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后说不定会遇见魔女
啪嗒——啪嗒——
单调的脚步声在半封闭甬道里寂寞又轻微地回响着，空落落的声音向着四面逃窜。
现在是晚上九点，刚刚入学的白夜正在学校里偷偷摸摸地进行着二次观光。
本应美滋滋躺在床上看小说的时间突然变成单独探索熟悉到不行的校园，这种打破预定的行动多少让人有些烦躁。
“刚开学就把教科书落在学校，这应该算是重大打击下的疏漏吧……？”
落在学校的只是预习类的数学作业，其实白夜的知识储备也没必要学习这些已经烂熟于心的基础知识点。
问题在于数学课的任教老师。
好歹也是升学名校，数学讲师也是里面最严肃的那批，第一次作业都不上交的话，劈头盖脸批评一顿肯定是少不了的——说不准还会被暗戳戳地划到失信名单里面，后面被针对性地特殊照顾一番。
哪怕是为了自己顺遂平稳的校园生活，这些不必要的插曲还是老老实实避开为好。
扯开这些细碎的小事，没什么学业压力，留白时间过多的高中生活到底该怎么度过才是白夜要面对的最大问题。
富余的时间一多反倒会有头重脚轻的失衡感，又不免让人有些欢欣鼓舞。
刻意调暗的手机灯光掠过苍白细长的手臂，皮肤下的青筋隐隐突起，透射出不蓝不绿的怪异色泽。
身体一如既往差得离谱。
“要不然买个哑铃吧？使用方式网上应该也会有，简单做一下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配合着单调的足音嘟囔了两句，白夜一边轻车熟路地避开了几个摄像头的拍摄范围，一边左右环顾着异常的动静。
确保自己的行动顶多会在监控里留下几个衣角，大概没有问题。
教职员室和办公室都已经熄灯了，夜晚的校园鸦雀无声，待久了还会莫名其妙感觉焦躁。
比起蠢蠢欲动的心理因素，会在拐角打着灯突然出现的警卫才是最恐怖的家伙，要是被抓到可不是一通检讨书可以解决的事。
不过游走在违纪边缘的背德感又自带某种奇妙的解压快感，总觉得让人有点难以割舍。
活跃过头的大脑里不断浮现出稀奇古怪的想法，伸手轻按了两下眉心，像是关上闸门一样把怪异念头阻隔在外。
探头探脑地望向走廊，下意识弯着身子像是矫健的猫科动物一样贴着墙壁往前，手机的灯源也被熄灭了。
阴暗的校园内，白夜逐步逐步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响亮又清晰的脚步声从遥远处传来，心脏噗通噗通地加快了运行速率，把整个人藏在阴影里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夜晚空气中不同于白日的冰冷。
日常巡逻的夜间警卫靠近了。
足音近了又远，白亮的光线朝着另一边照过去，踢踏踢踏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飘渺起来。
有惊无险，不过心脏跳动速度过快让人有种隐约要折寿的错觉。
吸入略感冰冷的空气，连同涌现上来的燥热感一同清除，再度踏出了脚步——一切顺利。
扮演着潜入者贴着墙壁潜行，凭借着出色的预知和判断走入通往上层的过道。
一抬头，白夜就看到了——阶梯转角处的高窗处正洒下晶莹剔透的苍白月光。
那如梦似幻的角度，夜晚、学校、转角、月光……不久前的古怪事件也让他不由得思考起一系列超现实的事物。
仰头望去，月光斜照的平台就像一处泛光的绚丽舞台，穿着连帽长袍的魔女，正站在舞台的最中央。
突然出现的超展开事件让白夜的大脑放空，四面寂静到只剩下鼻腔内细微的吐息。
灰黑色的长袍盖住了魔女的肌肤和外貌，吹弹可破的嫩白脸颊被单调暗沉的色调良好地凸显出来，杏仁般的黑色眼睛被月光镀上了一层亮色。
梦幻的场景显得极为不真切，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身着长袍的少女仍然站在灿烂的高台。
注意力瞬间就集中在了魔女身上，对方笼罩在帽兜阴影中的眼睛正笔直地凝视着斜上方。
一片空空如也的黑暗，至少从男孩的视角看过去就是这个样子。
以秒为单位的短暂晃神后，白夜凝视着不远处女生有些模糊的侧脸，熟悉感立刻把脑海里的记忆转变成了名字。
——橘镜花。
同级生兼同班同学，但只是在学生名单上出现过的、连今早的入学仪式也没有参加的神秘人物。
又在不合时宜的时间点独身出现在学校，明摆着一副问题学生的样子。
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未来三年，橘镜花的缺勤会一直延续到毕业当天，明明是同级生，却只会在毕业当天说上一句“初次见面”与“恭喜毕业”。
