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中二少女独处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中二病，青春期少年特有的自以为是的思想、行动和价值观。
就白夜目前的观察，橘镜花的行为举动堪称这一青少年病症的经典范例。
作为自我意识觉醒的先声，少年少女会向原有世界掀起反叛的鲜明旗帜，尴尬到想扭头就跑是一方面，亲切的酷炫感也是一方面。
白夜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罕有的姓氏加上对应的年纪，这种类型的青春暴走是板上钉钉的事。
像什么在右手绑上绷带然后用运动外套遮住，挂着带有银色十字架的腰链，偶尔还会戴着像竖瞳一样的项链。
——我与别人是不同的。
——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这才是真正的智慧。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身体就会擅自行动起来。
实施那些格格不入的举动，仿佛那样就能彰显自我，全身上下就像有蚂蚁在爬，时不时抽一下风才觉着舒坦。
帅是真的帅，尬也是真的尬。
作为过来人兼中二路上的老前辈，白夜看向橘镜花，就像见到了过去不成熟的自己，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历历在目、音容犹在……
突然有种想给自己两拳的冲动，今晚就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地哀嚎一会儿吧，羞耻心上来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深吸一口气，下意识露出守望后辈的微笑，心底暗戳戳把过去那个叛逆不羁的自己按进棺材板一百次，顺带着盖上一个永远不署名的石头墓碑。
眼神里带着尊重与祝福，白夜悄悄往后退开了一步。
理解归理解，还是由衷希望她能意识到这是个什么场合，噼里啪啦的战斗声响当真一点不把警卫大爷放在眼里。
到时候就是魔幻战斗cg秒变逃亡游戏，血压与速度一起拉满。
彰显个性没问题，可拉着无关群众一起送菜，那就需要在道德层面上多加谴责。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有这么个显眼包在这里吸引警卫大爷的注意力，润教室拿教科书的风险大幅度下降。
只要及时离开，那就是不亏且小赚。
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贴着墙壁朝着与橘镜花截然相反的方向轻巧地移动着。
十米、五米、三米……
拐角近在眼前，可心里惴惴不安的成分反而上升了。
瞬间，手电筒照射出的明晃晃白色灯光在白夜眼里亮起圆形的刺眼光圈，而且越变越大。
除了美少女以外，转角果然能碰到任何东西，幸运过头的白夜就成功遇上了巡查中的警卫大叔。
“嗯？是谁！喂！站住别动！”
警惕性拉满的话语传至耳边，反应速度瞬间拉满，一个扭头就开始撒丫子狂奔。
快速思忖零点零一秒，乐于助人的白夜同学立马拉上了还在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橘镜花。
要是被抓到的话，两个人的处分应该会轻一些吧？
“呀！”
“别傻愣着，不想吃检讨处分就赶紧跑起来！”
风声在耳边作响，拽着几乎陌生的女孩子在夜晚的走廊上持续奔走，明明是相当紧急的情况，却有放声大笑的冲动。
逃跑的姿势潇洒还是狼狈都无所谓了，比起一成不变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似乎更加有意思一点。
谁还不是个中二少年呢？
……
收回前言，耀眼又急切的青春着实不大适合死宅，至少生理层面上一点都不合适。
抛开诸多要素不谈，白夜只是个虚仔，上下楼都得喘个几下。
教学楼的监控装设在半敞开走廊之类的地方，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一面注意着避开各色监视器，一面又贴着墙壁的阴影处疾行。
体力燃尽的速度比预料中来得快。
“喂！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怎么可能站住啊……”
警卫粗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声音越来越近，眼皮子跟心脏一起狂跳不止，呼吸也显得愈发沉重。
药丸药丸药丸药丸！
动静这么大，别处巡逻的警卫绝对也发现了。
应付一个警卫都勉勉强强了，人数一多加上体力不支，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迟早得歇菜。
握着橘镜花的手，竭尽全力思考，既不会被警卫发现，还能长时间躲藏的地方——！
这种地方，似乎也不是没有——
