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探索ING
夕暮渐沉，染红了如薄纱般细长的云朵，橙色转为蜜柑色再变成杏桃色，整片天空都染成了暧昧的渐层。
此时此刻，白夜正带着自家仓鼠紧紧追随“镜像界探索者”橘镜花的步伐，在昏黄之刻进行着本日的特殊行动。
原本只是送份讲义来着的，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直接和橘镜花碰上——请假时带着的单纯想法已经完全不适配现在的状况了。
两人圆桌会议结束之际，天色也逐渐笼罩上黄昏的暗淡色泽，热衷于日落行动的魔女小姐迅速起身，为本日的活动做起了准备。
这是为了寻找代币的正式探索，是很久前就被魔女小姐加以实行的行动。
橘镜花已经事先对整座城市进行极为精细的区域划分，大区域下勾画小区域，甚至还计算了探索需要的时间与路程。
光是看纯手工绘制的地图还有密密麻麻的批注就可以知道，镜花在这方面确实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独自一人完成，某种意义上也是相当了不起的创举。
而目前，刚从家门走出的橘镜花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地图，时不时又在上面圈画一下。
有些无所适从的辅助者正站在玄关，呆呆地观察着不远处的少女。
顺带一提，魔女小姐现在的穿着正是当初的那一套——灰黑色长袍、纯黑色眼罩还有那根机械感十足的权杖。
怎么想都不像是可以上街的穿搭，不如说已经严重背离“穿搭”这一词语的原本含义了。
“协助者已经入编，活动范围扩大，允许在街区进行探索。”
“一上来的难度未免太高了吧？从偏远一点的地方开始不好吗？话说镜花你真的不换常服吗，这样出门在各种层面上都很微妙吧？”
连珠炮一样地问出了一大堆现实层面的问题，镜花的脸上甚至连显而易见的波动都没有，平静如水的眼瞳似乎在说【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探索存在战斗危险，无故丢弃穿戴会降低防御力，死亡风险也随之提高。”
完全不认为斗篷上的那层单薄布料能为防御力提供什么增益，不过继续追问的话说不定会扯出【加护】【镜像界锻造】之类的概念，所以还是停下来吧。
“那从偏僻一点的地区开始探索呢，你看，我也刚入职……刚加入你们，对探索规则这一套不是很清楚。”
“身为现象界人原本就无法感应代币，探索活动由我和受理机关负责，夜只需要做好辅助工作。”
女孩理所当然地解释：“另外，根据已知情报，代币往往存在于人口密度大的空间，大部分偏远地区的检索也已经完成，投放信息源已经锁定代币的大体方位。”
捕捉着话语里的关键词，再把排除那些专有词语在外，也就是橘镜花已经把大部分人迹稀少的地带探索过了吗……
敬畏感莫名奇妙上升了，大概没问题吧？
解释完的镜花冷不丁地朝前走了几步，原本一米左右的沟通距离被急速缩短，瞳孔中的少女面孔急速放大。
下意识往后挪了半步，颤颤巍巍地把目光对上镜花静谧的瞳孔：“……有何贵干？”
“行动指挥权归属探索者，辅助干员需要配合探索。”
有些为难地把目光别开一些，白夜讪讪地开口：“并没有违背你行动的意思。”
“消极探索也不行。”
“……是。”
总感觉之后的生活会很辛苦，白夜莫名其妙有了这样的预感。
……
商业街，新开的奶茶店门口排起了长龙，作为其中一员的白夜正在人群中缓缓移动着。
把手放在后颈处微微扭动了一下，被疲惫感胀满全身的白夜轻叹一声：“好累……”
坐在肩头专属座位的阳也随声附和着：“各种意义上都很辛苦呢。”
脸上挂着毫无温度的笑：“辛苦？啊，虽然升学高中的课业内容挺多的，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已经开始答非所问了吗？！夜，振作一点啊！”
“啊哈哈……没那么夸张，只是精神数值有些低下，话说这个队伍能再慢一点吗？我的mp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语句里完全失去了生命力。
虽然在进入街区前就有所准备了，但白夜还是低估了橘镜花引人注目的程度。
从走入热闹街道的那一刻开始，路人刺痛的目光已经难以用笔墨来形容了，感觉就像是动物园或者马戏团里的围观生物一样，不折不扣的异质感。
失笑声以及或轻蔑或质疑的目光铺天盖地的涌现，虽然有重生经历，自己的精神承受能力姑且还是正常人水准，说不定还要比常人低一些？
毕竟是孤独症路人。
总之，哪怕是连带着投射到身上的视线就羞耻到有种胃袋翻涌的感觉，与之相反的镜花则是对一切都熟视无睹，自顾自地走在热闹街道上。
只能说精神坚韧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说不定镜花在精神方面已经成为神一样的存在了。
虽然也试着向镜花建议从不起眼的小巷子或者冷清的门店开始探索，但相当简明地被她给拒绝了。
硬着头皮跟在橘镜花身后走了一路，只言片语随着风声传入耳畔。
【噗，好搞笑~】【高中生cosplay？】【好夸张的样子，好恶心！】【快点过来，商业街这里有超级奇怪的家伙~】【综艺节目？】【脑子没问题吧，完全不正常啊。】
当然也不乏【好可爱】【看起来挺有趣的】这样的评价，最终还是敌不过汹涌的人言潮汐，消灭在看不见的地方。
严肃的评论根本没有消停过，路人的意见像是某种严酷的拷打，羞耻感如让山羊在沾满蜂蜜的脚底板上使劲舔舐一样，毫无停顿地折磨着白夜的神经。
要是多来几次的话，说不定就要觉醒什么不得了的属性了。
像是属性大爆发之后，变成能从责骂声里感受快乐的类型，有点想象不出来。
由衷希望在觉醒之前，自己的神经能变得异常坚韧，希望如此。
奶茶店的接待速度很快，一会儿功夫，原本排在中间位置的白夜也从服务员的微笑中接下了两杯奶茶。
“啊，麻烦给我一个小碟子，如果没有的话，密封的奶茶盖也可以。”
“好的。”
提着两杯奶茶缓缓走向镜花就坐的地方，虽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悬在半空的脚正悠闲地摇晃着，大概心情不错。
“夜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在肩头的阳突然发问。
“什么可以了？”白夜问。
“和她寻找代币，也不管那个不正经教师的请求。”
“虽然暂时克服不了羞耻心，但还挺有趣的，这样就可以了。”
“因为重生所以心态转变了？”
“如果不重生的话，我已经在东大开启胜利组人生了。”
拎着袋子慢悠悠地走到魔女的面前，取出其中的一杯递出：“久等了。”
双手捧住奶茶，橘镜花抬头：“……谢谢，需要用现象界货币清算吗？”
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白夜隔了个座位坐下，把自己没有加封口的奶茶缓缓倒在小碟子上。
肩膀处的仓鼠自然而然地顺着手臂跑下来，神气地碰了碰白夜的手指，自顾自在小碟子边上喝起来。
吸了口奶茶，白夜扭头问道：“接下来去哪？”
“……百货公司。”
“比之前更夸张的地方啊。”
“你没问题吗？”
“嗯……稍微还有点不适应，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实说，羞耻感什么的也只是自己给自己强加的情绪，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难克服。
为了表现自己没问题，白夜还朝着镜花轻声笑了笑。
“这样。”她无波动地回应着。
带着斗篷的女孩小口小口吞咽着奶茶里的珍珠，被天色遮掩的侧颜，看不清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