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事起
堂弟陈煦安也凑了过去,但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去触摸符箓。
他就像一个见到祖传“瓷器”的小孩儿,深怕自己不小心打碎传家之宝。
父亲、二叔、堂弟,三人围作一圈,感受着符箓上蕴含的高品强者的灵息。
确实是强者篆刻出来的符箓,与寻常符箓有着天壤之别。
身为七品蕴灵境界的父亲与二叔,对灵力的感知力,让他们触摸到四品符箓的指尖,无时无刻都在传达着强烈的信息。
这个信息就像在大喊:
强者之息!
是强者之息!
有了四品符箓这个定心丸,几人对于陈云彦结识了六品刀修的事情,更是深信不疑。
他们感觉像是抓到了转机,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长山望向儿子的眼神,忽然多了一些怅然,这小子…已经不是小孩儿了。
自己忙于族内事务,往往忽略了儿子,一晃眼,儿子就快到了弱冠之年。
陈长山有一种一夜之间,儿子长大成人的错觉。
他若有所思,而后说道:“你们俩,也到了该独挡一面的年纪了。”
说罢,陈长山分别看向了侄子与儿子,再道:“来,坐下来,我有事要说。”
这是陈云彦与堂弟,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参与到族中大事件当中。
堂弟陈煦安不可避免的感到亢奋,真的要见到妖兽与鬼邪了吗!
但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堂哥一眼,发现堂哥异常镇定,自若到没有朋友那种。
随即,陈煦安很好的收敛起情绪,暗暗较劲。
随口在心里吐槽一句,“如此大事,堂兄也波澜不惊的吗…果然是愚钝的练家子。”
其实桌子底下,陈云彦握着赤刃的手,隐隐冒着汗,紧紧的攥着刀柄,不断的试图叫醒“刃叔”。
刃叔啊刃叔,你再不醒来,我就怕是要亲自去找你了…
陈云彦脑海里,已经有了“与刃叔在黄泉底下碰面”的画面了。
“哟这么巧啊,刃叔,来来来,干了这碗喝孟婆汤。”
不行,不能想这么晦气的事情。
陈云彦在心里暗忖,“刃叔,你再不醒来,就别怪小辈的手段粗暴了…”
脑海之外,父亲将今日去镇鬼司的一系列事情,说了一遍。
事无巨细,显然是真把两个小辈当成大人了,想让小辈完全参与进来。
二叔陈天海也陷入了少有的沉默,沉思过后,才缓缓说道:“也不知吴大为那小子,有没有把我们的事情放心上。”
吴大为是父亲与二叔的发小,关系不一般,与陈云彦的父亲尤为肝胆。
其在四刃军中,任职不低,是个金刃长。
以吴大为的地位身份,去向镇鬼司提及“妖鬼袭京”的事情,效果要远远超出陈家。
只是不知道,这位发小到底会不会帮这个忙。
哪怕只要让镇鬼司的咒术师们提高警惕,也总比毫无防备的要好。
陈长山又恢复了往日的习惯性沉默,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众人望着烛火,神色凝重。
…
京城,外墙
一面铁案上,架着热酒的炭炉,淡淡的暖气在这高墙之上,很快就被冷风给吹散。
两个男人坐在铁案边,饮酒阔谈。
身边是穿着甲胄的铜铁刃卫,他们松散的站着,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拘谨。
因为跟着他们一起值夜的头儿,是为人随性的吴大为。
通常情况下,对麾下刃卫,吴大为并不会计较繁琐的纪律。
吴大为身边的男人,穿着干净的锦衣,皮肤白皙,年纪约莫四十出头。
他提着酒杯的手,几乎没有一丝老茧,与吴大为的糙手截然相反,一看就知道不是常年握刀剑的刃修。
唯独右手中指上挂着薄茧,想来是常年用笔留下的。
“你说这鬼天气,说变就变,昼时还是晴空万里,一入夜,就这般乌云密布。”
吴大为抱怨着天气,悄悄瞥了一眼镇鬼司的副刑司“裘臻”,继续聊了些有的没的。
他夹起一块鸡肉,放到了裘臻的碗里,笑道:“这三尾金冠鸡,肉质鲜美,壮阳之物,对我们男人有好处,是个宝贝。”
裘臻看着吴大为的笑容,道:“吴金刃,不会特意来找我吃鸡吧?”
吴大为嘿嘿笑着,“今日手下送来的三尾金冠鸡,我瞧着难得一见,就邀裘大人一起尝尝鲜。”
他自己夹了一块鸡肉,送入嘴里,道:“今日又正好值夜,抽不开身,这鸡肉打来时又是死的,明日就不新鲜了。”
吴大为东扯西扯,最后将话题很自然的引到了发小交代的事情上面。
裘臻神色不变,心里却说,果然是此事。
“你说我这发小是不是傻,就算妖鬼真的联手袭京,京城有镇鬼司的护城结界,哪那么容易攻的进来啊!”
再一番吹捧镇鬼司的手段高超后,吴大为转而道:“世间怎么会有轻易突破护城结界的手段存在?若是存在,裘大人又怎会不懂是吧。”
闻言,裘臻的脸色不可察觉的变了,他淡淡一笑,闲聊道:“我还真懂,这护城结界的要害在哪。”
“哦?”
吴大为摆出难以置信的样子,仿佛在喊“不可能吧”,“这你都知道”,“裘大人真乃神人也”。
裘臻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此事过于机密,不好在外谈论。若是吴金刃感兴趣,他日到迷迭坊,我们再细聊。”
目的达到了,吴大为连忙点头,但心里啐道:“老子才不想知道什么破阵秘术,老子只是个刃修,又不会画画。”
画画,他指的是咒术师篆刻阵法的手段。
心里腹诽完毕,吴大为故意露出警惕的神色,不安道:“如此说来,当真得小心为妙,万一真被那群孽畜破阵,岂不是大难临头了。”
他站起身,下令道:“众卫听令,给我打起精神巡逻,尤其是城外,注意有没有异常!”
“是!”
一众铜铁卫齐声领命,声如雷,气势雄厚!
见况,裘臻摇头失笑,无奈饮酒,心里感叹,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吗?
随便三言两语,给你们吓的…愚昧的刃修。
也罢,随你们去,反正累的又不是我。
裘臻默不作声,放下空杯,他认为,令属下去巡逻,不过是这个金刃卫,酒过三巡后的戏言。
一种拿手下消遣的手段。
裘臻心里骂了一句俗不可耐,然后继续大口吃着壮阳三尾金冠鸡,感觉下腹果然隐隐发暖。
吴大为坐下来,一脸笑意,替裘臻的空杯满上。
半个时辰后,一坛酒几乎见底。
裘臻自知酒量不可能比的过眼前的莽夫,以“浅尝即止”为说辞,不再喝了。
就剩下吴大为,一人,我饮酒醉。
裘臻看了一眼天际,浓云雷电不止,不想成为落汤鸡,便起身告辞。
才刚拱手作揖,就听见有卫士急报而来。
“头儿!”
那名年轻的铁刃卫仓促万分,单膝跪地道:“巡逻的兄弟不见了!”
巡逻的卫士,一般会约定好时间碰面,交流信息,同时也确定同僚的安全。
这个习惯是雷打不动的,一旦同僚失联,肯定是出问题了。
裘臻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不做打扰,转身要走。
却又听见一名铜刃卫急报而来,喊道:“找到那名铁刃卫的尸首了!”
吴大为心里一沉。
裘臻也止步,蓦然转身,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