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医馆拦路虎
截云跨越黄沙荒漠所求之物终于背在了她的背上,但是跋涉远没有结束。
少女顺着沙渠下坠,周身满是黄尘令她如同身陷流沙一般,
“师父说过,大炎很大--其中有的地方有很多水,多到河流都无法承载--水会冲破高山,自由的翻腾进悬崖--师父说那叫‘瀑布’--师父,瀑布大概就是我现在看到的这样吧--可惜,眼前的只是像水一般的沙子--可惜--我已经拿到了那剑,好像难以送到你的坟前了--师父--”
她闭上了眼睛。
她没想到,她自己竟然能再睁开眼睛。截云趴在地面上。
受伤、惊吓、干渴令她已经很难思考了,她不知道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以及这里是哪里。手摸着地面,她认出了这是玉门。她要出城,她要带着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回到师父身边。
挣扎着想站起身,但是缺水的身体竟然那样沉重。原来是因为她几乎已经没有力气了,手腕撑着地用力到打颤了,但连上半身都没有离开地面。
背后是她的圆刃还有刚得到的那把剑,日夜陪伴她的兵器还有终于得手的目标,此刻却变成了让她难以起身的重担。
阿纳萨在她族群的语言里是“无根之人”的意思。
不知这时为什么少女想起了这个。还想着的,还有她的师父。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她挣扎着把手伸向后背,用尽最后的力气取下昨夜刚偷得的宝剑,紧紧地把它放在怀里。
“师父--也许--我要亲自给您送过去了--”
一抹黑影遮住了光,好像是有人来了,是来抓捕她的守军?是那伙不明身份的暴徒?是那个一刀伤了她自己的铁面具?是那位不知是谁又不知为何停下了拳头的城中高手?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紧紧抱着那把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静,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孩子,孩子。”截云听到阿妈用族里的语言叫着自己原本的名字。她离开家的时候,阿妈没有说什么。【阿纳萨】既然无根,那漂泊,也是信条之一。
“截云,你看你又不记得哦,扎马步,要像树生根一样牢固。”她听到师父在教自己基本功。
“截云--为师我可能,嗐,不说这些。别人就连你阿妈都说你像我。哈哈,我倒是不觉得。你虽还是个孩子,但却想得很多,想得多了,留下的,放不下的也就多了。为师最后只希望你放下我。如果放不下,就去玉门看看热闹,但不要留在那--你是阿纳萨,你是截云--云就应该--”
师父的话渐渐远去,师父似乎只是要自己来玉门--那宝剑是怎么回事--
少女模糊的记忆似乎有些混乱。
(“哼,让这丫头发现我可就有些麻烦了。起来了,小姑娘,你的任务可还没完呢。”)
“---啊!”截云再次睁开眼睛,一阵耳鸣声让她惊叫着坐起身。
“小女娃,受伤了还一惊一乍的。躺下。”一个陌生的声音说着。
只是用指头轻轻一推,截云感觉难以阻挡地重新躺回了陌生的床上。
“你是什么人?”截云皱起眉头问着,刚醒过来的她下意识地用着族群的语言。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算了,不打紧。你,受伤了。养伤,一举一动,都听医生的。医生不在就听,我的。否则,小命不保。”
眼前的壮汉一词一断地说道。要不是截云懂些炎国话,否则这人说得再慢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勉强理解了那个魁梧男人的话语,截云用生硬地炎国话问道,
“你是什么人--?!我被抓了吗--?这是哪?”
壮汉冲着她的受伤的胳膊扬了扬下巴,截云侧头一看,虽然伤口还是疼痛,但已经被包扎好了。
“这里是医馆,你是伤员,不算被抓,但--”
截云大致了解了状况,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一惊,
“剑!剑呢?”
她躺着没有力气起身,忍着臂膀的剧痛,双手在身边摸着,终于碰到了在床上身旁的宝剑,才松了口气。
“还在就好--”她看旁边壮汉看她一脸嫌弃地表情,有些尴尬,主动问道,
“你是--医生?”
“我只是这的伙计,大中午的,你倒在医馆后门口,死抱着那把剑,还受了刀伤。”壮汉回答着,他的声线竟意外地和气,他又问道,
“你是因为那剑才受伤的?”
“--和你无关。”截云当然不会就这么跟一个陌生的家伙说起,这人看着满脸煞气,她从没见过这么精壮的菲林族。
“用不着这样盯着我。我要是想抢,早拿走了。”壮汉抱着双臂不屑地说道,
“如此重视,那剑是什么神兵利器?就算是我也不稀罕,无聊!多一件兵器,就能让人实力大增的什么鬼话我可不信。习武之人,修身于己,而不是外物。那样不好,不好。”
“你不明白!”截云大声说道,她向来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但又想到对方是恩人,又缓下了语气。
“我不是要用这把剑--我--是要用这剑报恩。”
“那不还是要用到?剑不是只能用来杀人?”壮汉不解地问着。
“不是的。我要把这把剑送去我师父那里。师父说这把剑对她有特殊的意义。师父临走前,我大炎她要把这剑带去她坟前--”
“你师父,已经不在了?”
“嗯--”受伤的少女声音变小了,也许是她发现她自己还没去师父那里。
“行了,没完没了的恩来怨去我也懒得听。但你说是为了报恩,我姑且信你。毕竟你为了它命都差点丢了。”壮汉摸了摸下巴说道,
“那么说来,你把那剑看得比你的命还重要,其实是因为别人的恩情比性命重要。你个小女娃还挺重情义。不错,不错。”
截云想坐起身,挣扎却也没坐起来。
壮汉又说道,
“既然性命没丢,那就别勉强了。外面已经入夜了,你也歇息吧。”说着低头才出了门,那宽大的背影好像比整个门框都要大。
病房的门关上了,截云再次陷入安静之中。桌上的火烛还亮着,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火苗跳动着,十分催眠。受伤的少女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