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告白
章玦和林城默虽说是发小，但小学初中从没有同过校，两人能够从小认识且结为长久的朋友，纯粹是因为两方的母亲经常在一起打麻将，对于林城默的很多事，章玦往往是有所耳闻，却没有亲身参与。
而于咫言的名字，章玦可是如雷贯耳，久仰大名，上初中那会，章玦听”于咫言“这三个字听得耳朵也起茧，而遇到他本人那天，则是章玦第一次看到一向凶巴巴的林城默露出少女情态。
章玦使劲回忆，自己唯一一次见到于咫言，是初中毕业的暑假，林城默约她出来吃早饭，两个人去了习坎高中门口吃全市著名的鸭汤面，一路上林城默絮絮叨叨地抱怨邻居叔叔的儿子多烦人，两人端着面碗去桌子坐定，正吃着，林城默突然冒出一句：“之前我说的那个人，去j中了。”
j中是本市习坎高中仅有的竞争对手，两个省重点强校经常为争夺生源闹个你死我活。
“那个人”是谁？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章玦正要开口询问，耳边有人伸手在她俩之间打了个响指，帮她问出了心中疑惑，“还有谁去j中了？那个人是谁？”
是一个处于变声期末尾的声音，带着沙沙的感觉，挠得人有点心痒。
来者是个个子中等的少年，身形瘦削而苍白，头发微长，脸上有一种令人讨厌的无赖似的的笑容，也就是林城默口中的“那个人”，林城默初中的暗恋对象，于咫言。
然后，章玦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坚不可摧的林城默惊慌失措。
林城默被那声音吓得浑身一颤，不待看到响指男的面貌就已知晓来者何人，之后的反应基本是标准的青春校园剧套路：林城默因为惊吓过度打翻了面汤，幸而没有泼到身上，完了是一阵手忙脚乱和道歉以及害羞。
泼面汤后的记忆在章玦印象里变得模糊，对于于咫言，章玦听林城默的描述直觉是个有些轻浮混蛋的角色，她不明白一向脾气急躁，性格要强的林城默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你只是听说？我还以为你很熟。”乔泽杨把章玦拉回现实。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发小林城默不是喜欢姓于的么？”乔泽杨轻描淡写地扔出重磅炸弹。
“你怎么知道？！”伴着章玦的惊呼的是顾景涵同样的惊呼：“你和小城是发小？！”
“你认识我发小？！”章玦来不及听到乔泽杨的回答就又被震惊了。
“当然，我是她邻居。”顾景涵恢复了冷静。
“你就是她的邻居叔叔烦人的儿子？她的初中同学？”章玦一时不慎，说出了真话，果然看到顾景涵刚刚带上的平静面具又裂开了。
“她觉得我很烦人？”顾景涵语气里有困惑，还有迟疑。
难道你觉得你不烦人？章玦脑中一片空白，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林城默口中的顾景涵和她所认识的顾景涵完全不像同一个人，她见到的顾景涵是大家交口称赞的好学生，冷静自持，举止有度，一副良家男子的好风度，而林城默口中的顾景涵，则完全是一个碎嘴的老婆子，恨不得天天网住她的跟屁虫。以及，s市就这么小吗？我的发小和我的同桌是初中同学，还是邻居？而我曾经暗恋暗恋我发小的邻居？
等一下，爱情的魔力，章玦年久失修的八卦雷达缓缓启动，“所以，你喜欢我发小好多年？”
“算、算是。”顾景涵少见地语塞，脸色没有变化，但耳朵迅速开始发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吞吞吐吐，机会来了都抓不住。”乔泽杨趁机抢白。
“是。”顾景涵乖乖承认。
“但你别告诉她我们俩认识行吗？”顾景涵紧接着说。
“为什么？她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坏处啊？”
“她可能以为我要从你这里打听情况给她爸妈打小报告，她的脾气，你也知道。”顾景涵看起来其实对自己的烦人有一些自觉。
“行吧。”章玦勉强同意。
“你是多爱打小报告，让别人烦你到这种地步。”
“那小城跟于咫言有怎么样吗？”顾景涵假装没有听见乔泽杨说话。
“我们阿玦可真是你工具人，一边要帮你隐瞒，一边还要帮你通风报信，你想得好美，我们才不告诉他，是不是，阿玦？”乔泽杨一把搂住章玦。
章玦想起响指男，决定帮一把顾景涵，顾景涵不管怎么说，都比于咫言靠谱多了。
“她很喜欢于咫言，从初一就喜欢他了，高一的时候好像发邮件跟他告白了，于咫言没有说接受还是拒绝，现在她们怎么样，我也不是特别清楚。”章玦老老实实将大致情况和盘托出。
