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皇后寝殿，有人被压着跪到地上。白布捂住嘴，传来呜呜丫丫的声音。
深宫里的嬷嬷折磨不留痕迹的法子多着呢，没两下，胡珮飞就连连喊饶。
她不知道这一切怎么突然变成如今这模样，宴会前贵妃寻她，说有庄好姻缘。胡珮飞本是想拒绝的，奈何这几日关于耀儿的事满天飞。
派出去收集各家小姐东西的那接头人也不见下落，她只有这一个儿子，一时鬼迷了心窍。
“停。”女人挥了挥手。
她知道凭胡珮飞的蠢样还不敢这样做，大约是被人陷害，可那又如何？贵妃她动不得，总得有人出气，正好，胡珮飞赶上了。
有人的脚步传来，心腹在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后变了脸色，“和你那夫君当真相配，一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胡珮飞已奄奄一息，不敢回答。
“把她丢回府，看见她本宫就想起贵妃那个贱人！”
“是。”人被抬走了。
殿外，一侍卫见人出来，动笔写下些什么，将鸽子放飞。
皇宫外，马车上，白婉正翻着账本。
一辆马车极速驶去，混杂着女人的吼叫声。
白婉平静地开口，“回府”，手中动作未停。
她选中贵妃和皇后来做这关键一步人的原因，无非是看重了二人的关系。在旁人看来，是两个死对头的日常较量，旁人是很难查到关于苏家的。
至于为何笃定贵妃一定会去宴会，白婉合起账本，自然是为了三皇子。
“母亲是如何算到秦姑娘恰好出现在此次宴会？”苏听雨问，她自己的计划中只是利用胡珮飞与皇后贵妃的争执，借她们的手出口恶气，秦月汐确实是她意料之外。
白婉没回她的话，反问，“潇潇，你如何保证皇后会为了眼前的小争执，将气撒在方夫人身上？”皇后不会，也知道不值得。
苏听雨沉默下来。
白婉继续道，“秦姑娘便不同了，当着众人的面，皇后不能落了秦家的面子，两相取舍之下，方家便显得不那么重要。”
“皇后这番惩戒，是在做给秦家看。”
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后和贵妃斗的期间，正好便宜了他们。
白婉不想参与这些明争暗斗，但身处于漩涡，如何能独善其身？既然如此不如早谋后路，而路，是靠杀出来的。
一进府，便有花草点缀其中。望月红开得嫣红多情，这是专门从洛阳运过来的，一株便足够普通人家小半月的吃喝用度。只这花便如此金奢，更不用说这偌大的御史府了。
御史方木不过区区一个从三品，哪里来的这些银子？
华丽的马车在府前停下，两个嬷嬷扶着个妇人入府。不知道还以为是女主人和她的随从呢。
但其实只有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妇人双脚离地，完完全全是被人架着走的!
御史府，大门一关，嬷嬷毫不客气地把人丢在地上。
地面上发出一声响，应是用了不小的力气。
一旁的仆人呆呆站着，像是还搞不清楚状况。
嬷嬷冷冷地瞥了一眼，“贵人说了这次就当个教训，希望夫人莫要再放同样的错误，看清自己的位置。是向着我们家贵人，还是其她什么人，后果又是如何，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话闭，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二人离开后，地上的胡珮飞艰难起身，看到一旁的人还在傻楞着，怒吼，“还不快扶我起来!”
露儿连忙去将人扶起，她知道夫人素来脾气不好，不敢耽误。
“老爷呢？”
“老爷在院里与大公子谈话，我等不敢上前。”胡珮飞敏锐地嗅到一股异样。方木平时是极看不上他这个儿子，今日……
不好！
御史府里只有这一个嫡子，方木回府时，从下人口中得知，胡珮飞受邀参加宴会。便提步向儿子方耀的院中走去。
在方耀瘸了之前，方木还是挺看重这个儿子的。而之后，虽然胡珮飞口口声声说有痊愈的可能，但心中还是有芥蒂。万一治不好那又当如何？
方家可不会允许一个瘸子来当掌家人，后开方木便极少与方耀交谈，将心思都放在培养另一个掌家人身上。
奈何几年过去，也无所得。渐渐的，把目光放置庶子方案卿身上，动了心思把方案卿记在胡珮飞名下，对外人声称是方耀的弟弟。
方木止步于院前，眉头微微皱起。
紧闭的屋子，断断续续的传来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女子的求饶声和凌厉的鞭子声混杂在一起，虽在白日，却还是让人听的寒毛倒立。
看门的小厮似乎早已习惯，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还啧啧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那自然是。”正要回答，小厮意识到不对劲，猛的抬头，结结巴巴道，“老，老爷。”
方木冷哼一声，自方耀腿瘸了以来，性格越发阴暗，可怖，做出的事愈加过分。方木也有所耳闻，但终究还是念在父子之情，替他摆平了。
可如今看来，方耀却毫无悔过之心。
“开门!”
