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他的青梅竹马
次日一早，苏念醒来时，季寒涯早就起床了，还留了早饭放在她一旁。
我真是贪睡啊，早点醒就好了，苏念嘀咕着。却发现自己在躺在季寒涯昨晚躺的位置，脸上一热，伸手摸摸本该是自己睡的地方，早就冰凉了。自己什么时候过来，若是他起床之后还好，可若是……
蹑手蹑脚地开了马车门，忽地灌进了一股凉气，见季寒涯刚刚给马擦洗完毕。
“寒涯哥哥，你起得好早啊。马没事吧？”
“没事。”说着，牵了马绳，往正道上走。
“那个，我睡相不太好，昨晚，没挤着你吧？”苏念试探地问。
季寒涯听她这么问，眼前立刻浮现了早上的情景，醒来时，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在眼前，长长的睫毛，白白的小脸，睡得正香，自己亦被她挤得贴在车板上了。
可是这事怎么能让她知道呢，便头也没回地说道：“没有，你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过。”
没有吗？苏念疑惑地眨眨眼，算了，就算挤着他了，自己也不是故意的，想那么多干嘛。深深地吸了吸空气，沁人心脾，再看天空高远，湛蓝无云，让人心胸开阔，实在不该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
于是跳下马车，走在季寒涯身边，笑着说道：
“寒涯哥哥，我们接下来还走山路吧。”
季寒涯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没出过远门的小孩，不知路途疲倦，心里还净想着玩。
“再往前走，就是白梅村了。”
白梅村，那不是季寒涯的家乡吗。
“去吗？不去便改道。”
“去！要去。”苏念斩钉截铁地说，上一世也是去过的，只是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也没久留，印象实在不深，这次去了，可要好好看看，寒涯哥哥从小长大的地方。
——
终于到了白梅村。这两日，季寒涯都找了客栈，再没叫苏念在马车上留宿，马车上的那一晚，就成了苏念的美好回忆，越回想越发觉得，自己不该那么贪睡，该珍惜那晚的时间，就连那晚的风雨声都让人怀念。
遗憾总要在未来的某一天补回来。
原本在村口闲聊的村人，见到季寒涯，都变了脸色，纷纷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要回家。起初还装模作样的慢慢走，后来便毫不掩饰，都小跑起来了。即便是一些胆子大的，也是躲起来远远的看着季寒涯他们两个。
只剩一群群的鸟儿在头上盘旋鸣叫。
这些人见了我们怎么像见了恶鬼一样呢？我和寒涯哥哥有那么吓人吗？也太胆小了，不过是两个陌生人来了村里，怎么吓成这样。
“寒涯哥哥，他们好像很怕你呀？是不是因为你总不回家，他们都不认得你了。”苏念问道。
“因为他们都认得我，才跑的。”
“啊？”苏念惊得张大了嘴巴，“为什么？”
“因为……”未等季寒涯说完，前面跑过来一个少女。
那女孩虽然是村女打扮，却也难掩清秀的容貌，此时跑得气喘吁吁，手里的箩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赶来了，脸颊也染上了一抹红晕。
“寒涯哥，真的是你回来了！”那女孩开心地说道，眼睛直直地盯着季寒涯，“我、我现在就去告诉娘。”说完，又急匆匆地跑走了。
她是谁？她倒是不怕季寒涯，反而叫得那么亲近。
苏念跟着季寒涯又走了一段路，几乎都走到村子边上了，来到一处门院前面，只见院子里收拾得十分雅致，虽然是秋末，花已经开败了，却能看出来之前的长势极好，不止种了花，还种了菜，一看就是很爱生活的人。
“这就是你家吗？！”苏念问道，是请了人打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温馨可爱。
季寒涯叹了口气：“是这边。”
