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海潮庵
沐春风拼命点头:“我太明白萧瑟了!所以我也不想跟爹回去,就怕他哪天突然一个想不开,再不让我出门了啊……不过银朱倒是怪可爱的,有点想她了。”
雷无桀兴致勃勃:“是嘛?从前老听你吹白城赌坊如何如何繁华,现在你又吹侄女如何如何可爱,我们啥时候也跟你回青州看看?”
“欢迎啊!早就说让你们来,结果一个个都还挺忙。”沐春风夹了一筷子羊肉边吃边说。
雷无桀窃笑:“我怎么记得你就邀请姬雪了?还有我们的份儿啊?”
沐春风嘿嘿一乐:“都一样都一样,一起去,人多热闹。”
谢远岫摇摇头:“沐春风你还真是,万人瞧不上,偏偏瞧上了万里挑一的堂主大人,不过我若是你,也会心仪这位姑娘呢,容貌万里挑一自不必说,说话办事极有条理,头脑明晰大约也是万里挑一的。”
雷无桀问:“咦?您见过姬雪?”
“她跟瑾仙公公去慈慧殿拜访祖母的时候,我碰巧也在。”
“哦哈哈,就是她找钱奶奶打听自家什么祖宗的事?唉,她和萧瑟若依都一样,脑子太聪明,就总是想太多。你看像我和老沐多好,绝不瞎琢!老沐,这儿的烤肉还真是不错,啊……吃得太饱了!”雷无桀对沐春风的推荐大加赞赏。
“虽然,呃……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也没在夸奖咱俩呢?行吧,吃饱了咱们就接着逛。”沐春风决定不再计较雷无桀将自己也划归不够聪明部类的事,招呼伙计算账。
几人沿湖信步走了一阵,雷无桀有些奇怪地问:“怎么前前后后全是庙啊?”
伯庸笑了:“所以这儿才叫十刹海啊,因为附近过去有九庵一庙十座古刹。啊,雷大哥您瞧前面的那处大门了吗?那就是落扬侯府,也就是落霞仙子的外祖家,如今的侯爷是她的舅父。”
雷无桀瞪大了眼睛:“哦哦,我听老落说他也来了师父的舅舅家找人,可惜没有。原来竟是侯府!老落有点胆量啊。”
谢远岫笑道:“这位落明轩老兄要是没胆量,哪敢追求自己的师父?喏,边上的海潮庵是我家香火庙,我幼年体弱还曾经是庙里寄名的徒弟。既然走到这里了,便去坐坐吧。”
几人答应着,跟在谢远岫后面进了海潮庵,谢远岫的师父法任却不在,只有小沙弥招待他们到禅房奉茶,说住持去访友了。
沐春风对雷无桀指指外面:“这儿夜里能听到湖水翻腾的声音,像浪花拍岸一般,所以叫海潮庵,白天倒是听不大到。其实也只是略有点像而已,跟咱们在海上遇到过的大风浪没法儿比。”
谢远岫很是羡慕地对雷无桀说:“你们出海见到了半仙莫衣和酒仙百里东君吧?哎,真是有福气。”
雷无桀问谢远岫:“我听您好像对江湖挺熟的,既然您说武艺和老沐不分上下,那也是高手了,您也去闯荡过江湖吗?”
谢远岫双手托腮,叹了口气:“别说江湖,天启城我也没怎么出过。原先是年纪小,武功低微。后来家母去世,祖母又不住在府中,家父也没有别的姬妾,府中无人主持家务。虽说我家人口不多,但也上上下下几十口子,总得有人管事,我便越发离不开。”
沐春风补充:“钱奶奶当年同老国公爷就是为了纳妾云云闹翻的,她老人家管儿孙管得严,不许置什么姨奶奶通房丫头的。秦国公府比起别家公侯府第来,主子少得很。我跟她说,你便是扔下家务给管家,去江湖上逛个一年半载,也不要紧的。但这位谢老姐吧,跟萧瑟一样,嘴上说得洒脱,心里还是惦记着这责任那义务的,白白活得辛苦。”
雷无桀却有些理解谢远岫:“有些事总得有人管,就说雪月城,大城主只管酿酒,我姐只管练剑,还不是多亏有三城主。话说谢姑娘,您的武艺是家传的吗?”
谢远岫笑道:“也不算,虽然听说先祖谢之则是一位高手,但谢家子孙却没什么习武的传统,大概先祖们觉得,反正也不能领兵上阵,不如好好读书了,虽然读了书也没什么事做。”
雷无桀又不懂了:“读书不就能中举么,中举就能做官啊?”
沐春风替谢远岫说明:“我朝太宗继位后,为了不像前朝般生出开国功臣后代把持朝政的事,与诸位公侯约定,有萧氏江山在一天,便有这几家的富贵,但子孙却不能担任军政要职。即使是科举高中,也只能就任没有实权的职位,领兵打仗更是想也不要想。”
谢远岫继续说:“我自幼在祖母身边长大,时常听她说些江湖故事,于是便很想习学武艺做个女侠。也唯有祖母支持我,带我访名师求高友,父母见我因为练功身体也好了许多,便也不再反对。我的父祖兄长都是文弱书生,倒是书念得很好,不过也只是终生寄情于雪月风花了。”
雷无桀听了,对伯庸感叹:“那天你师父还跟万岁和萧瑟说,应该成为国家栋梁的勋贵子弟不能做官,他们这样本不应该重用的人倒占着要职。我当时还听不懂是说什么,左右都是怕人算计皇位啊。这破玩意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当的。”唬得伯庸连忙让他小声点。
谢远岫却不以为意:“说得好,虽说先人们自有道理,可的确也不是每个人眼都只长在那张椅子上。像永安王不就选了江湖么!”
沐春风对谢远岫说:“如今哥哥娶了个称心如意的嫂子,秦国公府也算有了新的主母,你也就不用再操心家事了吧?不如你同国公爷说说,这次也跟我们一起出离了天启到处逛逛吧。”
“连兄长都成了亲,我爹更不放我出门啦,得抓紧给我找婆家了啊!”谢远岫很无奈。
雷无桀多嘴地问:“啊?婆家?”
谢远岫一指沐春风:“嗯,我爹不是看上了他么,他不同意啊!”
说完,她又笑了:“当然,就算他同意,我也没想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