……
“激烈的追逐战后，我和魔女小姐决定分头行动，先后躲进了高一五班教室的杂物柜里，以上就是惊险刺激的全过程。”
五班教室的杂物柜内，无所事事的白夜正对着空气一本正经地做着汇报。
单纯打发时间。
硬要说的话，看到魔女装束的橘镜花旁若无人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寂静下去的中二情节也被点燃了一些。
有点想抽风。
当然，也有调节气氛的意思在里面。
孤男寡女待在狭隘的杂物柜，能轻而易举地听到彼此的心跳，总会不自觉地在意起别的事情。
汇报也不像字面那般简单，被一句话带过的过程实际也相当麻烦。
是真的相当麻烦！
正常来说，夜间所有教室的门窗都会被锁死。
但五班教室后窗的锁具根本扣不上，稍一用力就可以把窗户拉开，灵光一闪的白夜就把主意打在这上面。
不过摸黑爬窗可不是什么省时省力的事情，自己是个体能弱鸡的同时，身边还有个魔女打扮的拖油瓶。
为了给橘镜花创造爬窗机会，他还得挑战一下体能极限，挺身充当一下诱饵的角色。
鬼知道白夜上上下下到底爬了几层楼，上气接不住下气，甚至把扶手当缓冲滑梯，摸黑冲锋。
勉强甩掉看门大爷又七弯八拐摸进灌木丛，猫着腰听声音远了又近，近了又远。
偶尔再丢块石头弄点微小的动静，遛着俩尽职尽责的警卫小哥到处跑。
稍微合计了一下时间，偷摸着从一楼厕所的窗户翻进去，胸腔就像倒了瓶辣椒水，呼气都是又热又疼，无时无刻喷涌着炙热的气体。
保持沉思者的姿势在厕所单间里平缓呼吸，人畜无害的白夜又得蹑手蹑脚地在惊喜感爆棚的教学楼里悄悄移动。
全程就跟个地下分子接头一样，精神和肉体上的受到双重折磨。
紧张刺激的遛弯活动结束，两个人还得在杂物柜里老老实实待到十一点。
只有那个点以后，巡查的保安大爷换岗的换岗，休息的休息，开溜十拿九稳。
回归现状，在柜子里短暂地调整完呼吸，被橘镜花选择性忽略的白夜正相当愉快地进行虚空对线……状况汇报。
“你在和谁说话？”
煞有其事汇报的短暂间隙，橘镜花侧过脸，微泛着暖光的眸子落在白夜的身上，冷淡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意味。
单纯抽风打发时间这样的理由完全说不出口啊……
于是他一本正经地开口：“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在跟神明上报近况。”
虽然是玩笑话，但白夜真觉得会被那个球状的发光神明听见。
会从那一个瞬间回到现在，大概跟那玩意儿脱不开干系。
“神？”橘歪着头问。
“你是魔法少女，那我是被神明选中的转生者不是也很正常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不是魔法少女，是探索者。”
白夜顺着她的话问：“那探索对象是什么？之前那个授予权限的声音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咯？”
“全权受理机关，连结代理，负责为探索者提供情报支援以及授权认可。”
听起来很高级的样子啊，特地做出一个授权机关来，是把自己的能力幻想成很危险的力量吗？
恍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话说这么重要的情报直接告诉我可以吗？明明我只是个一般群众来着的。”
“否定，已将神佑者界定为辅佐干员。”
自顾自就把人界定成辅佐角色了，名字听着还莫名帅气，这就是中二的接纳力吗？恐怖如斯。
做着某些关联度不大的思考，低沉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再度出现。
“初步推测神佑者具备【魔眼】资质，已纳入情报连结。”
魔眼？是在给不可知态的设定打补丁吗？
在设定方面相当较真呢。
“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魔眼】这种特殊技能呢。”
不经意地扫过橘镜花的黑色眼罩，白夜漫不经心地开口：“和你是同一种类型的吗？”
“无可奉告。”
微弱的白色电光中，橘镜花的眉眼微微下垂了一些，看起来有些阴沉而严肃。
原本活泼一些的氛围瞬间回归原点。
“……”
“……”
不了了之的对话，沉默突然显得有些微妙，刻意忽略的事情莫名又在意起来了。
安静而逼仄的环境，连鼻息都显得清晰，心跳正在胸腔汹涌。
“呼——”
汗水带出的略微酸涩的味道和女孩身上沐浴露的香味糅杂在了一起，带着体温的单薄衣服带着湿热的触感。
柔软又温热的轮廓相当直白地抵在白夜的身上，像是刚陷入恋爱的青涩情侣，裸露的肌肤时不时触碰一下。
现状汇报——这个已经做过了，那还是背几段圆周率吧？不管做什么都没差了。
敏感的神经下，时间仿佛流经平原变得漫长，某人由衷希望此刻的时间能流转地更快一些。
对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来说，刺激未免太大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