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剑法
万魔古窟腹地，石洞里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只剩下这两人了，靳鸣萧靠坐在石壁上，宋芊抱着小包袱盘膝坐着。
靳鸣萧缓缓道：“你跟着我也没用，我已非同往日，如今灵力全失，或许以后都不会好。你若跟着他们，尚还有一线生机。”
他又道：“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你若跟他们走我不怪你。”
宋芊还是摇摇头。
靳鸣萧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的执拗，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几乎是废人一个。他不明白她从他身上还想榨取什么样的价值。
靳鸣萧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底的暴躁之意：“你跟他们走，你背后的人也不会说什么。就算他们派你来监视我，若我走不出这绝灵魔地，也算遂了他们的意，他们并不会惩罚你。”
宋芊听到他这样说，却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她背后的人？
她不敢乱说话，低着头，盯着脚尖下的碎石块。
还好这句话说完后剑尊没有再开口，宋芊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凶起来她有点招架不住，而且他的话她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的个性又笨又执拗又不讨喜，所以还是少触剑尊的霉头，免得惹他生气。至于与别人走她没想过，她是剑尊的剑侍，从剑尊救下他那天起，她除了吃饱穿暖外，就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服侍好剑尊。剑尊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又如何可能跟着她们走。
其实以她执拗的性子做乞儿的时候便没少吃亏，她在仙缘小镇的酒馆中给人打工，酒馆管她食宿。当时因为几个雇佣兵没付酒钱，她上前去拦着。这几个雇佣兵横行惯了，仗着实力强在好几家店吃霸王餐，别人家的店小二一看这群人不好惹便不上前了，只有她头铁——或者说不会察言观色，非要拦着人家付钱，结果就被打了。老板为了息事宁人，直接打断了她的一条腿把她丢出门，扬言以后不会雇佣她。
她虽是一番好心，但是到底因为太笨了，难免不会做错事。她不想成为他的困扰，所以只能一再小心翼翼。
靳鸣萧看她油盐不进，也懒得再说什么。胸口闷痛犹在，他闭上双眼休息，且当他是一份好心，不忍心见她陪他送死。但是她自己不愿往生路去，那他也没办法。
洞内滴答声落针可闻，两个人都不说话，靳鸣萧阖着眼睛，内府和胸口剧痛犹在，肩膀上的伤口也开始疼。他意识有一些模糊，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
等他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好似有个人影，一直盯着他，他的视线逐渐聚焦，却看到那小剑侍背着她那小包袱正站在他面前，正一瞬不瞬地着他。
见他醒来，那小剑侍抿抿嘴唇，他听见她问到：“剑尊可休息好了，我们往前走吧？”。
说罢竟犹犹豫豫地上前一步，像是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扶起他。
靳鸣萧几乎被气笑了，她真是固执，就这么不肯走。他刚才一番好心之言都被当做了耳旁风。
也罢，既然她想跟着他走，那么权当是走一步算一步。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他冷着脸没有说话，没有去扶小剑侍递来的手，自己尝试着从地上站起身来。他有些艰难地撑着旁边的石头站起来，刚想往外走出一步，胸腹间却是一阵撕裂般的疼，一声闷哼身子一晃又要跌下去，却被一双小手拉扯住。
那小手的力道不是很大，靳鸣萧却勉强凭借她的力气站起来。
靳鸣萧此时脸色沉寒，凤眸中凝聚着隐而不发的怒气，自他有记忆以来，只有两次有过这般无力的感觉。一次是在八岁那年，他不能救万里之外的父母，对近在眼前的人也没有一丝反抗之力。另一次却是今天，甚至连站也站不稳。
他心头涌上一阵愤怒，这愤怒却不是对着宋芊，而是对着彼时以及现在无力的自己。
看着靳鸣萧此时眉眼带霜，似乎散发着森森寒气。宋芊还是怵他，小心翼翼地问：“剑尊，我们走哪一条路？”
靳鸣萧虽然孤傲，但并不是只争一时之气的少年人，也并非托大之人。五个洞口长得一模一样，并不能看出哪条有危险，但若是走之前那几人离开的那条路，无疑会更安全一些。
他抬了抬眼皮，对小剑侍指了之前几人离开的方向。
宋芊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扶着他往那条路走。
