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暗流涌动
西陵。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妖艳动人的歌姬翩翩起舞，妩媚的身姿在薄纱的裙摆下似有似无，西陵王依靠在美人的怀中，享受着这天伦之乐。
望国的各位使臣面面相觑，他们出使西陵已有半月之余，西陵王日日笙歌纵舞，左拥右抱，不思朝政，沉迷于这些胭脂俗粉，简直毫无章法可言。望着桌上的大鱼大肉，想到他们进城前看到的那些孤苦无依的流民，一个个瘦骨嶙峋，露宿街头，如此繁华的城都，竟然没有人愿意救助他们，再看他们的王，如此不作为，竟干这些荒唐事，怎么不是一个昏君？想到这作为别国使臣心中竟忍不住为他们感到可悲。
他们特意来到西陵，是为了两国交好，望国不喜战争，能够和平共处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但是西陵那些不安分的小心思，即暗中对望国叛党的帮助，无一不是在向他们示威挑衅，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
他们平定北境战乱，也有七八余年，这些年边境的百姓也遭受了太多太多战争带来的苦难，如果他们可以答应不再帮助叛党，能够让他们尽早结束战争，他们可以签订和平条约，十年之内，只要他们不先发动战争，望国不可能对他们出手，两国之间可以保持友好的往来。
但是，倘若他西陵不肯答应，那就再打个八九十年，连同叛党和西陵一起歼灭，大望国有没有这个实力，他西陵心里比谁都清楚。
只是这个西陵王与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如此的荒淫无度，根本无心朝政，这两天与他们打点交接的全是他手下的大臣，商议的事情也一再再拖，几位使臣都被耗的有些坐不住了。但在异国他乡，断不能由他们说了算，暂且只能先忍耐。
话说这西陵皇室，传闻有不少才华出众的皇子，尤其是这大皇啊子，英俊潇洒，文武双全且不说，还多懂谋略，胸怀大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外面的人可将他夸的天花乱坠，完美到无可挑剔，因此，出使西陵的使臣最为期待的事情就是亲眼见到传闻中的天之骄子。
西陵王后与西陵王是结发夫妻，可惜西陵王后去世的早，并未留下嫡长子，自王后死后，西陵王便再未纳后，所以也并没有立太子。但是，望国的人听了大皇子的传闻后，都一致认为西陵王的太子之位非大皇子莫属，毕竟如此出众优秀的人，才能担起一国之王的责任。
不过有一点令他们感到费解，像这样荒诞的君王，竟会因为结发夫妻的逝世而再不立后，确实与他的人设不太相符。
余校尉的贴身侍卫逐风早早的就在院门口等待嬉闹的孩童，孩童拿着石子在街道口涂涂画画，时不时发出轻盈的笑声，他从包中拿了几颗糖，不知道同他们说了什么，几个孩子接过糖就欢天喜地的跑开了。
他便静静地守在门口，直到一炷香过后，那几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又跑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一篮水果，逐风笑眯眯挑出篮子中的几个水果在衣服上蹭了蹭，递给了那几个孩子，孩子们道谢后，便又跑回街道玩石子，而他便将水果带进了院里。
“叫孩子买水果？”俞将军诧异地问道，又不知这只老狐狸究竟在卖什么药？
“将军，余校尉是不是早就已经发现我们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
“你以为他是你们吗？像他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能察觉，必然是早就知道了的。”俞将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知为何，这两天我眼皮跳的厉害，心里也隐隐有些慌张，恐怕最近又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派出去和西陵谈判也已经有半月有余，仍然没有半点消息传出，也不知情况如何？而且最近燕斑虎那里也静得有些出奇，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又在秘密计划着些什么？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平静的，这样的短暂的和睦算不上什么好事。俞将军缓缓站起身，走出营中，望着天边不远处涌来的乌云，一片灰蒙蒙，他心中有预感——这即将会是一场恶战，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中。
追风告诉我在街口玩耍的孩童，给他们糖，让他们去桥头卖水果的地方，找到一个，头上扎着红色头巾的阿婆，去要一筐上好的水果，不要橘子，不要桃子，只要半生不熟的苹果，红色头巾的阿婆是他们对接的暗探，听懂暗语后自然会将藏有信件的水果篮递给他们。
“他们催我们出手了。”余校尉紧紧的握住了信，随即将它放入火盆中，看着他化为一摊灰烬。他长舒一口气，呢喃道：“再等等，马上就可以结束了，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燕斑虎在信中说道，他和西陵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向着他们发起一次猛烈的进攻，这一次若是他能够配合他们，必然能够给嘉清王一创重击，而且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连着夺回两座城池。这半年时间，他们可是为了这场战争做足了准备，嘉清王即便再有通天的本领，也要被扒掉一层皮。
望国出使的使臣已被软禁在西陵，这帮蠢货还浑然不知，还在整日批判西陵王无所作为。西陵王也不恼，故作谦虚地听着他们的谴责，但依旧不为所动。记得这些年迈的使臣一个个吹胡子瞪眼，险些被气晕过去。
“倒也不知，望国也是人才如云，竟派出各位来出使我西陵，只当是我们的福分。”西陵朝臣不禁感慨，弯下腰向他们表达敬意，是低下去的头，是藏不住的笑意，笑中掺杂着这些使臣读不懂的讽刺。
皇宫中。
太子宋闻璟坐在一侧，正在仔细翻看着手中的折子，忽然听见身旁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抬起头看到圣上捂着胸口，嘴唇有些发白，极不舒服的模样。圣上缓缓抬起头，略有担忧的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忽然感到一阵发怵。