小厮犹犹豫豫，最终心一横，上前，对不起了公子。
门被推开了，霎时一条鞭子迎面抽来。小厮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嘭!”
身后的方木猝不及防的迎面挨了一鞭，血与肉的交锋，在他脸上贯彻一道鞭痕。这鞭用力地很，血还在不断往外渗出。
方木被打的后退一步，踩空，径直从台阶上滚落。
他摸了把脸，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血。方木是个极为惜命和爱面子的人，这一鞭彻彻底底的给了他一巴掌，他的眼中迅速蹿上火焰，怒吼，“来人!把方耀拿下！”
衣裳不整，蒙着眼睛的方耀呆在原地，扯下布条，就看到暴怒的方木，接着看看自己手上的鞭子。
怎么回事？他在屋里寻找着，定在一个角落。
昏暗的房间只有几盏烛火在摇曳着，周围的东西七扭八歪的倒地，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有人在低低抽泣，身体止不住的发抖。衣裳七零八落，裸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小臂，除了那张脸，全身上下再无一块好肉。
刚才方耀正拿着鞭子抽打她时，正在燃烧的烛台被带倒了，方耀以为她在那，一鞭子过去，便成了如今这局面。
周围的护卫可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将人把衣服套上，抬走了。
倒不是护卫有多细心，是方木特意吩咐的。将人送去大理寺，总不能……护卫没眼看。
方耀反应过来后，全身上下扭动着，腿还一瘸一瘸，如一条可怖的虫子。
“谁再敢动我一下，我就让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别碰我！”
方耀又吵又闹，奈何这次无人理会他。
方木冷冷地包扎伤口，今日上朝，他多多少少听了些风声，连大皇子都专门找他谈话，这事不小……
不知谁将方耀这些年的帐告到陛下前，他竟不知方耀干了如此多的蠢事，干了也就罢了，还得他来擦。
他望着满屋的狼藉，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角落里的姑娘身上。望向小厮。
小厮跪着，身子微微颤抖，“是，公子带回来的人！”
方木挥了挥手，淡淡道，“处理了。”眼下正是关键时期，不能再出什么链子。
只一句话，便决定了她的命运。
护卫将人拖走，只留女子凄厉的惨叫在院中徘徊，若是不知情的人误入，还以为入了修罗地狱。
胡珮飞来时，便见耀儿不见了。还未见到方木，便被人禁足院中。
她费力地拍门，瘫坐在地。
完了，她的耀儿……
一切都像是被人安排好，她毫无反手之力。这些年胡珮飞自己再无所出，悄悄压着几房妾室。如今也就只有嫡子方耀和一个庶子庶女罢了。
因此她对这个儿子十分宠爱，甚至敢瞒着方木，将注意打到苏家身上。苏听雨胡珮飞见过，看着柔柔弱弱，听说身子不大好，好在长得不错，嫁过来好拿捏。
只要将儿媳拿捏住了，方耀再怎么闹，只要有孩子那便随他去了。方木近些年对方耀愈发冷淡，定是不可能在仕途上全心全意支持方耀的。那便只有从另一个方面入手。
苏家是四大世家之一，若能得到苏家的支持，方耀未来不会差到哪去，再加上前些日子寺庙抽得的签——母凭字贵。
许是内心做祟，又或是他们口中的“神”都站在你这边，胡珮飞动手了。
方耀的腿——
多年前，方耀如往常一样调戏良家女，不曾想，那女子一时冲动三尺白绫就离开了人世。方耀丝毫不在意，不过花点银子的事，只要有他爹在，谁人敢动他？
一日，他流连于秦楼楚馆，喝得半醉半醒。被人一头棒子打瘸了腿，那人很快就被侍卫制服了。
但方耀的腿至此落下了顽疾。道一句天道好轮回，方耀的腿不论上什么药第二日总会发疼发臭，像是烂到了骨子里。
作者有话说：感谢观看！！大概会日更，但是不能保证每章都有3k字，有时候会偷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