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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濯缨词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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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优势,还要长考吗?”对面的老鲤奇怪地询问着。

    “疯了?笑话!我才没有疯”我低吼着,然后才看清这里是厢房的棋局。我闭上嘴,沉默落下一子。又抬手示意对方。

    老鲤疑问地指了指他自己,说道,

    “呃怎么不换人了啊”

    “因为棋局很快就结束了。”

    “就算我的棋术再怎么外门,也看得出,棋局早就该结束了的。”

    我笑了下,反问道,

    “双方认可并遵守着同样的规则,那又哪来的输赢一说呢?”

    “你这可真是诡辩,天下如此多名手,按你那么说,岂不是白忙活?”

    “名手?哈哈哈。我只一子就赢了国手相孺的棋,还有他的命。”

    我说着,屋内再次肃杀。夜深了,也给屋内的几位提提神。

    “你,也只剩一子了。”

    山风微微,月色淡淡。

    “啊啊只剩一口酒了啊”令破去了年的防护障壁,似乎在引岁相出击。那边见三姐妹没有动作,也只是目露凶光,微微握爪。

    令知道年刚才所言不虚,接着问她,

    “小年啊,所以你想与之一斗?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说的话是因为我不服气。不甘心坐以待毙。”

    “那你呢?”令又问夕。

    “我只是被她拽着一起而已但真有转机,也未尝不可。”

    “嘿,真的”年听了,紧着问道。

    “少废话。”夕微微一个白眼。

    “刚才你说不知道我们的下场。但我看来,你们应该已有答案。看看你们自身,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留恋寄托活在这生机盎然天下,不是挺好的吗?”

    “管它作甚!与它何干?”令对着那庞然大物吼道。

    岁相咆哮,令不为所动,身后两个妹妹也不再退缩。

    “哈哈,直抒胸臆,酣畅淋漓!”令说着,仰头一大口喝干了又一坛酒。

    “你问了我们,那你呢?你的答案是什么?”年问着。

    “哈哈——”令大笑着,“哗啦”地一声把酒坛摔在地上。

    “——无所谓。”

    说罢,令手持灯笼在头顶舞起,光芒四射,疾风骤起,风中些许酒香。

    亭子剩下的几根柱子、还有亭子里的摆设、甚至年夕两姐妹,都被“请”出亭子。

    令独自站在台子上,抬手一扔,那灯笼就悬在空中,直指岁相。

    凶兽吼叫,令只觉得那是兽吠。她的尾巴扫过地上破碎的酒坛,尾如笔,酒作墨。提笔题词,又踱步摇摆,双手空握,臂过生风。那步法如醉,身形却稳;空拳刚劲,顿挫却停。

    空中写下词令的黑字又化为黛色的烟,飘散到一边风吹成形。

    尾上浊酒无色,心中澄澈绚烂。令吟诵着,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小桥流水,大荒孤城,历历在目。”

    “满酹杯中物,天下共余愁。”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

    “志得意满,如杯满盈。偶尔失意,似樽空对。”

    “徒周旋?须尽欢?”

    “宁作吾!”

    天上明月不及空中挑灯,雨过濯缨。

    令一首词作罢,她身边已经满是黛色青烟化成的召唤物,比器伥魁梧,比墨魉严整。

    它们列成军阵,似乎比刚刚年的白垩铁驭更安稳,比夕的挥毫成川更压迫。

    岁相也是忌惮,爪插入地面,扬起头颅,兽尾带着那柄巨剑直插云霄。

    “清平!逍遥!弦惊!听令!”令已经站定,左手握拳在身侧,右手掐指对着天。

    “喝——!”众多黛色幻物,齐声应答。

    个头小一些的“清平”数量最多,少了一半的“逍遥”浮在空中,最后“宁作吾”三个字化成的“弦惊”最高大,站在令的身前。

    岁相不再僵持,长尾摆着巨剑甩向这山,从天而坠。

    令侧头笑着看了眼身后的年与夕,抬头看着小山一样的岁剑,喝道,

    “人间已醉了万年,我也不过是大梦一场!”

    手持明灯,跃到空中,排山而来的剑在她的灯前软弱无力。

    如同拂尘一般,万丈巨剑定在半空,被卸掉了所有的气力。

    重量带着巨剑向山谷,令用灯棍重重一砸,把剑尖钉在亭子的底座上。一只“弦惊”,顺意而动,跳到巨剑上跟着紧紧压住。

    巨剑从亭子这边伸出,剑身横在空中,又连着岁相兽尾,成了一座悬桥,直通忘水坪。

    岁相似乎慌了,想挣脱收回尾巴,爪子撑着地向后退着,却只是徒劳无功。

    令笑着,挥手指向岁相。黛色幻物们如破弓之箭,顺着“悬桥”怒吼着杀向那已被困在忘水坪上的巨兽。

    看着黛色大军都过去与岁相搏杀,令抽出灯棍,扛在肩上,轻松地哼着走到年与夕身边,伸手在她们眼前晃了晃。

    两个妹妹却还是没有看她,她们眼见着远处,两只壮硕的“远梦”口衔着黛色长剑,一左一右在一群幻物的帮助下生生斩断了岁相那带着巨剑的粗大的尾巴。

    断尾滚落山崖,化做黑烟,飘到空中。

    “哈哈,我已经搞定我自己那份了哦。”令看着那黑烟中的一丝飘回到自己脚边变成了影子,接着说,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啦,我去见一位我们的老熟人。”

    远月已走过了最高的位置,望月就要半满,再就是朔月。

    我捏着最后一子,看着满盘棋,然后把手插进棋盒。

    “这局棋,是你赢了。”

    屋里又一阵低语,老鲤没有多惊讶,还是问道,

    “你那步都还没走。”

    “哼,棋局已然没有什么意义了,我投子认输。”我说着,嘴角却有些上扬。

    “我以为你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

    “这也是你的‘察言观色’?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我说完,老鲤一阵无言。

    “吾名为,望。”

    “你这名字,还真是那一大家子里的。”

    “你还真是无论什么时候就开得出玩笑。好吧,总之,被你带在身边的日子还算有趣。”

    我说着,把老鲤也推出内房,又有人推门进来,我收拾着棋盘,头也不抬地说,

    “你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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