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庆云楼
姬雪愣了一下：“也对，毕竟是萧瑟的爹，估计也跟他差不多，八百个心眼子。”
“不然，那个位子又怎么坐得安稳呢？可这心机重重的帝王没辜负师兄，师兄却辜负了他。”瑾仙一阵难过。
“问题现在想要瑾宣性命的，不止皇帝了！你师兄错就错在不该为灭口杀害瑾玉公公，不说你和萧瑟，连萧崇也不会放过他。虽然他武功奇高，可也敌不过他得罪的势力联手。”
瑾仙叹息：“可那日瑾玉是撞见了师兄对六殿下下杀手，动别人还可以同万岁解释，是为了取信于七殿下，但动了他……师兄自然知道这犯了万岁的大忌，无论如何糊弄不过去。”
姬雪一声冷笑：“但如今瑾宣被皇帝下令禁足于后宫，想找他动手却是不容易。我竟看不出，皇帝关着他，是怕他害人，还是怕别人害他！你们万岁还真是人好啊，都帮儿子来要自己命了，他还想护着！”。
瑾仙垂下眼帘：“万岁必然知道师兄是关不住的，恐怕还是舍不得一起长大这几十年的情分吧。知道了万岁的这层心思，不光是我，永安王、白王，谁又敢说在这种时候，再去伤万岁的心呢？”
姬雪无言以对，她也知道，萧若瑾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还没等到萧瑟下一步对策，萧羽就又给他找了个大麻烦。他拜托义父洛青阳来天启，杀萧若瑾，杀萧瑟，助自己登上龙位。洛青阳竟真的按他所说，剑劈天启城正门的牌匾，飞剑击落了永安王府的门楣。又向天下挑战，除了为萧羽树威，更是想试试闭关多年的自己，剑法究竟到了何等境地。
洛青阳在丽正门内的隆和居客栈静候挑战者，而其余几座面对棋盘街的客栈和酒楼，也都被围观者占据。
瑾仙也带着灵均伯庸到了隆和居对面一家名为庆云楼的饭馆二楼包厢，静观事态发展。
此刻的街中，正与怒剑仙颜战天对峙的洛青阳收了招式，二人看起来都是面色平静。
伯庸有些意外地叫出声来：“啊，颜先生居然那么轻易就败了！”
瑾仙看了眼伯庸：“你现在能一眼看得出这场对战的胜负差距何在，倒是进步不小。”
在一般人看来仿佛平分秋色的对战，只有内行才能看出，洛青阳九歌剑尚未出鞘，便完全压制了颜战天集浑身之力的剑招。
洛青阳随后对阵无双小城主的无双剑匣，瑾仙看着刚刚十七八的少年便能驱动天下第二名剑大明朱雀，不由得暗暗赞叹。这一辈后起之秀中，无双的资质甚至还在无心和雷无桀之上，也超越了当年的萧瑟，可惜他毕竟修为不足，还是败在了国殇剑法下。
更令人意外地，洛青阳竟对无双动了杀机，若非谢宣下场阻止，这孩子怕已成了九歌剑下之鬼！
灵均十分不解：“我日常同张大叔闲聊，他提起自己年轻时的上司洛统领，赞不绝口，说他不但本事大，还十分通情达理。但这个人竟是丝毫不讲道理……”
对江湖掌故颇有兴趣的灵均，得知一位平时相熟的禁军将领曾经是洛青阳部下，向他打听过孤剑仙事迹，听到的全是发自肺腑的溢美之辞。谁知百闻不如一见，即使无双是相助萧崇，可对初次见面的武林后辈便痛下杀手，实在有失大宗师风范。
伯庸打断师兄的话：“你怎么忘了张大叔还说‘情关难过’，说若不是因为宣妃娘娘，他们洛统领压根不会远走边陲。这次自然也是宣妃把他骗来的呗！”
瑾仙叹气：“洛先生未必就是宣妃娘娘请来的，就连娘娘本人怕也是蒙在鼓里。无心被下了毒蛊的事，她也毫不知情。”
伯庸小声嘀咕：“那不更说明孤剑仙脑子不好么，七殿下随便打着母妃的旗号就把他哄来助纣为虐……”
灵均问瑾仙：“师父，我看您好像对白王府的接连失利毫不意外？孤剑仙许久未出江湖，您就知道他一定会赢。”
瑾仙叹道：“虽然我也十四年没见过洛先生，但最新的冠绝榜不会无缘无故将他放在榜首，我只是很信任制成这张榜单的人。”
“怎么，小灵均，你是怀疑我们百晓堂有失公允么？”随着话音，姬雪走进了包间。
灵均赶紧让座：“不敢不敢，我就是一时没想起冠绝榜的事儿。堂主姐姐您怎么没去永安王那里？”灵均指着对面萧瑟等人坐着的客栈广和居。
“去了，远远瞧见你们，来同你师父说件事。我……”姬雪话音还没落，就看雷无桀一下从广和居二楼跳入了场中。
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伯庸直接急得叫出了声：“大哥你想出名也不用这么绝户的狠招吧！”
灵均伯庸自从和萧瑟等人打过数次交道后，便对那几位少年心存好感，尤其和不拘小节的雷无桀聊得十分投机。伯庸记得雷无桀说过，最大的理想就是尽快成为名满天下的剑仙，挑战天下高手。
姬雪也一下站了起来：“这小夯货又要干吗？总不会以为自己真能跟九歌剑过过招？”
瑾仙却看懂了雷无桀的用意：“你们先别急，他大概只是想挫一挫孤仙剑连胜的士气。”
果然，经过雷无桀的一通搅和，已被九歌剑法的悲凉剑势笼罩着的气场，荡然无存。瑾仙暗自好笑，果真是雷梦杀的儿子。
姬雪翻着白眼听完了雷无桀大言不惭地与洛青阳定下了三日后再战的约定，无可奈何地说：“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又让他歪打正着……老沈，我来是想告诉你，辛先生说姬若风赶来天启了。确切地说，是赶来天启送死了。”
瑾仙一惊，自从萧瑟和姬若风被浊清重创那夜，他与这位老友已经六年没见。只不过，什么叫来送死？
姬雪继续说：“我们老头子得了堂内弟子的情报，知道他的宝贝徒儿在天启受了委屈，马上坐不住了，硬跟神医讨了能临时恢复功力的丹药，然后消失不见了。辛先生情知不好，赶紧让弟子给我送信。”
虽然已经猜到，但瑾仙还是问了句：“那药……服后会怎样？”
“会死。”姬雪看似平静，声音已经在发抖。
瑾仙拍拍她的肩膀：“你不必担心，永安王已不再需要师父用性命维护他了。”
姬雪抬眼看瑾仙：“就那么相信他？”
“因为他是萧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