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尽管芳蕙出嫁也有十多年了，但是每逢春节、中秋节等重大节日，还是要回家探望年迈的父母。今年更不例外，在这之前，她知道父母的身体愈来愈差，中秋节的第二天一早便和丈夫、女儿赶来看望父母。

    芳蕙来到院门外，一拐弯就见二嫂雪儿在门外晾晒东西。叫了一声二嫂，然后小声对雪儿说，刚才在屋后的大石头上看见一位老太太，很像十几年前送你（来家）的那位老人，但是看上去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样子。她老人家到底是二嫂的什么人呀？雪儿一听，就是一怔，忙对妹妹和妹夫说，你们先进家，我去去就来。芳蕙答应着就进了家门。

    其时，雪儿正在为公公浆洗衣裳被褥。昨晚老人家一时高兴，多喝了两盅小酒，年龄大了，再加上一个病身子，经不起风浪，夜里感觉肚子不好，起来上茅房，还没等进入茅房就屙在裤子里。一早，成家过来探视老人，听母亲说起这事，吃过早饭便让雪儿过来照料老人。芳蕙来时，雪儿已经将公公弄脏的衣裳、被褥换洗干净，正在那里晾晒。

    听妹妹芳蕙一说，雪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肯定是祖母有事情找她，又不愿意进门，就坐在屋后等她。祖母见雪儿一阵风似的飘了过来，不无埋怨地说，我还以为你长住在这里，消磨去了灵性呢，害得我在这里耽搁了小半个时辰。雪儿仍然拿出过去在家时的那种调皮劲儿，问奶奶，到了家门口您为什么不进去呢？奶奶回答说，还是不见面为好。雪儿调皮地说，您今天来是给我送好吃的呢，还是又要给我找婆家嫁人？奶奶嗔怪道，死丫头，还不是因为你，因为胡家对咱有恩，又是忠厚人家，我才千辛万苦地找到他们，为了成就你们的一世姻缘，我又不辞劳苦地大老远搬过来住。雪儿又问，那您今日来，是要进家呢，还是在这里说话。奶奶说，我怕的就是你消磨掉了灵性，事情还果真如此。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几件事情。一来是关于你的公婆，听说你公婆病了，他们两个人的病本不是大病，今天我是专程给他们送药来了，这是咱家祖传的老年强身固体秘方，每人三付，保管药到病除。呶，这是你公公的药，这是你婆婆的药。

    奶奶继续说，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也就是你自己的事，是我最担心的。

    奶奶说到这里就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雪儿着急地问，奶奶快说啊，我、我有什么事？

    奶奶爱怜地拿手抚摸着雪儿，说，最近几天，不管任何人要你外出，你千万不要答应。记住，不要走出家门，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本来我的想法是，你现在就跟我走。这会儿看起来让你走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切切记住我的话！

    雪儿着急地说，如果真像您说的，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离开他们家呢？我就是豁上一死也要保护这个家！

    奶奶说，现在不是你保护这个家，而是这个家在保护你，这也是我并不强迫你离开这个家的原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继而站起身来说，快拿上药回去吧，家里人正找你呢。

    临走时，奶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这天下正乱着啊，自家里乱尚且事小，只怕不出几年还要受到外族的冲击和凌辱，前几天我看到倭人在绘制崂山一带的地图……。

    奶奶说到这里，雪儿忙插话说，这就对了，前些时候，兆礼就遇到过他们，他们还给他糖果吃哩。

    两个人说着话，就听远处有人在娘、娘、娘地呼唤她。雪儿答应着，见兆礼正一边喊着一边向这边跑过来，等她再回头寻找祖母时，见祖母早已不知去向。

    雪儿和兆礼回到公婆那里，有旺问她，那位老人是谁？雪儿看了芳蕙一眼，支吾道，是过路的，有人托她来给爹娘送药，说了句话就走了，留也没留住。有旺见雪儿不肯说，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不便多问。王氏轻声责怪道，你这孩子，人家上门给咱送药，而且又是一大把年纪了，你总该留她吃顿饭再走啊！雪儿说，她说是顺路来的，要去亲戚家串门。

    事情正如雪儿奶奶所说，三天后，仇人找上门来了。

    果然如雪儿奶奶所称，自从服了雪儿奶奶送来的药之后，有旺的病情开始好转起来，这天早晨起来，一家人见两位老人比先前精神多了，皆大欢喜，全家人哪里也没去，全都守候在他们的身边，说是今天要好好庆贺一下。临近中午，家里突然有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造访，说是进山迷了路，是来讨口水喝的。一家人热情接待了他们，有水有饭地给他们吃喝。临走时，男人要求有人出门给他们指引一下路线，雪儿不假思索地带领两个人出门指点。山里人朴实、好客，其他人谁也没怀疑两个陌生人的行为，唯独兆仁心存疑问。他对爹和二爹、三爹说，奇怪呀，一男一女两个人进山，又不是夫妻，不会是坏人吧？他的话音刚落，成家、成林跳下炕来，转身就追了出去，兆仁、兆礼也跟了出来。刚出大门，就见那两个人一左一右夹拽着雪儿往树木里跑，四个人立即追了上去。那两个人见有人追来，放下雪儿迅速钻入树木不见了，而雪儿则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爷儿四个人来到近处一看，才发现雪儿神志不清，嘴也被封住了。兆仁、兆礼见状，愤怒不已，又要去追，被成家给拦住了，说，别追了，早跑远了！

    年轻力壮的兆礼背起娘，快步往家里走。回到家中，王氏挣扎着病身子走下炕头，吩咐人赶紧给雪儿往嘴里灌水，三妯娌张氏又拿来湿毛巾给雪儿擦脸，不一会儿，雪儿清醒了过来，急促地喘息着。一家人见她稳定下来，这才七嘴八舌地追问是怎么一回事。雪儿这才说，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原来，那一男一女要求出门送他们的雪儿指引去九水的路线，好心的雪儿就有问有答地详细给他们指点。趁雪儿不注意，那女人突然对着雪儿吹了一口烟雾，瞬间雪儿便失去了知觉，后面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第二个春天，雪儿奶奶再一次悄没声息地给雪儿的公婆送了一次药。自从服了老人的药后，有旺和妻子再没得过大病，而且身体愈见硬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