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
凌信给北寰言把过脉,总觉得他是心火惹得。
北寰言这些年没怎么生过病,这病一次,就是大病,着实让他没想到。
北寰舞从隔壁来,想要看北寰言,看见凌信从屋里出来,拿着药碗,眉头紧蹙既知道北寰言情况不太好。
“哥哥还没退烧?”北寰舞担忧地问。
凌信摇头:“他甚少生病。不经常生病的人就是这样,一旦病起来,就是大病。再养一段时间罢。”
北寰舞望了一眼堂内,撇撇嘴,转身去隔壁找时均白。
时均白不习惯身边有人跟着,他院子里安静得很。但他最近也没出门,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北寰舞见他院子里摆了好多过过水火的竹子,人爬在地上,一边看图纸,一边拼东西。
北寰舞绕过竹子,进屋:“你在做什么?”
时均白听见北寰舞的声音,立即把图纸收了起来:“你进来怎么没声音?!”
北寰舞挑眉:“是你不要人伺候的,还怪我进来没声音。你藏什么宝贝呢?”
北寰舞扫了一眼地上这些竹片碎屑:“你在做什么好玩的?”
时均白把做好的东西跟图纸一起藏好,不给北寰舞看。
北寰舞眯着眼,一步上去就要夺过来。
时均白转身,北寰舞就抱住他腰,去抢他身后的东西:“给我看看你做什么机括呢?”
时均白把手举起来,北寰舞就近乎于趴在他身上。时均白比她高出一个头,加上手臂的长度北寰舞根本够不着。
女儿家身上被香薰熏过的味道瞬间充盈着时均白鼻腔。
他脸色大红:“你……男女授受不亲!”
北寰舞瞪了他一眼:“你跟我装什么正人君子?!忘记骗我亲你的事了吗?!”
时均白没想那么多,现在北寰舞脸就在他下巴前,一低头就能吻上那两片樱粉色的薄唇,她一说,他就忍不住往那想。
可他跟北寰舞在安王府也住了四个月,对她性子多少有些了解。
这姑娘看上去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其实……
时均白顺手就搂住她的腰,长眉挑入鬓,轻薄回道:“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左右我不吃亏。”
“你!”北寰舞条件反射一般推开时均白,“登徒子!”
时均白只是想她不要缠着他,不退反进这招对北寰舞挺好用的。
一般人若是被她第一下唬住,指不定脸上什么颜色。可时均白不一样,跟北寰舞在一起久了,他现在好似能咋抓住北寰舞一点点小脾气。
时均白见她推开他,慢条斯理把东西藏进衣袖。
北寰舞还想去抢,但看时均白人前人后两副模样,心里犯怵。
“找我有事?”时均白收好东西抬头看她。
北寰舞本想一走了之,可一想这事关系到时均白叔叔,只好忍下这口恶气。如果不是北寰言躺在床上病得起不来,这事也轮不到她来跟时均白说。
“你叔叔,时灵已经被压入刑部大牢了。”北寰舞翻他一个白眼。
时均白收了满脸戏虐,心下一沉:“当真?!”
北寰舞点头:“我在藏息阁看到了消息,哥哥在翰林院看见了刑部的邸报。这事没公开处理,应该是有些细节事没审清楚,还在审理阶段。但是,哥哥回来了,这事很快就会弄清楚……所以哥哥才将计就计,生了病,想拖延一些时间……也想问陛下要一个可以接手这个案子的位子。”
“北寰言最近生病了,是因为这个?”时均白深吸一口气,“你们故意的?!”
北寰舞不置可否,轻咳了一声。
时均白蹙眉,走过去,想要试一试北寰舞的额头:“你也发热了吗?”
北寰舞后退一步,避开时均白:“没有。”
时均白出了一口气:“那就好。”
“只是有一个事,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北寰舞抿着唇,“如果这事真牵扯朝廷里的哪个大员,你叔叔就一定会被推出来顶罪。我们就怕这事还没开始查,时灵就被按死在这件事上了。”
时均白沉思片刻:“我叔叔被关在哪里,我晚上去看看。”
北寰舞看了他一眼:“刑部大牢。具体在哪,我不知道。我跟哥哥虽然受陛下重视,可我们到底没有身份置喙六部的事……”
“足以。”时均白说完便甩袖出门。
北寰舞望着时均白背影。
他要混入刑部大牢易如反掌,只需找到一个今晚当职的人易容,混进去即可。
可这事还没开始查,沁春城的事到底牵扯什么,谁都说不好。
北寰舞扫了一眼满地的竹屑,这个浪荡子到底在做什么,还不让她看见。
白成带人去弘文馆等皇子们下课。
果不其然,锦妃身边的如福也来弘文馆接人。
白成带咸宁殿的人过去,挡住如福皮笑肉不笑道:“长嬉殿是来给三皇子送东西的吗?”
