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迎战
一间屋内亮着烛火,是陈家二少爷陈煦安的屋子。
他的屋子最靠近主道,所以外边有什么动静,往往陈煦安最先知道。
陈煦安坐在案前,擦拭着心爱的赤刃。
这两天因为堂哥说过“谁会没事抱着赤刃”这种话,导致他都不敢在堂哥面前露出赤刃。
只能夜里偷偷爱惜这宝贝。
刃修,视刀如命,人之常情,庸俗的堂哥怎么能懂?
陈煦安将赤刃过了一遍湿毛巾,准备再过一遍干毛巾。
这柔棉的毛巾,不是寻常百姓能够用得了,寻常百姓用的大多是粗巾。
他在赤刃上抹了一遍干巾,心满意足的把玩着形状如铁尺一般的赤刃,忽然见到屋外有人影快步走过。
是堂哥!
陈煦安经过这些年堂哥的敲打,心里早就建立起了警惕,一种只属于无耻堂哥的警惕,不然谁知道何时会着了道儿。
他下意识的迅速藏起赤刃,准备熄灯,却蓦然发觉不对劲!
堂哥怎么会出现在外边?
难道是鬼邪所易容?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鬼邪只会易容成目标心中所牵挂之人。
自己牵挂个鸡毛的堂哥啊!
无耻堂哥配不上自己的牵挂。
陈煦安熄灭烛火,敏捷的贴在窗墙边,观察着外边。
“难道是去找表妹?”
他在心里嘀咕:“林婉儿这蛮妮,心里仰慕大哥不假,这鬼邪定然是去找她了。”
这傻丫头,该不会轻而易举就被鬼邪忽悠瘸了,然后开门送死吧?
陈煦安心里泛起担忧。
林婉儿是姨奶奶的外孙女,一家惨遭鬼邪灭门,仅剩母女两人投靠到了陈家。
血缘上隔了四代,是可以成亲的。
所以,林婉儿对表哥的仰慕之情,从来不做掩饰,落落大方。
看着那个易容成堂哥模样的鬼邪,慢慢消失在了回廊尽头。
陈煦安心情愈发忧虑,这傻蛮妮千万别开门啊!
你的好表哥陈云彦,是绝对没胆子夜里出门的!
辗转反侧之下,陈煦安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房门前,想要开门绕路到表妹屋子里,试着挽救一下表妹。
但他无法鼓起勇气拉开房门。
无数个日夜里,祖辈留下来的“鬼邪睡前小故事”一一浮现在脑海里,彻底加深了恐惧。
他扶着房门的手,都在忍不住颤抖。
救,还是不救?
如果是堂哥那个混蛋,会不会去救林婉儿?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一个。
陈煦安莫名的感到不甘,一种又输给了堂哥的不甘。
房门把手被他紧紧捏着,指头发白。
不料,房门猝不及防的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黑夜下,陈煦安看到了堂哥阴暗的脸。
此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让堂哥的脸庞更骇人了些。
这…陈煦安瞪大了双眼,清秀的脸庞霎时间蒙上一层绝望!
连骨牌都挡不住的鬼邪!
绝望是绝望的。
但同时也震惊,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还真的对堂兄有着不可察觉的崇拜?
这特么的什么玩意儿!
陈煦安觉得,要他承认自己崇拜堂哥,那不如原地吊死自己算了…
一个是能进屋的鬼邪,不惧骨牌!
一个得知自己内心重要地位的人,居然是无耻的堂哥!
还有一个是自己天资过人,却草草死于非命,真是天妒英才!
这种连骨牌都挡不住的鬼邪,自己如何抵抗?
多重打击下,陈煦安提到一半的赤刃,又缓缓松了下去。
算了,吾心已死。
我果然…是崇拜堂哥…
嗯…我何时胜过他?
陈煦安惨然而笑,面对内心后,他如释重负。
只可惜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赢过一次…他默默的闭上了眼。
结果被人打了一巴掌。
啪!
清醒的同时,也懵了…
要杀便杀,你打我脸做甚!奇耻大辱!
