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久不见
华灯初上，夜色未央。
一间临近青莲大学的咖啡厅里亮起了夜灯，灯光是很暖的橘色，在轻柔飘渺的纯音乐中，温温愠愠打在浅棕色壁纸上，空气中浮动着涩甜的咖啡香，与迷离灯光氤氲出温馨与浪漫的气氛。
店里人不多，苏墨环视一周，选了一个空置的座位坐下，这张桌子在一片半人高绿植后面，被肆意生长的茂密枝叶遮了半边，正好能遮住外面投来的视线，将这里与大厅分割开来，有点闹中取静的意味，让喜静的苏墨十分喜欢。
推推眼镜，低头在编辑栏输入了座位号，点击发送，他退出信息界面，看看手机桌面时间，现在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在应约这方面，苏墨一直有提前到场的好习惯。
他在不熟悉的地方会感觉到压抑、不自在，因此总喜欢提早到场，熟悉环境的同时，也能做点让自己舒服的调整，就比如选一个清幽舒适的位置。
也许是半封闭空间带来了些许安全感；亦或者是那个即将到来的人，是自己为数不多称算得上熟识的朋友，苏墨难得允许自己放松了一下，伸手解开衬衣最上面那颗扣子，露出一截修长细白的脖颈。
今天发生了太多超出他掌控的事情，这种生活即将偏离既定轨迹的错觉，让他感觉既疲倦又有点期待，不过说起来，他还是更希望身边的事与人，都不要脱离掌控，只有这样的生活，才能让他真正放松下来。
等待期间，他身后那桌也上了客人，几个女大学生各自点了些饮料与茶点，便唧唧喳喳旁若无人的聊起了八卦。
苏墨与那桌离得很近，女生们不加掩饰的交谈声，透过轻音乐清晰无比传了过来，他只能被动跟着听了一耳朵。
一开始，女生们聊的大多都是“哪哪哪的品牌店打折了，全场衣服1折起”、“谁谁谁下巴感觉又尖了点，不会微整了吧”、“某某某班某个男生太恶心，总用色迷迷眼神打量来往女生”等等……之类毫无营养的话题。
聊着聊着，有个女生放下手中的泡芙，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咱们系有个学姐给历史系的一个老师送花了！”
“真的？送谁的啊？”另一个嘬着珍珠奶茶的女生立即来了精神。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苏墨苏老师啦。”
“哦哦，原来是我男神啊！”坐在她旁边的女生立即激动的叫了起来，“那就不奇怪了，我给你们讲，我苏老师那是真好看！‘谦谦君子，陌上其华’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好！那颜值、那身材、那气质……特别是那双手，啧啧，让人看了就想跪舔！还有还有，能把那种烂大街白衬衫愣是穿出了矜贵禁欲诱惑范的，也只有我们家苏老师了~~每次看到苏老师白衬衫扣得整整齐齐，我都有种想把它们弄乱扒下来的冲动！”
苏墨：“…………”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坐在绿植后的话题正主尴尬得直皱眉，抬手揉了揉眉心，有点无语。
现在的学生们都在想什么？这么不矜持的么？看来还是作业布置太少了，所以才有功夫在这胡思乱想！
等他回去得找个时间和校长谈一谈，探讨一下如何在保持教育理性与教育定性的前提下，加强一下素质教育！
嗯……或许应该多布置几套马思毛概邓论之类品德教育试卷，净化净化思想！说起来，其实微积分、线性代数也不错，那些东西也能纯净心灵。
旁边桌上高谈阔论的女生们，完全不知道因为她们这番闲谈捅出了多大一娄子，以至于在不远的将来，无数青大无辜学子被诸如马思、毛概、邓论、微积分、线性代数……这些“磨人的小妖精”从身体到心理彻彻底底来来回回摧残了n+1遍，“这是哪个鳖孙儿造的孽啊！！”的咆哮声回荡在青大校园上空经久不息。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邻桌女生们“少女不知愁”，个个起哄打诨笑得十分开怀。
这时有个女生忽然问道：“哎，对了，我怎么听说那个苏老师是走了后门才进咱们学校当讲师的啊，我听说他只是博士毕业而已，根本没有海外留学的经验，完全不够格当讲师……”
“啪——”
一听有人说她男神，之前那名女生立即炸了，拍案而起反驳道：“‘而已’？什么叫‘而已’！我男神今年才22岁，比你都年轻好不好！人家可是已经博士毕业了，现在还因为太优秀留校当了大学讲师！你一个不挂科就要烧高香的学渣，有什么资格评论我苏老师！再说了，你就算想走后门，还没那个门可以走呢！”