“你也太好心了。”说着嗔怪的话，乔泽杨表情却非常开心。
另一边顾景涵的脸色显而易见地暗淡了下去。
帅哥蹙眉，西子捧心，总是惹人怜爱，章玦见状安慰道，“我觉得你有机会的。”
这种无关痛痒的安慰自然是没有什么效果，顾景涵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应该也不知道我喜欢她。”
“怎么可能，你那样子，是个人都知道你喜欢她，你眼珠子恨不得掉在她身上。”乔泽杨翻了个白眼，“你就差一句表白了。”
“但是，我发小似乎真的不知道顾景涵对她有意思。”章玦回忆林城默提到顾景涵的样子，只是把他当作责任心过剩的邻居，对于林城默本人，于咫言是她在高考之外唯一考虑的事。
顾景涵的脸色更加难看，章玦的话提醒他，林城默甚至根本没把自己划入可交往异性范围。
“你觉得我有什么问题？”顾景涵诚恳地问。
“没有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大概率只是我发小不喜欢你这一型。”章玦心虚地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明白林城默居然会如此暴殄天物，隔壁的邻居成绩好、性格温柔细腻，还长得像柏原崇，这样的人对自己献殷勤，自己可能不到一天就败下阵来，而林城默不但能够完全无视，甚至还喜欢上一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苍白响指男。
夏末的晚风吹得水杉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周围是校园里少男少女的欢笑声，但此刻她们三人之间如此安静，空气中流动的是青春的心事。
“林城默一看就是家教很严的姑娘，没见过那种很混的小子，所以会被吸引，顾景涵，你要是真喜欢她，你就等着，她和于咫言不会长久的。”乔泽杨少见的严肃。
顾景涵没有回应，章玦看到他脸上出现了和自己遇到物理题一样的苦恼，在她做物理题时，从没有想过，同样的表情，也会出现在这位学霸的脸上。
“你不是跟于咫言告白，现在你们在一起了吗？”回到家，章玦给林城默发消息。
“我不知道，但是暑假的时候，他经常叫我出来玩。”过了很久，林城默回复了。
“改成周考制你暑假都不紧张？还跑出去玩？”
“紧张啊，我这次都掉到年级八十几名了，我们文科年级只有三百来人，可是他好不容易喊我，我当然要去。”
“那你觉得你们在谈吗？”
“我不知道，他的态度不是很明确，可我不能在暧昧期破坏气氛，直接找他要一个答案。”
面对有勇有谋的林城默，章玦又佩服又无奈，回想高一的圣诞节，章玦正在家里复盘月考成绩，突然收到了林城默的消息：“我给于咫言表白了。”言简意赅，但犹如平地惊雷。
“他不是在j中？”
“我发的电子邮件。”
“那他怎么回的？”
“还没回，估计平时也不怎么看邮箱。”
“他要是回了，你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行就行，不行就算了。”林城默的口气洒脱。
“你认真的？不行就算了？”章玦怀疑林城默能不能经受住这种打击。
“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我的心意被他知道。”
但其实这次告白的结果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好消息是于咫言终于打开了他的邮箱看到了林城默的表白，坏消息是林城默在写情书的时候由于过于紧张而忘记署名，得到的回复是“你是哪位？”
林城默不得不为了告诉于咫言自己名字这事再次鼓起同表白一样的勇气。
“你们不是□□好友？为什么他不知道你是谁？”得知这个乌龙事件以后，章玦问道。
“感觉用□□邮箱很没特色，就用的网易。”
“你还要告诉他你是谁吗？”
“当然，不然我不是白表白了？”
章玦相信，如果于咫言真心对林城默有意思，绝不会像现在一样吊着她而不给任何回应，她深信林城默也知道这点，理性虽然如此，感性却总想要抓住那一丝可能性。
顾景涵不知道此刻在章玦心中，自己已经成为了妯娌一般的存在，章玦思来想去，觉得没有比顾景涵更适合和林城默在一起的人，但要林城默这样的倔强的姑娘改变想法实在太难，于是她拿出手机给顾景涵发消息：“我会撮合你和我发小的！”
“谢谢？”顾景涵没有对这种支持有更多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