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总之先赚一千万吧
时至傍晚，白夜家中。
“混蛋夜你悔改罢！”坐在餐桌一角的阳如是愤愤。
毫无悔意的白夜一只手撑在桌布上，打了个呵欠又摆了摆手，像是敷衍一般地做着回应。
“是是，我已经在反省了。”
语气里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甚至放任思绪跟脱缰野马一样四处游荡，慢慢回忆起仓鼠神先前的惨状。
一只鼠在家的阳，差点饿厥过去。
要是时间往前推移些许，眼前的阳还是一副吊着口气又半死不活的躺尸样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全复活也算是不得了的能力了吧？
胡思乱想充塞大脑，白夜维持着懒洋洋的样子从呵欠里挤出了几滴眼泪，一个毛茸茸的雪白团子趁着这个间隙窜到了他的身前。
啵——
啵啵啵啵啵啵。
仓鼠阳的连续普通拳再度发动，连判断伤害的界面都没有出现！
手臂上连瘙痒的感觉都传不过来，弱爆了！
不过作为吸引白夜注意力的手段倒是足够了，带着无杀伤力的怒气表情，阳开口：“敷衍也得看着我啊，混蛋夜！不敬神的家伙给我去死一千次啊！”
心虚地把目光瞥向一边，白夜扯谎：“哪有敷衍，我明明很认真地跟你对话来着的。”
“骗鬼去啊！夜你这家伙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也就算了，竟然还去找那个短发女去约会！这个家里还有我的位置吗！”
佯装出困扰的样子，白夜挠了挠头：“奇怪，这种位置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吗？”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把我的好感还给我啊！我可是让你重活一遍的神明，我可是神明啊！”仓鼠的语气里隐隐带上了哭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阳的杂鱼叫嚣还有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白夜的舒畅指数一下子上了几个台阶。
长此以往，说不定他会在另外的层面上离不开这只超级奇怪的白色仓鼠呢。
“好了好了。”
轻轻抚摸着阳的小小脑袋，白夜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我确实有在反思了，这一次就原谅我吧。”
“真的吗？”阳弱弱地抬起脑袋，语气和缓下来：“那夜你说说，你错在哪了！”
“错在没有在大清早把你叫起来，没有让你和我一起去晨跑。”白夜即答。
除了最开始的那几次，自家这只猪一样的仓鼠就再没有陪他一起去晨练过了，一觉睡到饭点才是常态。
把阳养成废物仓鼠这件事上，说不定他也沾了不少责任。
“问题是这个吗！”阳的声音又拉高了不少，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进行健康管理也是饲主的责任吧？”白夜反问。
“健康管理是什么啊！我可是神明，宠爱我、敬爱我才对啊！”
“那到底是什么？仔细想想我也没问题的样子。”
“可恶，混蛋夜你根本没有在反省啊啊啊啊！你跟短发女出去约会也不跟我说，甚至连饭点都没有回来给我做饭啊！我都快饿死了啊！”
阳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幽怨样子：“你知道我饭点睡醒过来找不到你和饭的时候，那种孤苦伶仃的绝望你能明白吗！”
白夜=早饭+午饭+晚饭，阳的眼里正闪烁着这样简洁明了的公式。
白夜突然沉默了一下，默默思考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把阳惯成这个废物样子的，地主家的傻儿子也不至于这样吧？
把男孩的沉默理解成愧疚，志得意满的阳继续输出：“你要是迟回来一点，我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我突然觉得，把你丢出去荒野求生一段时间也不失为一种方法。”白夜思考半晌后开口。
“反思完残忍程度反而上升了？！按照刚才的发展，之后你不该对我百般爱护才对吗？”
转为一副无慈悲的神情，白夜居高临下地目视阳：“有梦想是好的，可是我们白家不养闲人，当然仓鼠也一样。”
微笑地伸出一根手指，深情款款：“总之先去赚个一千万回来吧，至少证明自己是只有用的仓鼠，我会一直等你的。”
一直攒着情绪的阳突然愣住了，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爪子，又抬眼看到笑容灿烂的白夜，头顶攀上了几个问号。
奇怪，明明到刚才都是它一脸愤慨地指责白夜来着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脑子一下子宕机了，却下意识地开口：“夜你对仓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白夜摸着下巴露出思索的神色：“是吗？那就五百万吧，看你挺可爱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给你减一点。”
趾高气昂地双手叉腰，阳说道：“那不是当然的吗！我可是神，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比本神还可爱的仓鼠！”
扯些和当下话题无关的事情再有意无意地夸奖一下就会晕头转向——阳只有这种程度实在太好了。
自家仓鼠笨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好搞定了，白夜实实在在地掀起了一抹阳光而无害的微笑。
冷冷清清的地方有阳这样吵吵闹闹的家伙在，果然也不错。
“说起来，夜你今天和短发女出去都干了些什么啊？”
阳抓着白夜带回来的鲷鱼烧一顿乱啃，一边咀嚼一边问：“按照你的个性，根本不会无缘无故出去吧？”
“完全是你的偏见，我的目的性真的那么强吗？明明我的绝大多数出发点都是有趣才对，我怀疑你根本不了解我。”
“还有谁会比我更了解你？”阳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可是跟你同吃同住的神，所以你们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普通地去锻炼，然后去老商业街里面吃了早饭又逛了逛，随便找了家咖啡店打发时间。”
“那样子根本待不到这个点吧，还有别呢？”阳接着问。
脑海里突然晃过被正牌女友盘问的画面，不过很快又被白夜摇了出去，突然觉得自己没救了。
“原来如此，单身久了看只仓鼠都眉清目秀原来是真的啊……”
冷不丁低声嘟囔了一句，白夜老老实实地回答：“吃完饭为了继续打发时间就去看了场电影，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意外地普通啊~”
“抛开能听懂你说话的部分，我也只是一介普通高中生。”
“难道就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阳又问。
“我想想，选电影的时候提议分别看两部放映时间差不多的电影，然后被橘给果断拒绝了——这样算有趣吗？”白夜抱着问句回答。
“你对有趣的定义是不是有点偏离常识了？”
“我倒觉得没有，阳你也不是人类，常识跟我不一样很正常。”
灵光一闪就朝着橘抛出了那样的问题，预测到结果的同时还看到了没见过的有趣表情——对未知的好奇应该属于有趣的范畴吧？
白夜这么想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着桌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阳聊着柴米油盐，聊着无根无据。
灯光、对话、桌前的仓鼠，想象着五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温软的气氛里，他不自觉地想多说些什么。
“从类似网友的身份变成了普通朋友。”白夜喃喃着。
他和橘是熟悉的陌生人。
橘从日记里了解了镜花眼中的白夜，白夜面对了一个性格不同的镜花，彼此都有熟悉和陌生。
然后，那些东西会被抽离成切实的体验与感受，变成个体。
直到现在，白夜才觉得自己逐渐认识了橘镜花这个女孩，缓慢地跨越了时间抹平的距离。
“距离大概拉近了一些吧？”白夜说。
“是吗，那太好了。”白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