将军，任大帅亲自来的，在北面打散了游牧胡人对“嘉措”的支援，哦，对了，有位姑娘说你可能想见见，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