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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局散如烟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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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推门进了厢房,听到我的招呼,她还是那副轻松的样子,悠然地说,

    “听这语气,你并不欢迎我啊。”

    我没有回话,她自顾地看着厢房的摆设,走近我。

    “克洛丝,让一下,让我离我的兄长更近些。”

    “啊好。”

    克洛丝看着从她自己椅子旁边走过的令,忍不住小声跟老鲤说道,

    (“这位不同寻常的小姐是什么时候记住我们名字的啊。”)

    令站到桌前,指着周围说道,

    “唉,你这简陋的小厢房还真是拙劣的模仿啊,小夕要是看见估计又要生气了。”

    “只是个看戏的去处,随意而为。”

    “还有这么一大群人围着你手谈陪你看戏?怎么,寂寞久了?”

    我抬头扫视着令身后的人们,淡淡地说,

    “他们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令笑着问,

    “那戏唱得如何?”

    “你喝成那个样子都看破了谜障,要不然,年和夕必败。”

    我捡起几枚黑子,棋盘又映出忘水坪的影像。

    年玄铁成桥,跟夕两人已经到了忘水坪上,岁相也在围攻之下败退,已是困兽。

    我把黑子放入棋盒,棋盘恢复原样。

    “嗯,看来这戏不错嘛。”令说着,帮我收拾着。捏起一颗白子,借着快要不见的月光仔细端详,又问,

    “你,到底在跟谁下棋”

    “呵,以身铸子,博弈苍生”

    “为什么?是因为颉她的消逝?”

    我把棋子放回去的手顿了一下,一把子撒回棋盒,没应答令,转头对身后那几位说道,

    “棋局胜负已分,各位也不必久留了。”

    “这位叫克洛丝的卡特斯,你要知道,年选中罗德岛是别有用心的。”

    不等她回话,她的身形就消失了。

    “礼部宁辞秋,我知道礼部留有后手,这尚蜀间好像藏了一股白色的雷霆”

    我满意地看着宁辞秋惊讶的眼神,接着说,

    “而那股力量,知府梁洵同样忌惮吧。罢了,梁洵,还有司岁台的左乐,我们还会再见的。”

    接着这三人的身影也隐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对面站着的令,还有身后唯一一把椅子上坐着的老鲤。

    “你对她”令追问着。

    我一不留神,把一把白子放入黑子棋盒中。索性一挥手,散去了那些繁多恼人的棋子,桌子上只剩一张纵横交错的棋盘。

    我也站起身,走到窗边,月色将隐,晨曦寥寥。

    “与那事无关。只怪这天地间,无趣极了。”

    说着我抓起桌边老鲤刚刚摘下的帽子,丢向他。又对令说,

    “我给你留了一份小礼,等你察觉时,再来找我吧。你知道我在哪。”

    老鲤站起身,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我已经像一团烟气消散开来。

    令看了看桌上的棋盘,抓起来随手一丢,撞碎了那团烟,从窗户飞了出去。她回身把手搭在老鲤肩上,说,

    “站稳了。”

    老鲤都没来得及问清楚,只是觉得脚下一空,下一个瞬间,又再次踏在实地上。

    没有了之前厢房里的安静和阴沉,风吹到了脸上,些许的阳光足以照亮眼前,这里是忘水坪的上山大路口。

    脸上一阵温暖,融化了老鲤紧绷的神经,他才记起不只是自己,刚刚陪那人的一屋子人都一夜没有合眼。

    还隐约记得那另一个自己,说了他的名字,是叫

    万里无云,突然听见身后一阵水滴敲击的声音,老鲤猛地回头,瞧见三个人影,

    “梁!”老鲤叫到一半发现面前三人并不是刚刚一起被困的挚友他们。三个健壮男性的像是刚淋过雨,衣服还湿着,就那么突然出现在他与令身后——是慎师傅,太合以及乌有。

    看得出来,造成惊奇一幕的三个人,同样惊奇。

    “刚才”乌有握着扇子抖着身上的水,

    “鲤先生?还有这位”

    “令你怎么在这?”太合收起脸上的迷茫重新板回了脸,又回头看了看一起的那两人,又说道,

    “你在这,就说明我们出来了?”

    “你们对,我记得之前你们被夕弄得不知去向。还有,慎师傅?你什么时候来的?”老鲤说着,向下走了一级石阶,凑近了些看着。

    “哦?你们之前进了我妹妹的画中?现在却主动破画而出?几位还真是有些能耐嘛。”身后的令赞许着。

    “这还得多亏了这位老师傅。”乌有说着,似乎被折腾得够呛,抚着山壁,慢慢坐到地上。

    慎师傅摘下斗笠,甩动了一下,看似只是漫不经心的一下,一条水痕“咻”地一声出现在地上,又细又直。

    “方才如果是画中,那画也过于逼真了,我们在里面呆了许久,见到了日出山间,羽啼林醒。雾蔽天光,隐约也有楼宇,但都悄无声息。也不知那作画的画家的眼中,这大炎山水究竟是什么模样。”

    “画卷之中寻常人看了确实是栩栩如生。那老先生又是如何看破的?”

    “嗐,误打误撞罢了——我长年累月在尚蜀撑船,画中的雨景就跟尚蜀的江上一样朦胧醉人,只可惜,早春的雨水,不该是滴在我掌心的那个温度。”

    “你果然就是‘浮萍雨师’慎楼?”太合说道。

    “当年之勇而已,不足挂齿。”慎师傅,无奈地笑了笑,戴好斗笠。

    “你果然深藏不露。”老鲤也跟着起哄,他可能困意太浓,眼神有些迷离,就如同醉酒一般,对老船夫傻乐着打着趣。

    “哼,你小子。被你个人精看穿,我也不奇怪。”

    “虽然还有好些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但是,我们算是劫后余生了?”老鲤撑着膝盖,不知道在问谁。

    “呃虽然我不是装老成,但活得久了有些事自然就熟悉了。这个天气,这个月份往年这时辰,天色不该还没亮起来啊?我们是不在画中了吧?”

    众人再次被点醒,抬头望去。一片巨大的黑云漂浮在忘水坪之上,老鲤看令从容地走出青石板去到山顶,赶紧跟了上去,不再有山壁遮挡,那黑云的全貌出现。

    那是一团之前比老鲤见到的岁相更庞大的黑影,那团影子遮天蔽日,张牙舞爪。

    老鲤问着一个可以解答现状的问题,

    “呃,那酒盏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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