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是敌是友
仇十二并未坐下歇息，一个健步紧随众人而去。
元帅帐内，一位白发老人正盯着沙盘沉思。
李老三掀起帘子，见老人正百思不得解，并未打扰，在一旁安静站好。
“十二如何？”老人一边摆弄沙盘一边问。
“回元帅……十二小兄弟，他去做了砍柴小兵。”李老三抱拳回道。
老人迟疑片刻，抬头看了看账外，忽然捋胡须哈哈大笑：“果然，青于蓝胜于蓝呐！”
“元帅，十二小兄弟意欲何为啊？”王麻子不解。
老人笑而不语，半晌后，满意道：“不必管他，吩咐下去，不必厚待，使之泯然众人。”
“那不是委屈了十二小兄弟！元帅……”没等大黄狗说情，老人笑着挥手示意再不必多言。
砍柴，挑水，洗碗，喂马，除粪……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吩咐给了仇十二。
老赵看这孩子也才不过十七八岁，干起活是真不含糊！
不过四五日功夫，来的时候白皙皮肤，如今已然晒黑，手上的泡破了又起，起了又破，生生磨出两手老茧，可见以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
瘦小的身体颤颤巍巍挑起两大桶水，咬牙一使劲，抬起一只桶将清水哗哗倒入缸里，再抬起另一只桶，水缸就满了……
沾着屎的马没人愿意刷，仇十二徒手拿刷子，仔仔细细刷干净，即使呕吐几次，回来也继续清洗……
再脏再累硬是不吭一声！
不知他爹娘若见孩子如今境遇，不知作何感想……
但军令如山，纵使老赵百般心疼，也只能碗里偷偷给他塞几块肉，其余再不能做更多。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仇十二虽然仍瘦瘦小小，但已练得一身腱子肉，麦色皮肤更显健康。
深夜，仇十二洗刷好众人衣物，逐个晾好，起身伸伸懒腰，只觉身上已然发臭，一个月都没有洗过澡，可不是要馊了。
此时执勤的士兵也已睡意朦胧，仇十二拿好换洗衣物，偷偷溜了出去。
初夏，即是深夜，却也不感到一丝凉意。
仇十二从不和大家一起跳河里洗澡，大家都觉得他像女儿家，有次几个人硬拉着下河，纷纷反被她踢翻在地，这回大家知道了：仇十二哪里都好，就是别和她提洗澡。
脱光衣服，解开束胸，仇十二轻轻滑入水中。
洁白的月色映如白昼，蝉鸣蛙叫，青葱草香，清凉的河水，真是舒服！
身子依然肤如凝脂，与脸、脖子和胳膊构成鲜明对比。
好久没有舒舒服服洗个澡，仇十二不禁开心地在水里拍水，一会儿又浮出水面，一会儿又潜入水里，自由欢快的如同一条美人鱼。
哗哗的河水声，携带着少女的银铃欢笑，缓缓氤氲在美好的月色中。
连洗带玩不知过了多久，尽兴过后准备起身去岸边穿衣服，不料突觉脚踝一凉，痛感迅速由脚下传来，脚好似被什么缠住了！
她奋力挣扎不料那东西却越缠越紧，越咬越狠！仇十二潜回水里用手拼命撕扯，那东西丝毫不松口！
仇十二明白必须立刻离开水里，她奋力扑腾游向岸边，却顿感全身酸麻无力，应该是中毒了！
此时即便大喊也不会有人听见！何况她也不能让人知道女儿身！
处境尴尬，她只能狠狠咬破自己手指，使自己不断保持清醒！
她奋力扑腾使得毒素迅速扩散，渐渐感到无力，眼前景象逐渐模糊……
突然一人不知从何飞出，用外衣盖好，迅速将她从水中捞起，捏住毒蛇七寸，那蛇当即毙命。
他急忙扶在脚踝拼命吸吮毒液，又吐出来，反复几次后，撒好药粉包好，塞到仇十二嘴里一粒药，迷迷糊糊中仇十二见这背影似乎熟悉！
渐渐仇十二慢慢苏醒，见自己赤身裸体只一外衣覆盖，赶紧穿好衣物，匆匆忙忙正要溜回去，见大石头后面似有火光。
这么晚了何人在此烧烤？
仇十二慢慢靠过去，见那人将仇十二原来的衣服洗净，正在烘干……还有束胸！
仇十二立刻羞红脸背过去靠在石头上，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还是不要衣服直接溜掉吧！
仇十二正要离开，听见石头后面传来一个清冷干净的声音：“衣服不要了？”
这声音！
仇十二转身趴在石头后面看，那人虽坐着，却身材魁梧，背影俊朗刚毅。
“你……”仇十二不知如何回话。
那人缓缓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说罢将衣服收好转身，这张脸再清楚不过！
“周教官！”仇十二惊的捂住嘴巴。
“你最好小点声，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说完狡黠一笑：“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花木兰。”
仇十二尴尬至极！出生到现在第一次体会到：想找块石头撞死！当然是撞死周教官！
仇十二尴尬的接过叠好的衣服，并将外套递回去，并不敢抬头看。
“你不必尴尬，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周教官一改往日铁面，倒有几分温柔：“我叫周也，今年二十二岁……”
说罢两人更尴尬了。
这说的什么呀！怎么还自我介绍上了？
周也顿了顿：“快回去吧！”
仇十二跑了几步又被喊住：“喂！方向反了！”
跑回帐篷，仇十二心跳的厉害，如果他告密，轻则混入军营军法处置，重则当间谍罪处理，麻烦就大了！此刻真恨自己不是个男儿身！
往日津津有味的兵书，今日是看不进去一点！
练字稳不住笔，躺下睡觉，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日仿佛是等待宣判的日子！
横竖都是死！干脆起身去找他问清楚！
问了一个士兵找到周教官所在帐篷，顾不得礼数，直接掀帘进去，见周教官正在宽衣准备睡觉，褪去的上衣露出铜色肌肤，坚实有力的臂膀。
他一回头见仇十二直接闯了进来，慌忙穿好衣服，威严声音中带有几分嗔怪：“不打报告就进来？”
“对不起……”仇十二立刻起身出去：“报告！”
“进！”周也头也不抬地喝茶，没等仇十二走近：“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为什么？”仇十二抬头悄悄抬头，与周也凛冽的目光对视，又迅速躲避目光低头。
周也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明明自己是最纪律最严明之人，但不知为何就是相信这个少女情有可原，并且不会是间谍。
有的人即使再熟悉也不会轻易相信，但有的人也许只一眼，就能确定彼此性情。
“你信我吗？”周也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
“啊？信……”仇十二心想：此时我还有更好的回答吗？
“那不就是了，去吧，我累了。”周也起身走向床边。
仇十二内心忐忑，掀帘而去。
“等等！”周也追出来，递过一个小瓶子：“这是僻毒丹，下次洗澡前服下，它会随之入血，百毒不侵，但只能维持两个时辰。”
“谢谢！”仇十二接过，真诚道谢：“你今日为何在此地……”
“……无可奉告，早点休息。”周也说罢转身入帐。
“谢谢！”仇十二看着手里的白色小瓶子，心想：明日应该不会有事吧！
转身向自己营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