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乌云
“我收！京城江家收！扬州的陈家也收！娘子们不用担心，我们有画斋书室，有茶楼绣房，铺子里一直招着人”，那个娘子的话音刚落，云梨便快速地接上她的的问题。
杨妤也跟道：“我也能收！”
“只要你们愿来，我们就能收！”云梨声音不是很大，但却铿锵有力，让每个人都能听清。
座中娘子们闻之动容为之泣下，久久不能言。
苏锦又站出来面向云梨行礼道：“娘子大恩，永世难忘！锦娘定会牢记娘子今日之言，不负所望！”
“听了就好，我们也只愿娘子们能好好活着”云梨诚恳道。
杨妤去扶起苏锦，“好了，不必拘礼”。
云梨朝着苏锦释然一笑，点头道：“今日也不早了，各位娘子受了惊，夜里好好休息，我们明早再来看各位娘子。”
云梨她们一走苏锦将所有娘子重新聚起，又和屋外的丫鬟要了些笔墨。
……
翌日巳初。
和熙的日光穿透薄雾，淌进窗户，伴随着阳光而来的是云梨和杨妤。
“阿梨，今日我猜娘子们会比昨日开心些！”
“对！这么好的天气，拨云见日咯！”
两人相视而笑。
她们也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总算是离开了乌云，重新站在了日光下，云梨心道。
“娘子！”
苏锦早早便候在堂屋门前，等着云梨和杨妤。
“娘子，这是我昨夜问府里女使要了笔墨，写下的诉状，里面附了我们八十六人的名。”
“此外，这是我们八十六人的姓名籍贯记录。”
苏锦递交给云梨两份纸本。
……
“娘子们，为众人拾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陈家娘子为我们考虑这么多，我们无以为报，但也求为她分忧一二，她如今应是需要我们如实说出罗家人的所做所为的……”
“你还懂这个？”云梨语气满里是欢欣和雀跃，她今日来原本还在考虑着要如何开口请她们写下这诉状，没想到锦娘竟是都做好了。
苏锦淡淡笑道：“家中阿耶曾在庆阳郡的府衙里当过差事，我也听过一些，略懂一二罢了，娘子看看，写的可妥当。”
“好！”
苏锦的字是娟秀的小楷，字体秀气、纤细。
首页刚开始时字迹边缘有些许晕墨，是许久不曾写字手有些生涩，不熟悉握笔，到第二页时字体已经完全舒展开来，她适应了手中笔杆。
诉状整整写满了三大页纸。
苏锦事无巨细地写下了罗家人如何狼狈为奸，互为遮掩。将所有娘子事迹归门分类，详细写下她们是如何来到罗府，在罗府中有何遭遇……
「……王青麦年十四、余宝年十三、白秋年十三，三人原皆于城门道贩胡饼、糖，遇罗熙毅出游，便被强捆上了马车，至罗府后院。……
……所有女娘被带到罗府后先是被挑拣一番，或送去罗常院里，或送到罗熙竣院里，若是送到他们二人处，则会先被皮鞭抽上一刻钟，再送去……
在罗熙毅院子里的，初来时不会挨打，罗熙毅要细细看一番她们身上的皮肉，生的好的会被直接带到一间暗室，让所有女娘看着，用小刀在她头颈裂个圆圈，罗熙毅会再剥下一寸多的颈皮，然后再用水银灌入，那娘子的皮肉立即脱离。
然后罗熙毅便可轻松向下剥，被剥的娘子全身会抖，抽搐得和筛子似的……这样能剥出完整的一张皮。
若是女娘中有人想要寻死、逃跑等等反抗者，则是会用熔了的沥青浇到罗熙毅想的部位，等沥青一凝固，敲碎后皮也就随之脱落，疼痛无比……
还有用快刀从人颈项处至尾椎处，刻画一线，然后将其后背的皮肤撑裂……
……诸如此类种种，皆是罗家父子所为……」
骇人听闻，云梨和杨妤两人看完整张诉状，面色凝重，云梨握着纸的手直发抖，杨妤身侧紧紧握住拳头，她们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云梨放下诉状，抬起沉重的手，展开双臂，紧紧抱住苏锦，“锦娘，你们受苦了……我们来迟了……”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
杨妤轻轻拍着云梨的背。
“陈娘子不必自责，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云梨一听这称呼破涕为笑道：“锦娘，昨日是我们忘记介绍了，我姓江，叫江云梨”杨妤也道：“我是杨妤”。
苏锦有些羞赧“对不住！江娘子，杨娘子，我记住了”。
“无妨，无妨。”
“走，我们进去说话。”
“哎，好。”
云梨她们一踏进门，里面的娘子们便一股脑的迎上来。
“娘子！你来了！”
“娘子，我以后能跟着你吗？我很能干的！”
“娘子！我字写得好！”
“娘子！我绣活好！”
“娘子！我以后也想跟着你！”
……
逗得云梨几人直笑个不停。
“你们先回去，别挤过来了！让江娘子和杨娘子进屋！”苏锦带笑喝着她们。
“哈哈，无妨无妨，今日娘子们看起来比做日好多了！”云梨心想活泼一些人才能有生气，沉沉闷闷的总是太过压抑。
苏锦向她们解释道：“昨夜，娘子们都想通了！活着有什么不好！两个娘子还都这样好，都想跟着娘子。”
“那你们不回家了？”云梨疑惑道。
“我们想回家再看看家人，然后再来寻娘子你们……”
“你们能多回家待些时日，我还有事要处理，到时候你们若是想跟着我的再到陈府来等我就可。”云梨想了想说道。
云梨和杨妤在一众女娘拥簇下进了堂屋，“你们现在这般才好！人是要在乌云周围寻索着微光活下去的！”
萧琦安带着许楚奕和唐珏进来时便听到云梨说着这句话。
萧琦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脚步好像被定在了原地，周围的声音他都听不见了。她说：人是要乌云周围寻索着微光活下去！
……
“云梨妹妹说的真好！哈哈！不愧是我云梨妹妹！”
“江娘子此言甚是有礼啊！”
许楚奕和唐珏没注意顿在原地的萧琦安，径直走向云梨说着。
“唐少卿，楚奕哥”云梨起身问好。
她看到萧琦安驻足在门口，便大声唤道：“萧将军！”
他这是怎么了？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
——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