“姚小桃，你有病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又没说你，你跟着着什么急啊！”
“我就是见不得别人说我男神坏话！”
“你……”
“哎哎哎，你们别歪楼，我说的重点在那朵花啦！”之前提起这个话题的女生赶紧打断她们之间那火药味十足的对话，“你们知道那女生送的是什么花吗？”
“什么花？”
“红玫瑰！”
“切，我还当是什么稀罕品种呢，不就是红玫瑰么，路边花店里一抓一大把。”
“呵呵，都孤陋寡闻了吧？”那女生得意地笑了起来，“告诉你们，那可不是一朵普通的红玫瑰哦！”
听她这么一说，连苏墨这个“被听众”都被勾起了一丝兴趣。
“怎么不普通了？”另一个女生催促她，“哎呦，快说，快说！可急死我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那女生吃完泡芙，又嘬了口珍珠奶茶，这才神秘兮兮继续道：“你们听说过那个关于‘撒旦之花’的都市传说没？”
“没有。”众女生齐齐摇头。
“告诉你们，在共济会理论中，红玫瑰据说是来自地狱的魔之花，象征着撒旦，所以也被称为‘撒旦之花’……”那女生的声音渐渐压低了下去，与同伴们悄悄分享自己知道的逸闻轶事。
因为她声音很小，苏墨只依稀听到“午夜十二点……祷告……血……坚贞不渝的爱情……密契……载体……”等等之类零碎词语，然后就是众女生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真的假的！这么疯狂么？”
“我靠！那个绿茶表真心机，竟敢阴我苏老师！”
“假的吧，都说是都市怪谈而已，我看你苏老师也没什么异常反应啊。”
“就是就是，虽然听起来有点血腥，不过感觉还挺浪漫的。”
“谁知道呢，我也是道听途说……我有个朋友和她是一个寝室的，她可给我讲了，那女生对自己可狠了，两条胳膊……啧啧，血淋淋的……”
后面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当然，苏墨的注意力原本就不在这上面，自然也没兴趣探究下去。
而且那朵花已经凭空消失了，事后他也曾经自我检查过很多遍，并没有发现身体或者精神上有任何问题。
既然没有波及自身，那就随缘吧，像他这种“灵感高危”人群，只有管住自己的好奇，才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叮咚——”
门上迎客铃忽然响起，一个穿着奶油粉休闲衫的高大青年推门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门口吧台后的服务生小姑娘赶紧扬起笑脸，一双大眼睛忍不住在来人身上转了好几圈。
虽然这位客人脸上带着副□□墨镜，遮得看不清长相，不过那身材倒是一顶一的好，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浑身洋溢着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再配上精心收拾过的发型，颇有几分浪荡贵公子的气质。
“先生一个人吗？您要点什么？”服务生小姑娘红着脸出声询问。
“有约了。”对方隔着镜片朝她一笑，薄唇勾出一个漂亮弧度。
“好，好的。”小姑娘被他笑得十分不好意思，赶紧低下头。
林酒习惯性环视一周，快速观察完周遭的环境与客人，这才低头看向桌角，顺着桌号找了过去。
记忆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一株茂盛绿植后正襟危坐，清俊的侧脸在朦胧灯光下完美到无可挑剔，那身白衬衫一如既往的整洁、没有一丝褶皱，只是克制的解开了最顶上那颗扣子。
林酒先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随即松开眉头，摘下□□镜，扬起招牌式灿烂笑容，边走边打招呼道：“嗨，苏墨，好久不见。”
他话音未落，聊得热火朝天的邻座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喷水声，惹得他好奇往那边瞟了一眼，只见五六名大学生模样的女生正瞪大眼睛，齐刷刷向他行注目礼，脸上则全都是一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惊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