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是一只草履虫
事实证明，能让人主动避退的不一定是龙傲天似的气场，也可能是当场鸦雀无声的愕然氛围。
啪嗒啪嗒——
这是脚步挪动的声音。
堪称圣洁的白色光柱仿佛自带行人避退效果，原本站在白夜身边的同班同学主动退让到光圈之外，无一例外。
一时间，偌大的会场里面只剩下两道刺目的光柱以及站在下边的一男一女。
四周攒动着闪烁好奇视线的脑袋，白夜扯着嘴角，右手默默捂住了腹腔。
视线好刺，胃也开始幻痛了，已经完全被当成观赏动物了……
目光不自觉投向另一道光柱下面，另一位受害者（大概）的女生是学校里的知名人物，学生会副会长，月见纱织。
红唇素面，明眸皓齿，长发披肩，浅黄色的发带束起发丝，微卷的发梢肆意洒落肩头，露出小半截的白皙长腿令人难以离开视线。
再怎么用华丽词藻堆砌都毫不夸张的美人，静默在灯光下的样子宛若画卷中走出的人物。
灯光下的月见纱织，举手投足之间继续散发着遥远的距离感，生人勿近的姿态悄无声息地化作气氛传达给众人。
烂漫灯光下的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看着副会长略微蹙起的眉头，白夜搔着脸，略显尴尬地移开视线。
他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了。
相当漫长的数秒沉默，体育馆里的新生突然反应过来了。
恰到好处的光线，随意飘散的樱花，这不是告白还能是什么？！
刚入学的高一男生要跟那个站在角落里的高颜值学姐告白啊！这种王道剧情是他们能免费看的吗？
不过两个人的匹配度好像不高的样子，那个告白的新生完全就一副拉来凑数的样子，阴沉属性能点满成这个样子的也是相当少见……
这不是完全没戏的样子吗？
另一边，站定在前台的学生会长目光惆怅地望向高处的探照灯，头顶着几个问号，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泪流满面。
我在这儿啊，灯光到底怎么打的啊！
前段时间给你们的好处还不如喂狗啊，能不能注意看信号啊！
就算搞混了，你们就不能找个帅的吗？那个毫无特点的新生跟我有什么可比性吗？！
短暂的相互对视后，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环顾一圈也没有教师的身影，原本轻声细语的讨论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这两个人真的能成吗？宅男和女神只是轻小说里的剧情吧？”
“赌上我明天的午餐，副会长绝对会不留情面地拒绝他！”
默契地传动起移动话筒，以相当高效的方式传到了白夜的手上。
口袋里的阳稍微动弹了几下，模模糊糊的声音隔着衣料传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整个人都僵硬成这个样子，夜你突然被大运车撞了？”
“……大概在另一种层面上撞大运了，可能是抽奖被抽中了？”白夜轻声回复着。
“抽奖？有吃的吗？给我留一点！”
“你的脑子里除了食物是不是容不下别的存在了？”
撇了撇嘴，白夜接过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话筒，望了望四周又死心似地叹了口气。
随着扩音器的蜂鸣声传出，原本议论纷纷的新生们也安静了下来，对着接下来的发展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那个……所以这是现场抽奖活动吗？奖品里有零食大礼包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有的话请给我那个。”
“……”
“……”
极度的寂静，原本紧攥着发言稿与告白稿的学生会长默默放下了稿子，放松似地松了口气。
没有顺势截胡表白很让人感激吧……这小学弟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这种氛围都能说出现场抽奖这种话？
“难道没有零食大礼包吗？其他奖品也不是不能接受。”白夜不死心地追问。
“这怎么想也不是抽奖的场合吧？快点看看气氛啊！”人群中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
“原来不是抽奖吗？抱歉啊，我属于不太会看气氛的那类人，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顺手把话筒递给旁边的同学，打算偷偷摸摸溜走的白夜同学被密不透风的吃瓜众封死在聚光灯下，躁动不安的人群突然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氛围感。
“来搞笑的吗？要表白的话就赶快，我们很赶时间啊！”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表白然后被干净利落地拒绝不好吗？”
“就是说啊，别耽误大家时间！”
顺势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知怎么的，原本传回去的话筒又出现在了白夜手上，环顾了一下这群只想着看戏的家伙，面带微笑的白夜缓缓举起了话筒。
“那么，想对那位学姐表白的男生请赶快出来，请不要在意我，把我当成空气就好了，实在不行当成草履虫也没关系。”
“哈？那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人群里又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瞥了眼站在角落的月见纱织，没有排在队列里的月见正一副无关人士的态度，无情绪波动地旁观着这场吵嚷的闹剧。
“什么意思吗？简单来说，这场活动跟我毫无关系，我只是流程失误下被牵连的一般群众，感谢各位捧场了。”
“切，还以为有什么呢，没意思。”
“这男的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那表白的人到底是谁？”
无关紧要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早已脱离关注重点的白夜同学正打算不声不响地离开，又被扬声器里的声音叫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月见纱织冷淡又清冷的声音经由扩音器传开，身体僵硬了一瞬的白夜转过头，原本满脸遗憾表情的吃瓜学生又齐刷刷地把头抬起，样子像极了看到瓜田的猹。
还有后续？！这下真变成轻小说剧情了？
“高一五班，白夜，学姐还有什么事吗？”
“白夜……原来如此。”
双手抱胸，月见转身看向站在最前方的学生会长：“不要拿学生会长的权力弄这些无聊的把戏，不务正业也要有个限度，说不定还不如那个无关卷入的学生。”
“下次我会注意的……”渡边会长微微低下头，诚声回答着。
虽然道歉态度很诚恳，但充其量也是迫于月见纱织的气场，堂堂学生会长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偶然被牵连的普通死宅？
他可是渡边，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
才华、容貌、成绩、体育哪一样不是顶中顶？不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生？开什么玩笑！
区区一个名字古怪的家伙，下次小测分分钟把他掀到地上动弹不得！
不过眼下最要紧还是把这幺蛾子社团介绍弄完，回去好好训斥那群除了吃饭屁用没有的僚机。
时间和对象一起搞错，那几个废物玩意儿到底是耳聋了还是眼瞎了？拴条狗都能做的事情都搞成这个样子，不好好治治我就不姓渡边！
虎头蛇尾的社团介绍就此告一段落，学生会长拎着几个吃干饭的手下急匆匆地到小黑屋里边开甩锅大会。
无事可做的白夜回到班级，盘算起早退的事情。
反正午休的时候已经答应学姐要做美术同好会的幽灵部员了，其他社团他也没兴趣，还不如带着自家仓鼠早点开溜。
远离体育馆，头也不抬地走上楼道，下意识避开行人甲，自顾自低头行走。
“钢琴教室和活动室可以随便用，下次午休悠璃会把钥匙带过来，要是对绘画有兴趣可以找悠璃教你些基本画法。”
不冷不淡的声音落入耳畔，听着还莫名有种熟悉感，好像刚刚听到过……
月见纱织？！
猛地一回头，楼道拐角已经没有了路人甲的身影，好像什么也没出现过一样。
用手指搔了搔脸：“另一个画架是副会长在用的吗，第一次听说学姐跟月见还有交集……”
“又怎么了？”口袋里的阳探头探脑地问道。
“没什么，社团申请通过了而已。”白夜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