如福颔首回道:“奉娘娘的命,来接三皇子回长嬉殿。”
白成眯着眼:“锦妃娘娘难道想抗旨不成?”
如福抬眸,他这模样放在整个皇城,只有景雀能与之相较。多看一眼,都觉得这人进宫净身当内官可惜了。
这样的人跟在锦妃身边,早些年锦妃受宠的时候许景挚也经常去长嬉殿。但许景挚并没有看上如福的模样,也没有把如福收在身边。
眼下锦妃已然失宠,还算是后宫嫔妃中得脸的,有时候许景挚还是会去一趟长嬉殿,就仗着这独一份的记挂,锦妃在后宫行事乖张。
有些事许景挚懒得管,只要不闹到御前,后宫她们怎么处理,都在后院。
今日三位皇子寄养在皇后宫中,是许景挚的意思,锦妃派人来接就是忤逆。
这宫里内官,除了景雀恐怕没人敢驳陛下的圣旨。
萧皇后派白成来接人,就是告诉后宫三妃,从今以后你们的儿子归咸宁殿管教,其他人都不能插手。
圣旨在上,如福不敢顶撞。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成把三位皇子接走。三皇子许承盛一步一回头看着如福,满眼是泪。
如福没接到人,回到长嬉殿如实回禀。
锦妃气得把桌上果盘扫在地上,长嬉殿伺候的宫女内官跪了一地。
如福颔首站着不说话。
锦妃愤恨道:“萧皇后,这账我暂且跟你记下!”
如福屈身上前,帮锦妃揉肩:“娘娘息怒。萧皇后的事,暂且不说。这事起因还是北寰言。萧皇后只是遵从陛下的意思,暂且管教三个皇子,陛下旨意,皇后娘娘怎敢不从呢?娘娘,恕奴多言,这次这件事,确实是三皇子太过,才给了北寰言反击的机会。三皇子在萧皇后身边,自会收敛性子,以长远计,这是好事。”
锦妃冷眼横过去:“北寰言,他算个什么东西?连许姓都没有,还敢跟我们盛儿争太子之位?东陵开国以来,哪有帝君立侄孙当皇储的?即便是陛下想,朝臣也绝不会允许!”
如福柔声道:“娘娘,理是这么个理。可,东陵开国以来帝传三代,也没明着说,这皇储必须是当今陛下的儿子啊……只要老祖宗的规矩没明说,只要陛下想,以陛下的手段,什么事不能成呢?”
锦妃扯着绢帕:“我绝不能忍北寰言压盛儿一头。”
如福眼神阴凉,见自己三言两语成功地把锦妃怒气转移到北寰言身上,嘴角微微上扬:“奴打听到一件事,或许能帮助娘娘破局。”
锦妃回眸,看向如福。
这人给她出的主意,从没有落空。
若是能整死北寰言,她无有不许的。
所有跟她儿争皇位的人都要死。
时均白出去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翻墙回来。
落地的时候,流风流云两人一齐拔剑,一左一右攻向那个黑影。黑影一鞭甩开了两人剑尖,流风流云立即收了招,时均白才出声说是他回来了。
流云松了一口气:“时公子回来怎么不出声。”
时均白道:“忘记你们在院子里……”
他脸色不好,回来第一眼就看向蕊仙殿。
北寰言病着,这事他只能找北寰舞商量。
但看天色还早,只能耐住性子,往自己屋里去。
他心不在焉,进屋便换衣服,他没进净房,就在床边脱了人就往床上躺。
“嗯?”一个女子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你回来了?”
时均白吓得连滚带爬滚下床才看清楚,北寰舞睡得睡眼惺忪,揉着眼睛从他的床上坐起来。
时均白闭上眼,稳了稳心神,随之一声厉喝:“你一个姑娘家!”
说到这,他想起流云流风还在院子里,立即压低了声音:“怎么能随便睡男子的床?!”
北寰舞侧目望着他:“左右你又不吃亏,你怒什么。”
这人!
时均白没想到这人这么睚眦必报,趁夜反诈他一手,他就原形毕露。
北寰舞挑眉:“怎么,白日里还浪荡子的模样,怎么真到了床上,你就成柳下惠了?”
“……”
还好天色昏暗,时均白红透了耳根北寰舞没看见,他不理会她的挑衅,故作镇定问:“你在我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