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神君,上进是不可能上进的! > 第 21 章

第 21 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就着册子上标注的地址,两人之行十分顺利。不过其中也有无奈之处,除了被当做骗子打骂,更为重要的是有两户人家因为无法供养那般的亲眷,犹豫再三亲手结束了这段苦楚。等水菱与长皓寻来时,刚还支支吾吾,听闻尚有解救之法变放声哭嚎。

    水菱望向长皓,长皓摇摇头。他知道她是想等他说个挽回之法,可是没有。若是古神尚且可插手宿命相驳天道,可正因为过于肆意,古神消弭后诞生的新神处处受限。

    水菱长叹一口气,只能同长皓先行回了客栈。

    两人面面相觑,她捉摸着既然长皓已经开口放人,那么她现在应当来去自由。择日不如撞日,起身便收拾行囊,因有着长皓送的锦袋,她如今辗转各处轻便许多。

    左瞅瞅又看看,她拍拍手,想也没什么东西落下,托长皓转告连衡与文昭。长皓一直一言不发,等她准备开门时却像触碰了什么封印被一道力弹开,一屁股坐在地上。

    “神君你做什么?”她扭头气冲冲瞪着长皓,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他的手笔。

    长皓淡定喝茶,缓缓道:“你还是等他们回来亲自说吧,还是你等着去找那个小公子当他的夫人?”

    水菱爬起来拍拍裙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也不恼火,毕竟打不过他,硬跑是肯定跑不掉的。自顾自倒了杯茶,“神君这是舍不得我吗?”

    长皓答非所问道:“陵方说他很想你,起码等他回来吧。”

    提及陵方,其实水菱心中还是亲近的,往日对他的惧与恶在前些时日的相处中早已消磨殆尽。可是对于长皓的感情却越发复杂,致使她现在分明知晓他话中深意与眼中挽留,却不敢去戳破。

    她不懂,他一个端坐高台的神明,为何下界陪她数年。他向来少言寡语,因而显得她极为聒噪。忆起从前,他于书房专心作画,屋外飞雪似杨花,她捧着枝寒梅跑进来,满头白芬芬。她趴在案前嘟囔若是能吃到雪花糕就好了。他没有应答,可是次日床头正摆着方方正正包裹好的雪花糕。

    思及此处,她竟有些潸然泪下的冲动。

    她撑着下巴,手指沾茶水,在桌上凌乱画着,心中乱糟糟。那个黑衣少年的身影闯入脑海,他也不爱笑,但是不像长皓那样冷着脸,更多是是一种不知道该有何种情绪的茫然,如孩童初初降世,对世间一切都不甚理解。

    他总是牵着她的手往脸上蹭,柔声祈求道:“你摸摸我吧阿菱。”

    所以这个少年,竟然和剜心案有关?

    她想早些跑,也只是不想牵扯其中。天高海阔,她还有别的去处。可牵扯其中,就该身不由己了。但长皓显然不想如她意,找个借口拖着她。

    等到天幕沉沉,明月高悬,仍旧未见连衡的踪影,文昭也一直未归。

    水菱想同长皓一起去城南一探究竟,可长皓却并不愿意带她。

    她盯着长皓,就算知道连衡是什么身份可也忍不住,执拗道:“要不你现在就让我走,从此陌路。要不你就带我一同去。”

    长皓只能应允。

    隔断房间的月洞门上垂下红色软纱,薄如蝉翼,里外三层,中间开一竖口,也不至于出行不便。左右各架一顶铜炉,香气氤氲,丝丝缕缕接笼在房中。香气不似一般人家所燃花木香,倒似草药,嗅起来便觉得泛苦。

    别扶阳靠在正中的软塌上,身着绀蓝色大氅,发未束冠,只是散批着,黑若鸦羽却不怎稠密,只是贴在肩头和脸一衬,只觉得那本就无甚血色的脸更显苍白憔悴。

    文昭稳坐红木灯挂椅上,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心如乱麻,久久还不能从别扶阳的话中回过神来。

    昨夜他本心生郁结,一则因水菱那突然冒出来的夫君,二则更是因他们三人那般稔熟,而他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他能感觉到师兄身份不一般,这个不一般狠狠将他们隔开,让他猛然觉得相处二十多年的师兄竟变得格外陌生,从前种种不过雾里看花。

    昨夜饮酒,出了酒馆在路上东倒西歪,甚至不小心冲撞了小乞丐。

    一位紫衣姑娘贴心扶住了他,他强撑着站直了身子,还未开口答谢便失去意识。

    醒来后,面前这个人告诉他,他是他的哥哥,一直在找他。

    他未曾生疑,只因两人面容一模一样,不过一位气色红润如朝阳,一位暮气沉沉如枯木。

    可他一时也无法接受,纵然之前对师兄言之凿凿他并不在乎自己身世如何,可是如今亲兄苦寻到他,也难免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别扶阳道他唤别扶黎,一口一个阿黎,诉说着母亲的思念之情。

    别扶阳道,当年母亲不过是带他回南方省亲,夜市里,他不甚被人拐走了。

    文昭张张嘴,反驳之话终究未吐露。师父曾说捡到他衣中夹着一封信,信中列着他的生辰八字并祈求能有好心人收留他的孩子。因此他一直认定自己是被父母丢弃的,幼时有过浓厚怨恨与小小奢望,随着年岁渐长慢慢被冲淡。

    别扶阳轻声咳嗽,文昭心里已紧,不由得担心,可是哥哥两字僵在口中,只能问道:“你怎么了?”

