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山园
还没容萧瑟跟师父多说几句话，便有宫中来人说萧若瑾传他入宫。
昨日若不是齐天尘拼死挡住了洛青阳的一招飞剑，恐怕萧若瑾此刻已死于剑下。饶是如此，他也受惊不小，若不是有华锦用药施针苦苦支撑，恐怕人已经不行了。
萧瑟闻言，不敢怠慢。临行前他嘱咐姬雪将师父送回雪落山庄，等他出宫时请华锦一起走一趟，替师父开药。
姬若风答应着，等萧瑟走后，却对瑾仙和姬雪说：“万岁的情况应该是太好，恐怕小华锦这一时三刻不太容易能出宫了，不过我也不大要紧。这些年总是这样，倒是习惯了。”
瑾仙拍拍姬若风的肩头，竟是找不出一句能安慰友人的话来。
随姬雪和萧瑟前来的还有唐泽，他在来天启的路上恰巧遇见了姬若风，两人一路同行，倒也聊得投机。
唐泽对着姬若风深施一礼：“姬先生，真是对不住了，昨天情急之下把你打晕过去，呃……”
姬雪白了他一眼：“你是拦着他送死，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再说也是我让你动手的。”
瑾仙赶紧对唐泽笑笑：“原本也不怪你，话说你昨天的伤势可还好？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唐泽也对瑾仙施了个礼：“我没什么大事，休息两天便无碍了。看永安王这边没事的话，我得尽快赶回唐门向师长们复命。”
姬雪一听，正中下怀：“正好，一事不烦二主，你走的时候顺路把这老爷子也捎回药王谷吧，省得在天启还得操心他干点什么。”
姬若风皱眉：“我倒也没什么需要你们随时操心的事情吧？楚河那边的大局未定，现在让我走，我也安不下心来啊。”
瑾仙连忙打圆场：“不管怎样，先出城去雪落山庄吧。昨天刚闹了这么一场，估计外面还是有些不太平，我也和你们一同去。”
姬雪问道：“对啊，发生了这么多事，昨日连你师兄都从宫里追着无心他娘跑了出来，皇帝竟然没召你？”
瑾仙边搀扶姬若风出门上车边答道：“前些日子瑾言的事虽然万岁没有怪罪，但的确是我逾矩了。我早就上了奏本，辞去一切官职，所有的公务也都与同僚们交付清楚了，单等万岁降罪。可这么久了，却是没有动静，想是万岁……已经顾不上了吧，唉。”
姬若风听了，长叹一声：“也好，为官作宦，也并非你的志向，只是将来……”
姬若风没说出口的是，将来若是萧若瑾驾崩，瑾仙无论有无官职，按规矩都是要入山守皇陵的。
“将来再说将来的事吧，如今我只能日日念佛，保佑万岁龙体康泰、逢凶化吉了。”
唐泽驾车向西北和义门方向而去。车上，姬雪对瑾仙说起昨日对战的事，说到瑾宣看到洛青阳与萧羽决裂，又听说苏昌河已死于苏慕雨等人之手，当场便倒戈自称是皇帝的眼线，并非萧羽一党。
姬雪冷笑：“还是你这师兄会做人，这墙头草当得真是顺手。我却不信皇帝就能给他骗了？”
瑾仙苦笑：“只是万岁现在怕是也顾不上这些了吧。你们出来的时候，小无心怎么样了？”瑾仙还惦记着无心的蛊毒是不是散尽了。
“他伤得最轻，早就没事了，毒也没事了。刚才比我们爬起来得都早，出城送他娘和孤剑仙了。”
姬若风摇摇头：“当年我也同洛青阳打过几次交道，倒不是个混不吝的人，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被赤王骗得团团转。唉虽说情关难过，可武艺已修到他这等境界，却依然执迷，也实在令人叹息。”
姬雪看了父亲一眼：“连莫衣那样的半仙，都差点要了叶若依的命，去给妹妹还什么魂。还有某些人，连自己的老命都保不住还要给徒弟撑腰！想不开的人，武功练到什么境界，依旧是个想不开。”
瑾仙听到这儿，突然笑出了声，姬若风问他笑什么，瑾仙笑着答道：“六年没听你们父女拌嘴，今日听了，居然觉得很是怀念！”
快到雪落山庄时，姬若风让唐泽在前面园静寺路口转个弯，说是许久没来天启了，想在好山园和丹棱沜一带略走走。
瑾仙不知姬若风的用意，也只能按他的意思，扶他下了马车。沿着丹棱沜的水路，又顺好山园里石阶向上，走到了瓮山的最高处。
姬若风四下看看，对瑾仙笑了笑：“记得你我二人初次在荆州遇见时，我同你说，过后天启见。那时我便知道你不想回来，但也知道你没法不回来。”
瑾仙看着远处，四九城的轮廓隐约可见：“所以等我回了天启后，你约我喝酒，然后又带我来了这好山园，到了瓮山的最高处，让我俯瞰天启城？”
“虽然身在此城，心却可以在高处；人可以在脚下，志气却得把一切踩在脚下。当棋子或许是你逃不开的命，但也不是每颗棋子都得身入棋局。”姬若风想起了那一夜，借着酒劲在此地对瑾仙说的豪言壮语。
“我倒是一直恪守着老兄你的教诲，可到最后，却是您被这天下的棋局连累了！”
姬若风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姬雪，无奈道：“有我不得不救、也只有我才能救的人身在局中，我当时并没有别的选择。”
瑾仙又扶了姬若风一把，唐泽来上前来帮忙。瑾仙道：“可如今那个人已经有了能将天下都踩在脚下的志气，您不用再对他不放心了。”
瑾仙又问唐泽：“你唐莲师兄的事，告诉永安王他们了吗？”
唐泽摇摇头：“师兄倒是恢复得很好，完全没落下什么病根。只是内力什么的还需要点时间，所以这次我便替他来了。来之前他一直嘱咐我，千万别跟萧瑟雷无桀他们提自己得救的事。”
瑾仙奇道：“哦？这又是为什么？”
“一来么他听说自己的葬礼成了天启城的一件传奇，有点担心现在说明真相，是不是会给师弟们带来麻烦；二来他说等身体再好些，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所以我和姬雪姐姐也只能暂时保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