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老街
天空澄澈，宛若被不同深浅的蓝色油彩胡乱涂抹，描出一幅匀称又自然的景象。
上面的每朵云都在任性地飞舞，一个疏忽就下落不明，像是朗朗晴日下那盏不知所踪的月亮。
白夜咬下一口拿在手里的鸡蛋三明治，边上的橘也拿着相同的一款，肩并肩走在街头巷尾，还未完全伸展至高空的太阳洒下融融暖暖的光。
不管怎么看都是青春活力的一对少男少女正在逛街。
时至今日，白夜总算能昂首挺胸地说自己也是享受蔷薇色高中生活的一份子——绝对不是镜花小姐那时候的伪物语。
明明距离入学都过去相当一段时间了，可像样的高中生活却是在这个瞬间着墨的……
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境况了。
至于眼下这意料外的闲逛之所以会出现——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缘由。
晨跑的运动量并没有很大，哪怕从头到尾一直喊累的橘也没有很累的样子——不如说根本没有运动量就是这位的缘故。
考虑到男女之间天生的体能差，出现这种情况倒也正常。
在凉亭附近稍作休整后，活力值直奔max等级的橘就把决策的主动权夺去。
完全不顾白夜持之以恒的努力反抗，家里蹲回家的强烈意愿被彻彻底底地忽视了。
“反正白君也很闲吧，没有其他安排的话不如到处去逛逛。”
“只是出门晨跑的时间也太短了吧？明明白君接下来的时间都要被我独占来着的，而且我也提前说过了吧？”
“出门可不是走出家门那么轻巧的事情，要好好地释放压力，享受过程！”
被这样连珠炮一样的说法压制了，橘的言语之间也表现出某种强烈的意志。
一定要亲眼见证一遍，镜花和他遭遇的风景——大概能用这样的表达方式。
缺乏拒绝精神的白夜同学只好挠着头，不情不愿地被带进到橘的节奏里。
就其结果而言，就是他和橘一对男女在那条让人倍感亲切的老街上漫步。
区别于镜花特立独行的探索者装束，眼前的橘穿着偏运动风的服饰，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完全就是一对青涩小情侣在约会的样子。
说起来，约会这种举动好像是为了安抚三不五时暴走的女性精灵，那可是超级危险的行为，一个不留神就要切进战斗bgm。
说笑的，一般语境下的约会就是男孩女孩一起出游。
脑海里掰扯着完全不着边际的无聊思绪，边上的女孩子尚还停留在一脸幸福期待的样子，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这里就是白君和那孩子去过的地方吗？感觉是朴素又宁静的地方，刚才那个商铺老奶奶的目光很和善呢。”
嗯，不错的品味。
跟随橘的目光四处游荡，白夜回答：“这可是压力指数最低的地方啊，哪怕魔女小姐穿着探索者套装，街坊邻居也能露出一脸不理解但尊重的样子，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橘露出无杂质的笑：“白君对这里的评价很高啊，感觉白会是在内心评价里比较严格的那类呢。”
“毕竟哪怕没有魔女的引导，我也是这里的常客，我天生喜欢找这种安静的地方。”
“嗯～白君和那孩子单独在这里一边闲聊，一边逛街啊……总感觉跟情侣一样呢。”
能吐槽的地方有点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开始讲起。
“和一个带着眼罩、拿着金属法杖的魔女小姐是情侣啊，感觉连想象都会增加疲劳度的样子。”
刚好走到一处有些眼熟的地方，白夜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路灯：“这地方她爬上去过哦，旁若无人地检查灯罩里有没有存放代币，理由是魔力发讯器一般会架在那里。”
再怎么热衷于青春幻想，到头来也会被一拳打回现实的程度。
“总、总感觉有点辛苦的样子。”橘把头偏到一边。
“那倒没有，顶多也就是感觉自己该备两盒胃药的程度，”白夜如是回答。
“应该不是那样吧？白君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哦？”少女的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水花，像是窃喜一般地弯了眉眼。
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也乐在其中吧？
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并没有什么弧度，白夜把发问：“难道我的脸就像有弹幕的视频一样吗？”