“父皇，你的脸色为何如此差劲？”宋闻璟连忙召唤太医，颇有担忧地望着圣上。
圣上听闻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缓缓合上折子，抿了一口热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并无大碍，不必召唤太医了，恐怕是这两日政务繁忙，朕没有好好休息，状态略微差了些。”
这天阴沉的吓人，呼呼作响的风声，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似乎要将人吞噬掉一般，圣上紧攥着茶杯，喘着粗气说到：“只不过，也不知怎么的，朕总觉得这两天胸闷的厉害。”
“父皇要多保重身体。”宋闻璟应声道。
圣上缓缓点了点头，正打算再看一会儿奏折，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站起了身，对着顺和公公说道：“立刻去叫兵部尚书过来见我！”
宋闻璟连忙起身，看着心急如焚的圣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如此的着急，必然是什么大事。
“难怪这两日总觉得胸闷气短，北境，西陵，还有燕斑虎，这么久了都没有传点确切的消息，恐怕早有预谋，这么些年，他们早就按捺不住了吧？”圣上扶着座椅，愤愤的说道。
“这是要发动战争了吗？”宋闻璟跟着父亲打理国事，对于这些事情也略知一二，西陵虽明面上没有表示什么，但暗地里与叛党勾结，让他们望国内乱，北境百姓民不聊生，硝烟四起，苦不堪言，从嘉清王亲自前去平定之后，也有七八年之久，总算是让北境的百姓过上了几年的安稳日子。
听圣上如今的这番话，他们怕是又要有什么行动，那么安稳的日子恐怕也过不了多久了。
“父皇，若是他们真的要与我们打仗，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呢？”宋闻璟问道。
“那边和他们打，小小的西陵已经嚣张太久了，我们一而三再而三的忍让，到长足了他们的气焰，这一回，必要让他们因为他们的傲气付代价，叫他们好好长长记性，看清楚望国，不是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的。”圣上双手撑着案台，心中已然有了谋略，西陵敬酒不吃吃罚酒，并不会让他们这么好过。
兵部尚书不久就来到了殿中，圣上要同他们商议要事，宋闻璟就悄悄退下了。
他听着风在耳畔的呼啸声，有些淡漠的望着四周的一切，他在揣测着些什么？不得而知，北境停停歇歇了这么多年，这一仗要是打起来，必然是一场恶战，但如今，圣上对这件事情的的忧虑程度，大概率是还会派援兵前去的。
他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倒打他一耙的三皇子，紧皱的眉头微微一舒，也不知张扬跋扈是不是遗传了他母亲家族特有的基因？都一样，蠢得令人同情。宋闻璟微微一笑，不是叮嘱他要好好照顾一下他那不成器的弟弟吗？这一次，他一定会格外关照的。
“你不同我们一起走吗？”长欢看着顾九桉问道，顾九桉回头看着南北城，淡淡的点了点头，如今世子已被带走，他还想留在这里继续生活，因为这里有曾经最爱他的人留下的痕迹，他会沿着这份痕迹继续生活下去。
“长欢，我很高兴跟你成为朋友，真的十分感谢你替我哥哥报了仇，让恶人绳之以法，你们是我们的恩人。”顾九桉望着女孩闪烁的眼睛，真诚的说道，语气中是无法遮盖的感激，当他看到赵颂被捆上车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无比的畅快与感慨，倘若哥哥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高兴的，哥哥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长欢摇了摇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让这样的坏人欺负百姓，本就是我们的失职，切不可再这样客气，这太说不过去了。”
“我有一物赠予你，这个。”顾九桉从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长欢缓缓接过锦盒，打开发现盒中是一枚药丸。
“这，这是？”长欢有些不大敢相信，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枚药丸应该就是……
“还魂丹。”顾九桉笑着说道，“就当为了感谢你们，一是同我一起找到了我家的密室，二是帮我哥哥报仇了雪恨。”长欢想要把盒子还给他，这样的礼物太贵重了，还魂丹一共就两枚，而会制作还魂丹的顾老爷已经不在了，秘方也不见了踪影，这样的药已经失传了，顾九桉留着或许还有大用。
“不，不要拒绝，我向来不想欠别人什么，即便是朋友。”顾九桉很坚定的说道，长欢不知为何，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愧疚。
“顾九桉，我们以后还会见到吗？”长欢低下头，他们在一块时间不久，是毋庸置疑的，是他们已经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和好朋友的分离让她有一瞬间的失落。
“会的，我们这么有缘分，一定还会再见到。”顾九桉像大哥哥一样摸了摸长欢的头，看着矮矮小小的女孩，明明还是个孩子的年纪，却有如此的胆识，勇敢又无畏，等她长大了，都不知会有多优秀。
长欢沉默不语，忽然朝他张开了双臂，“抱一个吧，期待我们以后还能再次相见。”顾九桉微微一怔，随即笑着俯下身紧紧的拥抱了女孩，无法否认的是，这一刻，他心中有些许不舍了，他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真诚有爱的朋友了，他一个人走了太久，内心也很渴望这样的朋友陪伴。但，有些路，有些事，必须靠他一个人去完成。
“你呢？不来抱一个吗？”顾九桉看向坐在车中的俞以笙，调笑道。
“你为何不能过来呢？”俞以笙没好气的开口的，他一开始是不大喜欢这个人的，但是吧，没想到相处下来，这个人还不错，倒也挺乐意交这个朋友的。
顾九桉考虑到他背后有伤，只是轻轻搂住了他的腰，松手之际，还不忘在他耳边轻轻调侃道：“人看着还挺清瘦的，腰上怎么这么多肉啊？”
俞以笙一脸懊恼的掐住了他的手臂，看着笑得灿烂的顾九桉，眼神中透露着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