    别扶阳重重喘气,气息平稳后轻声道:“你应当可看出我身体不好,为着我去世后母亲不至于无人照料,我这些年一直在四处找你。漠北黄沙,富饶水乡,我皆有去寻,可都一无所获。”

    “母亲自你走丢后,日日垂泪,眼睛都快哭瞎了。她每年都去佛寺道观祈福,不论哪方神佛,唯望他们保佑你平安无事。”

    纵然走丢非他所愿,可文昭此时仍愧疚不已,仿若看见母亲神情憔悴正在他身前垂泪。

    “大哥”

    文昭轻声喊道,别扶阳闻言欣慰一笑,眼中生出湿意,感慨道:“日后有你在母亲身边,我也能安心阖眼了。”

    这话像刺一样扎在心里,他刚刚找回来亲兄满心喜悦,还没来得及体会棠棣之情,转眼兄长却告诉他自己不久于人世,他自然一时难以接受。

    “大哥,别这么说,我们再去找更好的大夫看,肯定能治好你的。”文昭焦急道,他突然想起连衡一直在找的人,那位神医,“我师兄一直在找一位神医,我们一起去找他,让他给你看看。”

    别扶阳缓缓摇头,“阿黎,我已经找过许多大夫了,都无用。命运如此,那就坦然接受。能在我闭眼前找到你,我已经满足了,也算天不薄我。”

    别扶阳越是这么说,文昭心越是揪得紧,仿佛别扶阳如此是他的罪过。

    吱呀想起开门声,透过纱幔,虽看不起门外之景,但可见长空阴沉,凉意灌进屋中,风雨欲来。

    紫衣女子缓步进来,亲手递上红色请帖,声音清脆,“陈府三公子三日后成亲。”

    自后枝进门后,文昭目光一直跟在她身上。听到陈府时眉心一跳,他这位大哥竟然还和陈府有关系?

    后枝踏出门,轻轻将门合上。青羽靠在柱子上,面无表情盯着她,“阿姐,怎么成亲?”

    后枝不咸不淡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青羽仍旧盯着她,她轻笑,“凡人成亲,三书六聘。你这是有心上人了?那个酒楼的小姑娘?”

    后枝等着他肯定她的话,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后枝蹙眉,对他的行为稍有不满,却无法发作。

    结果传来他的话,“是鱼。”

    文昭在房中已有些坐不住,怕他突然不知所踪师兄会担心。既然刚刚听到了陈府相关,那打听一番也可以将功折罪。

    “陈府?陈府最近怪事连发,老爷去世,听闻前几日大夫人也在牢中自杀。如今这陈府的三公子便这般快成亲?大哥和陈府竟然相识?”

    文昭并不迂回,一股脑将疑惑抛出。他这位大哥既然在四处找他,那应该来此地不久,相识应当也只是凑巧吧?

    别扶阳叹气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别家世代为天渊城之主,天渊城又被称之为神墓,只因藏有一剑,名曰斩神。顾名思义,此剑可斩神。其他事,等你回去便知晓了。”

    城中之事,别扶阳点到为止,看文昭震惊之色很让他满意,他继而为文昭刚刚的话答疑解惑,“不过一城若想于治世凡尘鼎立,必然少不了生意往来。毕竟皆是凡人,终归得吃饭的。”

    文昭明白,毕竟哪怕是灵虚派这种修行门派,他师父也难免为着金银钱财头疼,特别是还有个善于散财的徒弟。

    别扶阳招招手,文昭上前,他一把攥住他的手,认认真真看着他的面容,眼底藏着一抹贪婪。

    文昭虽觉得有些别扭,但毕竟双生子重逢,他大哥找了他这么多年,如今想和他亲近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也按捺不住与亲人重逢的欣喜,迫不及待想将此时告知连衡。

    轰然一声,坍塌声震耳欲聋,文昭全身紧绷,上前护住别扶阳。

    连衡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与两人分开后,连衡向着城南而去。询问天外楼大老板住处并不难,只需知道最近两月有谁家是新搬来的便可。好心人不仅为他指出住所,并额外附赠两句从未看见他出门。

    事情比他所想要顺利得多,他只道因天外楼二老板出事,他受官府所托前来询问。开门的是一位脸戴面具的高瘦少年,少年领他进门。他看着少年的身影,心头幽谷熟悉之感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这人,毕竟也看不见面容,深究也无用。

    于会客厅坐下,一紫衣侍女端着茶盏,面上怯生生,为他斟完茶便恭顺站在一侧。

    连衡环视四周,同其他富贵人家的会客处相差无几,匾额高悬,屏风上是山水,雅致庄重。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文昭,依照文昭的性情应该不会一声不吭便消失,他向来懂事有分寸,自打来了这里便一直跟着自己

    一壶茶饮完,侍女拎着壶正准备去续,还未出门身后之话止住她的脚步。

    “魔--哦不,魑魅一族,便是这个待客之道吗?”

    后枝一收低眉顺眼神色,眼神凌厉,扬着脸笑道:“水神,别来无恙!”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