不过这些跟人畜无害的白夜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来取个教科书的，橘镜花的行为再怎么怪异也碍不着他，别把警卫引过来就是万事大吉。
自己只需要施展一下透明人的技巧，无声无息地从她的身边穿过去——
啪嗒——
硬质鞋底和地面摩擦出了极为细碎的声响，察觉到外人的魔女缓缓转过身，静谧的视线落在了白夜的身上，眼睛里带着几抹月色晕染的冷色。
清澈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万物一样，意识层面上蓦然升起一股被人看穿了的恐慌感——当然不存在这样的情况。
不过其他意义上的震惊倒是有。
在她转身的瞬间，月光绝妙的照耀角度下，两项异常又突兀的物品直白地呈现在白夜眼前。
充满机械质感的细长拐杖被她握在朝向走廊的那只手上，同样朝向的眼睛上盖着一个纯黑的眼罩，隐隐还有暗淡的光晕在上面流转。
不管是拐杖还是眼罩看起来都不像什么便宜货，看起来有点像行为艺术家。
直接点说，他可能遇上了挺稀有的邪气眼系中二病患者。
虽然很想就这样把结论定下来，但一想到不久前白夜还见识过某个金光闪闪的球状神明，眼前的家伙说不定会是真货。
虽然是科学法则构筑的世界，但却有神明存在，魔女之类的应该也算是正常吧？
那是不是也期待一手接下来的超展开呢？
像是被突然出现的不知名怪物攻击，又被难以理解的魔法复生变成僵尸，然后彻底卷入魔幻世界成为手持电锯的魔法少女……
还是每次变身都得读秒的那种——貌似也不是特别美好的展开啊，多少还有点辣眼睛。
轻咳着驱逐出没头没尾的妄想，热血展开虽然挺有趣的，可白夜向来崇尚平静顺遂的校园生活，魔法少女分支还是一开始就退场为妙。
所以，热衷学习的男孩只需要悄无声息地在这里开溜——
“确认现境人存在，探索者尚处于不可知态，请勿分散注意力。”
非男非女的低沉嗓音从上方平台传出。
如果没搞错的话，声源距离魔女大人应该相当近。
腹语，还是什么别的东西？话说现境人又是什么异质的存在吗？
尝试了解话语里蕴含的实质含义，白夜心底有关魔法和中二的天平微妙地产生了偏移——果然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了解。”
少女对神秘嗓音做出冷淡的回应，握在右手的细长拐杖被她举至胸口，金属制的杖身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接着，她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摆出了某种很帅的架势。
“已确认畸变情报体，确认状态雾散化，波频等级zeta，更正收录信息，申请权限获取。”
真的假的？难不成真的有什么白色或者灰色的模糊雾状体吗？这个架势是打算发动魔法类攻击吗？
心跳稍微加快了一些，心情也隐约变得雀跃而昂扬。
收回前言，对未知事物抱有浓厚兴趣可是人之常情，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神秘，死板教条的世界还是消失吧！
“权限受理，自主进行即时处置。”
低沉的嗓音像是决策中枢一样授予了魔女某种权限，在路人白夜的旁观下，机械质感的拐杖顶端放射出了暖黄色的光亮。
这是要开始了吗？！
话说拐杖顶端的光线换成幽蓝色或者苍白色的效果光应该会更帅一点吧？
暗自对帅不帅的命题做着主观评价，橘镜花朝着走廊深处跑了几步。
大概是向看不见的情报体发起进攻？
法杖尖端原本暖黄色的灯光变得炽烈起来，像是要把无形的事物消融，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甬道上。
轰——！啪嚓——！咔哒——！
尖锐又剧烈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玻璃像是即将碎裂的冰层，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轰然碎裂。
一时间做不出反应，小块的玻璃碎渣在白夜的脸上刮擦出殷红的伤痕——说笑的。
并没有这样危险的展开，不如说无事发生。
不管是音效还是光线，什么都没有。
厚实的台阶成为了最佳的掩体，战斗画面被阻挡，隐隐约约传出鞋子和地板摩擦的明亮声响。
踢踏踢踏——咔嚓咔嚓——
魔法和中二各盘踞一侧的天平终于不堪重负地倒向了一边——对这个世界的魔幻色彩抱有憧憬果然好蠢。
“中二病啊……感觉是各种层面的麻烦事……”
无意识的呢喃像是棉絮一样飘到没有声音的地方。
提前三年遇见的橘镜花，似乎是个还没从中二毕业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