陈煦安怒目而视。
陈云彦一个转身,关掉房门,扭头道:“你抽什么风?我还以为你被鬼邪侵体了。”
“啊?”
陈煦安呆了。
花了好几秒钟理清了一下脑子,然后愣愣的看着表哥催促道:“快点换一身衣服,去找我爹他们。”
“嗯?”
陈煦安还差一些回神,但“妖鬼袭京”这些琐事,开始往他脑子里钻。
“嗯什么嗯,快点!”
陈云彦蹙眉,提手将打。
“哦!”
陈煦安乖乖照做。
…
没多久,房门再度打开,陈云彦跟堂弟两人,在漆黑的夜色下前行,穿过了回廊。
陈云彦本来是打算直接去找父亲的,但转念一想,危险系数这么高超的大事,怎么能不拉上堂弟呢?
遂,回头拉之。
此刻浓云密布,天色愈发的昏黑。
就好像快要掉下来一样,压在人们胸口。
陈云彦认为今夜,父亲与二叔极大可能聚在书房议事。
所以直接就绕开了长辈们的主房,从而拐入偏院的书房。
陈家没一个读书种子,哦对了,除了三弟…陈云彦接近书房后,想到了那个在外求学的小堂弟。
当初陈家世代皆是打铁的糙汉子,出了个读书苗子后,特意盖了一间书房。
如今三弟远外求学,书房也成了摆设…
三叔三婶,为了陈家唯一的读书苗子,一同前往中州,想来也有五六年了。
笃笃笃。
亮着浊黄色灯光的书房,房门被敲响。
屋内果然传来了父亲与二叔的声音,他俩同时警惕的问道:“谁!”
“云彦。”
“煦安。”
两兄弟各自报上名字。
屋内寂静了片刻,房门被打开。
父亲与二叔身为七品修为,已经能够分辨出鬼邪的气息。
在感应不到邪物之气后,就打开了房门。
“你们怎么出来了?”
陈长山问道,他与陈天海一样,有些不悦。
两人的儿子都是刚刚立誓,连鬼邪都不一定分辨的出真假,怎么敢这么莽撞的走出屋子!
陈云彦摆正了腰间的赤刃,道:“前来守护陈族一众老小。”
像陈家这种历史不短的铸剑世家,族里的下人,都是妻儿一起生活在府里。
自然也成为了他们要庇护的对象。
噗…刚刚严肃不到三秒的二叔,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这不是瞎胡闹吗?”
二叔陈天海,收敛了些笑容,道:“就算今日妖鬼真的袭京,你们凭什么来守护陈族?”
陈云彦不想废话,拍了拍赤刃,道:“就凭我腰间的一腔热血。”
他拿出那张符箓,符箓已经被捋平了,不再显得那么皱巴巴的。
“就凭这张四品咒术师,篆刻的符箓。”
四品咒术师???
在父亲与二叔的震惊注视下,陈云彦缓缓道:“我还认识一个六品刀修,这张符箓就是他赠予我的。”
六品刀修?!
比大伯和父亲还厉害的刃修…陈煦安哑口无言,堂哥的人脉何时到了如此境界了…
陈云彦跨出一步,以平常的语气问道:“如此,够不够守护我陈族一众老小了,二叔?”
够!
别说六品刀修的援助了,就单单一张四品咒术师的符箓,就已经难以想象了。
陈天海一把年纪,还没有见过四品境界的招数,此刻盯着陈云彦的腰囊,那里放着四品符箓。
他颔首强定心神,淡淡道:“这…还差不多。但是我得看看那张符箓,鉴别一下真假。”
旋即,陈天海看向自己大哥,陈长山不说话,微微颔首。
我看你俩是想开开眼界吧…陈云彦拿出符箓,递给了二叔,强调道:
“小心点,别走火了。”
二叔欣喜的接过符箓,啐道:“你二叔我是小孩么,这点常识我怎会不懂。”
他捧着符箓走向父亲,两兄弟眼里有着明显的金光,仿佛见到了传世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