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改命
看来这一世还是没能逆转上一世的宿命。
“你在做什么?”沈星遥远远地就看到洛云寒在书房里冥思苦想,案上的宣纸上好像还被他反复涂抹,“一大早都不见你人,原来是躲书房里来了。”
洛云寒抬起头,对上了她那一双杏眼,只是不知道她是何时离他这么近的,居然还闻到了她身上隐隐飘出的药草香。
“你身上擦了什么?这么香。”他装作不经意地问,手里握着的狼毫笔依旧在宣纸上涂改。
“很香吗?”她笑脸盈盈,从腰间取下了一枚云凤金香囊,“你说的是这个吗?”
“这是你自己做的?”他放下了笔,仔细闻了闻,原来是放了薰衣草和安息香进去,怪不得那么好闻。
“我哪有这么心灵手巧?况且我可是现代世界里穿越过来这的,我们那里可没这样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她只有在古装剧里和小说里有见过。
她一把将他手里的香囊又抢了回来,又重新系回了腰带上,“是如意给我做的,这几日我跟她说夜里睡不好,所以她便特地给我做的,没想到这姑娘竟是这般心细巧思,我就那么随便一说,她当天就给我做好了。”
“原来如此。”他突然忍不住想逗她一逗,看看她出糗的模样,“夜里睡不着?莫不是夜深人静时,心里想着为夫了,才会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吧?”
“才,才不是,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她有些慌乱,舌头跟着拧巴起来。
“我记得,某人貌似还欠我一个洞房夜吧?不知是谁,区区一杯合卺酒下肚,竟然就不省人事了?”
她骤然捂住他的嘴,不想让他在说下去:“什,什么洞房夜,你不是还有曲月凝吗?况且你那洞房夜,不是早就在娶她入宫之后,就已跟她行了周公之礼,如今怎么还跟我要起了洞房夜?大白天的,你羞不羞?”
“我跟曲月凝吗?洞房夜?”他看着她的脸逐渐红成了一颗柿子,抿了抿唇,声音里尽是得意和嬉笑,“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我吃你和曲月凝的醋?”她的心似是漏跳了一拍,慌忙避开他的眼神,转头就是一声轻笑,“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吃你们俩的醋?”
开什么玩笑?她吃醋?那是不存在的!
“那你干嘛把头转过去?”
“我哪有?”
“那你把头转过来,看着我。”
“我……”她虽是转过了头,可目光却是不敢触碰到他的,下意识藏好自己的视线,直到它逐渐落在了他刚才涂抹的那张宣纸上,她喜出望外,庆幸自己能够转移话题,“这就是你刚才在写的吗?”
她拿起那张宣纸,纸上写了几行大字:不能跟沈星遥成亲;要阻止洛雷霆拉拢洛雪霄、洛霁,阻止洛风轩与洛晨联手;剿匪。
“这写的什么啊?”尤其是第一条:不能跟沈星遥成亲。
俩人早就已经成亲了,所以他想……
“你该不会是想休了我吧?”她尴尬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虽然自己和他并没有感情,可真要是被他休了,也挺没面子的,况且这还是古代,女子被丈夫休了,即便是她沈家这样的名门大户,应该也是容不下她了吧?
“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既然她问了,他也就不隐瞒了。
“所以……”她开始一一回忆,“你跟我洞房夜的那晚,你去了吟春苑?”
他点头。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纳了曲月凝为侧妃?”
他又点头,还不忘加了一句:“还不算太笨。”
“所以……你是为了气我?然后逼我自己提?”
“你说对了一半。”他盯着她,以那双醉人的桃花眼,半晌,朝她牵唇,一手重重地按在桌案上。
“我是为了激怒你,因为以我对真正的沈星遥的了解,她必然咽不下这口恶气,恼羞成怒,所以无论是以激将法逼她犯了七出中的妒忌,给了我借口休了她,还是她自己提出要同我和离,对我来说都一样,反正只要目的达到就足够了。”
“只是,我千算万算,却不曾算到……”他带着玩味向她步步紧逼,她一个激灵,节节败退,脚底一滑,他眼疾手快,大手一伸,如鹰猎稚鸡,将她一把揽入怀中,“这个已经嫁入云寒殿的沈星遥竟是个赝品……”
原本因深陷暧昧氤氲里脸红耳热的沈星遥在听到“赝品”那两字时,顿时清醒大半,气得她大骂起来:“赝品?你全家才是赝品!我怎么就是赝品了?当初我就是江湖救急,做了替嫁新娘才穿越来这里的好么?又不是我想来,谁知道怎么就穿越进来了!”
说着说着,她竟又鼻头一酸,语带哭腔。
替嫁新娘?原来她在自己的家乡里就是好这口的……洛云寒没想到自己只是想逗逗她,却又险些把她弄哭,只好把她揽在怀里哄着:“你看看自己,说着说着,怎么又哭上了?”
“我想家了。”这不提也罢,一提自己是怎么穿越来的,她又忍不住想家了,连着消失翘班了那么多天,怕是早已饭碗不保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一定想办法送你回去。”他只好轻拍她的后背来安慰她,一想到她无辜被牵连,被迫卷入他的纷争里,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那你还要休了我吗?”没想到,她的下一句便来得如此出其不意。
“我不是说了嘛,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那个恶女沈星遥,才会想休了你。毕竟我上一世的死和她脱不了关系。只是如今……”他将第一条和第二条分别划掉。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原以为重生之后会有所不同,可除了你不是真正的沈星遥,其他原本在第一世里发生过的,在这一世同样还是会发生,我依然改变不了什么。”
“也就是说……”
“对。”此刻洛云寒的脸上,只剩下了满满的担忧和凝重,“洛雷霆的党派已经成形了,如果我不能再阻止洛风轩拉拢洛晨,那么这一世与上一世所发生过的就会吻合,而我只要跟父皇自荐去剿匪,那我便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他不是怕死,是怕自己死了,就再也无法为冷宫中的母妃沉冤昭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