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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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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府。

    银朱打发了姑洗出去,陆惜迟才进门换了身衣服。

    她刚拾掇完,陆汀兰就寻来了。

    陆汀兰瞧见她桌上的桂花糖糕,眼睛噌一下就亮了,拿起来吃得口舌生津。

    陆惜迟失笑,“慢点吃,给晚迎留两块。”

    “好。”陆汀兰咽了好大一块,喝口水润润喉,紧接着说,“二姐姐,大哥还被关着,你不放他出去吗?”

    陆惜迟给她续上茶,稍不在意道:“先关他两日,总归爹爹是同意的。”

    “可叶舅母今日遣了人来,邀你们去吃岭南来的果子。”

    这倒是有些惊异了,陆惜迟侧目,“舅父回来了?”

    陆汀兰托腮,思索了一会答:“我也不知,不过既然叶舅母如此说,应是回来了。”

    陆惜迟颔首,“我知道了,那既然如此就让大哥也去吧。”

    兴都叶家。

    陆惜迟一下车就看到表姐叶辛正站门口翘首以盼,她展颜一笑甜甜唤道:“表姐。”

    “阿迟,你可来了,我告诉你爹爹这回在岭南带来的蜜望那叫一个香甜可口,齿颊生香……”

    “是吗?那我可得多吃几个。”陆惜迟很捧场。

    面前这位打扮得得像颗橙子般小巧秀丽的是她的表姐叶辛,年芳二八,去年刚与大理寺卿长子定亲,前世表姐嫁入陈家后与陈公子也是琴瑟和鸣,即使叶陆两家接连出事也不曾亏待了她,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骐哥儿,惜姐儿来了,”入了正堂,座上那头戴镶玉抹额,身穿银灰色织锦对襟,蔼然可亲的老妇瞧见陆惜迟语气一喜,“迎丫头呢,怎没跟你们一道?”

    “外祖母,”陆惜迟噙着笑走到叶老夫人身侧,“阿迎还未下学,我已派了丫鬟去慧觉馆等着,保证她一下学您就能见着。”

    “哼。”这不合时宜的声音是从陆天骐喉间发出的,他还在为陆惜迟关他两日而恼。

    陆惜迟轻瞪他一眼,没搭理。

    叶家众人瞧了他一眼,也没搭理。

    陆天骐很委屈,坐在角落气的连吃了三块蜜望。

    叶老夫人很好奇,拉着陆惜迟的手小声问道:“怎的了,你们兄妹吵架了?”

    陆惜迟摇了摇头,“外祖母,兄长要参军。”

    “什么?”竖起耳朵听悄悄话的叶老爷子闻言一惊,也凑过来,“他当真去了?”

    “去了的外祖父,”陆惜迟无如奈何,一副了无办法的语气,“这不是叫我骗回来了,还气着呢。”

    她只字未提把陆天骐关起来那回事。

    叶老爷子抚了下花白的胡子,也是一叹,“他能有报国之志自是难得,可如今局势不稳,他……”

    说到这,叶老爷子噤了声,不再继续。

    陆惜迟也不再说这事,但心里已有了计较,看来外祖也察觉到了今时是个多事之秋。

    她余光扫了一眼沉思的叶老爷子,继续和叶老夫人说话。

    叶老爷子官拜正三品翰林学士承旨。他的儿子叶老爷,也就是陆惜迟的舅父因治水之才在都水监做一六品使者,东南水涝大灾难敌,朝廷派舅父亲去治水,这一去就是好几月,前两日方才归家。

    上一世陆家出事后,外祖为陆家求情,触怒龙颜,被贬入北境穷苦之地为官。

    上任时正逢北境严寒,农民颗粒无收,逼到绝地的难民占山为匪,将她途经此地的外祖一家洗劫一空。

    祖舅没了保暖的衣物,没了果腹的口粮,那北境寸草不生,一行人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自此下落不明,连尸体都不曾找到。

    陆惜迟按捺住心下苦涩,不动声色,咬了一口蜜望直夸真甜。

    约莫半个时辰,陆晚迎也来了,晚迎性子跳脱说话喜人,逗得叶老夫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今日高兴,陆惜迟的舅母叶夫人还亲自下厨做了道羹汤,一家人和和美美,有说不完的话。

    直到明月东升,陆惜迟兄妹才得以回府。

    然而陆晚迎在府门口前后找了一圈都不见陆天骐,她朝陆惜迟问:“二姐姐,大哥哥不见了。”

    陆惜迟揉揉她的头,小姑娘脑袋圆圆手感极好,不一会就被揉乱了。

    陆惜迟笑道:“不妨事,大哥哥忙去了,阿迎快些回去就寝,明儿个还得去慧觉馆。”

    “哦,知道了。”陆晚迎耷拉着头,她不喜欢上学,那些字儿啊词儿啊她都不喜欢,每日在学堂她都昏昏欲睡,老是被夫子打手板。

    陆惜迟莞尔,不做他言。

    她当然知道兄长是偷偷回了军营,不过这样也好,大不了就依父亲所言让他见识到战场的残酷再不愿去了。

    不过,若要达此目的,还需要她推波助澜一番。

    于是为了这“推波助澜”,银朱子夜之时被陆惜迟偷偷拉出了门。

    银朱都快要哭了,她戴着陆惜迟给她的幞头,左扶右扶面上写满了不自在,“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这么晚了,要是让老爷发现了又要罚您跪祠堂了。”

    陆惜迟回头看了她一眼,给她把幞头扶正。

    重来一世,她要好好锻炼锻炼银朱,让她也成长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这样不管日后再有何变故,好歹能图一条活路。

    陆惜迟越走越偏,银朱怕得也顾不得主仆之别了就往陆惜迟身上靠,她壮着胆子又说了一句,“小姐,我们回去吧,这里都没有人。”

    “银朱,”陆惜迟走进一条巷子,“从现在开始,你要唤我公子,还有,身子挺起来,没什么可怕的。你瞧,这不有人了吗?”

