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酒席庆事了
红日西沉,烧红了整片尚蜀的天,明天必定也是个好天气。
“正适合归家。”老鲤说着,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尚蜀的宁静。
忙乎了整一下午,此刻靠在客栈后门,后背紧贴着墙壁直着腰。叼着白糖棒,看着斜阳。
“你明日就走?”坐在门槛上的杜遥夜问着。
“嗯哼。”老鲤说着,闭眼任由落日温暖着脸颊。见少女没有声响,又说,
“我们也算是生意伙伴的交情,有空去龙门,我招待你。在那我可不是东躲西藏的。而且,我家有个女孩子,只比你大几岁,兴许跟你聊得来。只是嘛拳脚要比你强上许多咯。”老鲤笑着说。
“你!”杜遥夜刚想质问,又转而惊奇地问,
“你?之前那尚冢说起你还否认!你果真孩子?而且都这么大了?”
老鲤哭笑不得,无奈地解释,
“我没郑掌柜的福气,我兄弟家的女儿啦,硬要说的话,管我叫叔。”
“啧,龙门骗子,谁知道你嘴里哪句是真的。”
“哟,杜小姐还是明察秋毫啊,确实啊,风流债欠了太多。”老鲤说笑着,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喂!龙门骗子,又干嘛去?别想在我家客栈乱来!”杜遥夜起身拍了拍裤子追了上去。
“想什么呢,黄毛丫头,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上酒,走菜。”
郑掌柜怕地方不够,特地把客栈整个后院都空了出来。现在院里两张长桌相连,碗筷成队,酒盏成群。几坛还残留着泥土,散发着凉意的酒坛已经摆好。
院子在夜空之下,桌边一把篝火“滋滋”地烤着兽肉。院墙还有长桌上亮烛明灯,亮堂通明。
乌有腿脚不好,提前先坐下了,甚是难为情,单腿撑着帮忙摆放餐具。郑掌柜父女,老鲤还有克洛丝出来进去地把菜从厨房端出来。
“这么多菜,只有我们几个?是不是有点多啊。喂,大个子,你不是说有好些人不会又骗人吧?”
“稍安勿躁啊,杜大小姐。瞧,人这不就来了?”老鲤说着指向把客栈大堂隔开的帘子,正门来的人都会从那过来。
一只沧桑的手挑开帘子,一顶斗笠,身后跟着一位一瘸一拐的黝黑汉子。
“慎师傅,尚师傅。二位到得蛮早的嘛。”
“你?”郑掌柜看着意料之外的来客,惊喜又茫然。
“嗯?我听说是杜丫头做局?你这老家伙竟然也在。”尚师傅看来是完全不知情。
他见郑掌柜没说话,又自顾地说着,
“哼,你要是看不惯,我尚某走便是了。”说完,撑着拐转身就往帘子那边走,几步的路走得缓慢。
不等郑掌柜开口,杜遥夜先讲了出来,
“尚师傅,您那腿脚就别撑强了,快坐。”
“哼,杜小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说着慢慢入座,乌有也热情地招呼着,
“来,病友。快请快请。”
坐在一旁的慎师傅看得明白,跟老鲤对视了一眼,笑骂道,
“你这小子”
老鲤笑着向帘子看了看,小声问身旁直盯着菜肴的克洛丝,
“喂,克洛丝。我让你叫的人,你都说到了吧。”
“当然啦,我也吃不下这么多。今天梁府有那位老者在,估计他们要研究很久。”
“麻烦”克洛丝,老鲤异口同声着。
“算了,我们先吃先喝吧。”老鲤招呼着,敲开酒坛。
“嗯——好香的酒啊。”一个声音竟然从院墙上传来。
郑掌柜父女还有尚师傅都吓了一跳。正要恶语相向。
老鲤认出来者,
“哦哦,令小姐,荣幸大驾。快请坐。”
“这位是?”郑掌柜问道。
“这位她”克洛丝边说着边动着脑筋。老鲤一时也说不出口,站在原地头脑风暴。
“哦,我啊。我是这位暗中请的保镖。之前有些军旅生活,略懂些拳脚。”令指着老鲤说道。
老鲤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看见桌那边的杜遥夜在对嘴型,大致是在说“你有这手怎么不早说。”
“总之,听说有酒?”令独自开朗着问。
“哦哦,原来是位女侠。快请落座。”郑掌柜招呼着。
众人入座,觥筹交错,几杯下肚一切都合理了。
克洛丝倒是只喝了一点点酒,问着令,
“令小姐,下午你们中途出书房休息时,不是说晚上还要有些时间?”