橘神秘地露齿微笑：“白君偶然也很好懂呢。”
只是偶尔啊，那倒是可以接受。
白夜挠了挠头又像袒露事实那样叹了口气：“老实说很有意思，哪怕有些负面影响，我觉得那些也无关紧要。”
一开始，他大概就是抱着程度以上的兴趣才会靠近镜花的。
就像深夜学校里的追逐战一样，那个刚刚从重生事实里朦胧睁眼的他，挥舞着虚幻的拳头和无趣又千篇一律的生活宣战。
说不定就是在那个高台，在那个稀疏平常的楼道拐角，他才下定决心给毫无印象的生活染上些什么。
“白君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出现在那孩子身边的啊，感觉很有命运的感觉欸。”
“我觉得大概跟命运什么的扯不上关系。”白夜老实地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里就该欣然接受这样的设定啊！”
橘突然一脸较真的样子：“我可是从那孩子的笔记里看到了哦，是boy meets girl的开场呢。”
“那人际关系的三分之一都该是命运决定的了，fate未免太掉价了吧？老玩家真的会哭出来的。”
“真是不解风情呢，白君。”
宛若鹅黄色蒲公英的暖色调笑容在橘的脸上肆意地绽开，白夜被温柔打到正脸，藏在镜框下面的眼睛微微眯起。
怎么说呢，第一个把女孩子和鲜花放在一起类比的诗人真是个天才啊。
此时此刻，他正和那个开创式的诗人一起，跨越无数时空和星夜欣赏着相似又鲜活的花。
岁月会敲打尘土和骨骼，但有些东西藏在人类的躯壳里一代一代传达下来，风花雪月也仅仅是附带品。
于是白夜开始了反驳：“我大概是最风雅的那类人。”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不解风情的那类。
……
吃了午饭，下午又去影院里看了电影，从开学到现在大概都没那么充实过了。
“说起来，白君今天好像有小声嘀咕过什么呢。”
悠悠闲闲地在街上走了一遭，兴奋褪去些许的橘带上了一点点疲惫，不过还是转过头：“是什么呢？”
突然意识到橘跑到距离他几步以外的前方，白夜抬起头：“嘀咕过什么吗？数量太大反而没印象啊。”
“明明跟我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出门还全是牢骚，白君在我这里的好感度下跌很严重啊。”
“如果橘小姐的表情能带点生气的意思，我大概会认真反省。”
嘴上这么说着，白夜还是暗自翻找起回忆，阳也没有跟他一起出门，自言自语的频率应该很低才对。
“在亭子那里休息的时候，白君有嘀咕的吧？”
“亭子那里……完全没印象了。”白夜选择实话实说。
橘笑吟吟地靠了上来：“明明有吧？白君说气味不一样了。”
白夜默默往后退了小半步：“好像是有……这种事情哪怕听到也得假装不知道吧？啊，好像不是在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所以白君闻到的是什么样的味道？”
橘小姐貌似对自己身上的味道很好奇的样子，正常来说会这样吗？
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白夜绷着脸：“跟柑橘的味道很类似吧，和之前有点不一样。”
“是吗是吗~”
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白君今天过得开心吗？”
“话题转换是不是太快了一点？难不成我是在过山车吗？”
“所以开心吗？”橘追问。
白夜低着头思考了一下：“一般开心吧，大概。”
“这可不算答案！”橘的样子有点不满。
“明明我都认真回答了！就像吃了一般好吃的家庭料理一样，就是那样的感觉。”
感觉自己说得不是很具体，白夜又补充道：“跟那孩子出门是有趣，橘的话就是放松和平常的感觉，橘呢？”
“把白君的开心乘以十倍吧。”
说着，橘伸开了十只纤细嫩白的手指：“有好好地做出区别呢，果然还是我更厉害！”
“这是哪门子的好胜心？”白夜跟着吐槽，总觉得有些好笑。
也不用在意那么多吧，只要开心就够了，他发自内心地那么认为。
——
【探索者日志】
【按照现象界的词句，今日无云，和辅助者白夜进行了第二次正式探查，地点在室外商业街，无结果。】
【辅助者白夜的行为较为消极，作为现象界住民可以理解，今后一定会有所改观，以两界契约为誓。】
【辅助干员对探索者的敬意不足，总是言行阻止探索行动，期待改观。】
【发现软性固体以外的极佳级能量填充品，应当提升辅助干员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