    巷子尽头,如入鬼域。

    这是一片极大的集市,地处昏暗,人声绝迹,唯有大红笼高高挂起,宛若指引亡魂的鬼火。

    卖者大多衣衫褴褛,形同枯槁,亦或是双瞳眦裂紧盯来往行人。

    然买者却都是锦衣华服,于此方枘圆凿,但也不难瞧出有些买家神情非常,走路摇晃,几近疯癫。

    陆惜迟知道,这是喝了销魂酒的状貌。

    销魂酒,说是酒,实则是一种药,能让饮者饮之上瘾,烦躁暴怒,最后陷入魔怔,乃至伤人自残。

    前世肃亲王家的小儿子便是喝了这种酒,用刀活活把自己捅死了,死状惨烈,令人唏嘘。

    陆惜迟来此是想碰碰运气,如楚羡所说,鬼市阎罗地盘,魑魅魍魉,何物不得寻。

    她寻了几家小摊不得药方,正当丧气之时,眼前骤然出现了一高高白帆,帆布被吹得飞卷,仔细辨认才看出上头写着“药到命除”四个大字。

    与鬼市大多摊贩席地而坐不同,这家店有个还算看的过眼的木车,上头摆了几罐花花绿绿的药罐子,还有几叠医书杂乱排开。

    陆惜迟走了过去,见一红衣男子斜坐在车上,手里像是拿着本书在读,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一些听不甚清的话,他背坐着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散落在红衣上花白微卷的头发。

    陆惜迟朝木车上扫了一眼,药罐上贴着各色毒药的名字,什么“十步走”、“鹤顶红”、“断肠散”诸如此类,与幡旗上的招牌倒是相得益彰。

    那些医书倒还算有些价值,都是一些传世名作。

    陆惜迟伸手拿了一本盖起来的书,翻过来一看,她目露讶然,竟是今晨看到的那本《百药图》。

    陆惜迟打开书略看了一下,这动静让木车上的红衣男子转了过来。

    她低头看书不曾注意,倒是银朱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这人也太美了吧。

    男子双眉飞扬,凤目狭长,看人时眸中是盈盈秋水,若非那两分藏不住的戏谑,当真叫人误入了歧路。他面相又妩媚又俊逸,下颌锋利,线条流畅,一时间不知是天上仙还是地上妖。

    此等颜色,与这阴气习习的鬼市格格不入。

    陆惜迟抬眸,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张脸含笑看着她。

    她不为所动,只颔首回应了一下,紧接着道:“掌柜这里可有孙神医软骨散的方子?”

    陆惜迟放下手里的书,她看过了,里面只有少许软骨散所需的药材,并没有具体的比例和调配方法,是以她才出声询问。

    那男子拿起她放回原处的书,对着下巴轻轻拍打,“没有呢,这药方世间难寻,怕是失传了。”

    得到这一结果陆惜迟也不做失望,她拱手告辞,“打扰了。”

    说罢,陆惜迟转身就要离去。

    “不过……”红衣男子却没有让她走的意思,他躺在木车上,用手撑着头,盯着陆惜迟清瘦的背影,娓娓道来,“不过我却得知何处能寻得软骨散。”

    陆惜迟停下了脚步。

    “何处得寻?”

    她从一开始便知道软骨散药方少见,软骨散更是少见,是以她从未想过能找到成品,而今这人却说他知道,惹的陆惜迟忍不住侧目。

    男子却抬了一下下巴,以示意木车上的空地。

    陆惜迟了然,放上两张银票。

    男子拿起银票,放在鼻尖闻得陶醉,银票遮住俊朗的下颌,那双眼睛更为妖娆。

    他轻启朱唇,缓缓道:“就在那安阳公主府,楚世子处。”

    这答案倒让陆惜迟始料未及,但她不曾表现出一丝慌乱,只点了点头,“有劳。”

    而后,陆惜迟转了个方向离开,那不是鬼市出口的方向。

    尤半枫就这么躺在木车上,看着那小女子进了百花窑,翻身走向了暗处。

    他将手里的银票往树后的男子身上一撒,话里轻慢,“陆二小姐去了金欢那处,你不是说她是来寻方子的?这么一看人家可未必是为此而来。”

    男子接住银票现了身形,他还是一身紫金衣袍,外衫绣着四方如意团纹,腰上是一条兽首玉质流苏腰带,丰神如玉,怀瑾握瑜。

    他从树后走来,月光洒在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黑暗,只余那高挺的鼻梁分割出两般颜色,如在雾里,引人遐想。

    楚羡勾了勾他浅色的唇瓣,那张月下照耀的脸庞更是惊才风逸,他气定神闲,“若非寻方子,怎会来你这儿?”

    尤半枫想想也是,又问:“你既是有孙老儿那劳什子软骨散何不直接给她,还要绕这一个圈子?”

    楚羡懒散给了他一个眼色,而后望着陆惜迟离去的方向出神,他嘴角带笑,徐徐道来:“这样,她才会主动去公主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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