“哦,他们还在聊,我嫌无趣就先出来了。”说着又是一杯,
“茶还是没有酒好喝呀。”
老鲤只是动了几筷子,始终放不下心,与人碰杯时,眼睛也不停地瞟着那门口的帘子。
终于,一只赤铜的手挑开帘子,几个人在酒意渐浓时入场。
“哟哟,都吃上啦。”
年嚷嚷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夕,还有梁洵。
“哎?只有你们?”老鲤坏笑着刚想说,看见梁洵直眨眼,夕的表情也不太对劲。
最后,又一人挑开了帘子,是一位身穿官服的老人,官服陈旧但华贵,头发花白但龙角矍铄。
老鲤就算没见过,就算不是个侦探也猜得出——这就是太傅。
本来欢庆的宴席停滞住了。杜遥夜跟尚师傅在太傅进来之前就紧张起来了,他们还记得那位作画的青衣神秘女子。
郑掌柜跟乌有则是一副惶恐,不知所措,乌有撑着在纠结是否要起身。老鲤也不知道这位的来意,放下了筷子,只是站着。
“见过各位,在下尚蜀知府梁洵,这位,是当朝太傅。”梁洵说完,全场肃穆。
只剩下令还在坐着饮酒,伸手夹菜。众人权当她是喝大了。
“各位不用拘谨,只当我是位路过的【百灶】老人,被此地的菜香和酒香吸引了过来。快坐吧。”太傅的声调不算高,但完全听不出苍老。
太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后,众人才缓缓落座。可能不在乎的,只有那比老者年纪大了不知多少的三姐妹了。
继续吃菜,继续饮酒。又一轮觥筹交错后,宴会的声音才渐渐大起来。
老鲤找到梁洵,跟他身旁的太傅问候着,他知道自己的手艺就是再好,也不至于让太傅只为贪嘴而来。
“本人鲤氏,见过太傅。”
“哦,你就是梁洵的那一招‘无理手’。”太傅倒边饮酒边说,就算是老鲤也察觉不出情绪。
“只是念及旧友之情,所以些许出格胡闹。还望太傅海涵。”
“哈哈,好一个‘出格’,不怪他,亦不怪你。只怪有那精算之人啊。无事,你们叙旧吧,我今日来只是贪杯。此地酒不错,菜也可口。”
说完没有惊扰热闹吃喝的众人,干脆地走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同窗旧友,再次聚在一张桌前。
“你又不喝?”
“实在有其他事情,明日起早。”梁洵说着,
“无需担心,那事已了。”
“你小子啊,哼。懒得管你。已了就好啊。”老鲤一饮而尽,又满了一杯,但还是傻乐着。
“有惊无险。”
“惊的可不是你。”老鲤像是醉了,拍打着梁洵肩膀。
“险的是所有人啊。”梁洵以茶代酒,陪了一杯。
“你一纸羽信把我找来,原来还是领了司岁台的密令。然后本来要搭戏接走酒盏的郑家镖局,却被我这个不知情的‘角儿’演成了打戏。哈哈。怪你没跟我讲戏。你,根本就不想这出戏唱好。”老鲤醉酒话变得多了起来,又或许是憋得太久了。
“你知道我从来是不喜欢演戏的。”
“那就是你梁洵,别有用心?”
“是。”
“哼,司岁台秉烛人就在尚蜀,礼部更是早早就在这边了。你夹在中间,又不想他们撕破脸皮,尤其是在尚蜀地界。”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