两人话都是话少的人，此刻也都不说话，宋芊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小心地在洞窟中前行。
地面上偶尔出现了一些魔物的尸体，看伤口是剑伤，可能是肖岳阳他们留下的。宋芊和靳鸣萧走了好久都没碰到什么危险。
但是靳鸣萧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身材还颇为高大，宋芊到底是没有灵根体质，扶他一会儿便明显有些身形摇晃不稳，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是女孩子还是咬着牙，用着浑身的力气扶着他。
靳鸣萧似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心头似乎涌上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是一颗有石头落在了沸水里，面上还是冷淡，说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宋芊松了一口气，扶他到一处较为平坦的石头上坐下。他虽然态度冷淡，但还好他没有拒绝他的搀扶，也还算配合。
二人休息好后，再次出发却犯了难，前面又是一条岔路口。
这古窟的道路竟然如此复杂，难怪是传说中的万魔古窟。
肖岳阳前行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单从洞口并不能辨别他们走了哪一条路。靳鸣萧这次随便选了右边的道路。
这边洞穴的地面皆是土层，又有些潮湿，空气泛着一股泥土的腥味。
宋芊正扶着剑尊慢慢地走着，洞内阴凉，偶尔带着一丝腐朽气味的风拂过，带起几根枯萎了的藤蔓在洞顶上晃荡。
她听到一丝细微响动，像皮毛摩擦过沙砾，正待凝神细听，却冷不丁被剑尊一把推开。
只见刚刚她站立的位置，竟然钻出来一个小土包。那小土包一击未中，居然又飞速的向靳鸣萧移动。
几乎瞬间，有个灰色的影子破土而出从土中钻出，猛地扑向剑尊。
宋芊看见心中一急，从小包袱里抽了桃木剑，向那灰色影子的后背袭去。
剑身未至，剑气先到。灰色影子被剑气击中，在半空中吱了一声，掉落在地面之上，背过身来一双红彤彤的眼眸盯着宋芊。
宋芊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老鼠，那老鼠竟然身长半米左右，啮齿大概有一掌之长，一双眼眸是深红色。
大老鼠受了疼痛，吱吱叫了两声，眼眸红色似乎变深，放弃了剑尊，转而对她扑去。
刚才救剑尊的时候宋芊尚有余勇，此时老鼠向自己扑来却吓得两腿发抖。
她手里握着剑，像似乎忘记了怎么出剑，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愣什么，出剑！”一道冷喝响起，宋芊猛地回神，她还要保护剑尊，不能退缩，剑尊现在只有她了。
宋芊转身躲过那老鼠的扑击，转身又挥出的一道剑气，那剑气砍在了老鼠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靳鸣萧这次看清了宋芊的动作，以及她挥出的那道尚显稚嫩的剑气，其中竟隐隐含着一丝剑意。
靳鸣萧有些惊讶，他之前在宗门内的时候见过宋芊用剑，就在她刚刚成为剑侍被同门欺负的时候，一个内门弟子仗着自己会一两招祁云剑法，对她仗势欺人。他当时以为这小剑侍是为了隐瞒有灵根之事，在他身边卧底。如今却几乎确认了她没有灵根，但却真的是会剑术，甚至今日所见，她居然悟出了自己的剑意。
世间大能者众多，但没有灵根的人居然还能悟出剑意的实属罕见，这女孩当真是剑道天才，就是可惜毫无灵根，不能将剑法的效果施展到最大。
他心中一面暗道可惜，另在口中指导她出剑。
&34;右下三寸，攻其腹部。”
宋芊听话地一剑向右刺出，却是正好对上魔鼠较为柔软的腹部，只听魔鼠痛叫一声，肚子上被剑气一扫便多了一道血痕。
魔鼠彻底被激怒，爪子上的指甲变得又黑又长，似有金属光泽，跳起来向宋芊愤怒地抓下。
“左移三分”
宋芊将剑往左前方一挡，挡住了魔鼠似有金属之色的爪子。爪子在木剑身上擦过，留下一道深深的擦痕，但是好歹木剑有宋芊剑气保护，并没有断。
“小心背后！”
那魔鼠竟见正面袭击不行，瞬间钻回地下，一个小土包竟是转瞬之间出现在宋芊的背后，宋芊却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反身一剑捅在了那魔鼠胸腹之间！
那伤口极深，往外汩汩流淌着黑色的血液。魔鼠抽搐一下，似乎丧失了攻击力。
“离那血远一点。”说了这么多话，牵扯到胸腹之间的伤，靳鸣萧咳了几声，又提醒宋芊道。
魔血的污染性极强，尤其对他们没有灵根的凡人亦是伤害极大，几乎是不见血的剧毒。
宋芊也极其听话地远离了那飞溅出的血液。
等那魔鼠在地上挣扎了一会，不动了，靳鸣萧招手示意宋芊过来。
却看到这小剑侍面对他的脸色比刚才面对魔鼠时还惶惶，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