苏念顺着季寒涯手指的方向看去，紧挨着这间院子有一个灰暗的小房子，院子里虽不算杂乱，可也布满了灰尘。只是与旁边的房子一比，显得逼仄又粗陋。
这，反差有点大啊……
不过，想想也是，季寒涯都不回家，他又没什么家人，怎么会有收拾得这么好的院子呢。苏念到底是苏念，很快就接受了，房子小有小的好处啊，比如那小小的马车。
蹦蹦跳跳地跟季寒涯进去之后，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里面还落了一层灰。
万事不在意的季寒涯也显得有些尴尬，叫苏念去院子里晒太阳，等自己打扫好了，再进来。谁知，苏念已经挽起袖子，开始清扫了。
苏念率先把窗子推开，清新的空气一下子就惯了进来。
“小念，你别干这些，又脏又累。”季寒涯去拿苏念手里的扫帚。
苏念却是一躲，仰着脸冲他哼了一声，大有一副我偏要干得架势。季寒涯摇摇头，随她的意了。
在两个人的努力下，小屋焕然一新，有床有桌有椅，都是木头做的，简洁大方又结实。两人又把被子拿到院子里去晒，等晚上睡觉时就有香香的被子盖了。
“寒涯哥，我娘做好了饭啦，叫你们过来吃饭呢。”
正在晒被子的季寒涯和苏念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又是那个活力满满的少女。原来那个温馨可爱的房子，是她家，她住在寒涯哥哥家隔壁，只有一个矮墙隔着。此刻她正笑盈盈地趴在墙头上叫季寒涯呢。见苏念看着她，有些羞涩地一笑。
“娘说，叫你也一起过来。”那女孩对苏念说完，便害羞地缩回了脖子，躲到墙后面去了。
季寒涯打来水，让苏念简单清洗一下，就带她去了隔壁。
一桌子农家菜，却也是有菜有肉有汤，全都冒着热气，看得苏念真的有些饿了。季寒涯两边都介绍了，苏念也终于想起来了，上一世见过的母女俩，林大娘和那个已经出嫁的女儿林燕子。
只是这一世，他们来的早了，林燕子还没出嫁呢。
苏念乖巧地吃着饭，安静地听着他们寒暄。季寒涯只说自己在一个大户人家做护卫，苏念就是那家的小姐，现下跟自己回来玩。别的一概事再没多说。
“寒涯这次回来，可会多呆些时日？”林大娘满脸笑，是个非常淳朴的妇人。
“大概会待到过了年。”这白梅村地处偏僻，与外界来往不多，那些追杀的人也不会这么找来，躲一阵子应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谁家会让好好的娇小姐跟护卫回来啊？还要在这边过年……林大娘心里止不住好奇，小心地打量着苏念，这苏小姐长得可真好看，皮肤像村口张家卖的豆腐，又嫩又滑又白，小巧的嘴巴就像开得正好的月季花瓣，整个人美得像过年时墙上贴的画中的仙子……这样一个漂亮金贵的人儿，吃着自家的粗茶淡饭，倒像是在吃什么珍馐美味一样，让人不免心生喜爱。
只是林大娘知道，季寒涯从小就是个闷葫芦，关于东家的事情就更不会说了，林大娘只好压下心里的疑问，暗叹一句大户人家也有不容易的地方，也许家里出了什么变故，不然怎么会让自家的女儿跟护卫回家，不过这也说明季寒涯深得东家的信任。
遂转了话题，问他过得好不好，忙不忙，外面可有什么新鲜事。
就像一个老母亲关心在外的游子。苏念暗自为季寒涯开心，他还有家可以回，还有关心他的人，真正的亲人之间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吧。关怀备至的母亲，情同手足的妹妹，只是还差一个雷厉风行的父亲。
只是不知道这林家为何没有男主人，只是苏念也不愿多去打听，若想知道哪天问寒涯哥哥就好了。
“寒涯哥，你上次回来送给我的风筝，我真的太喜欢了，哪天风大，我们去放风筝吧。”林燕子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墙上挂的风筝。
风筝？寒涯哥哥送的？苏念也抬眼去看，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老鹰风筝。
“你这孩子，都快入冬了，还想着玩。”林大娘笑着训斥林燕子，又转头对季寒涯说，“你不知道，自从你送了燕子风筝，她就天天盼着刮风呢。”
季寒涯说道：“这次回来的匆忙，下次送她一些女孩家的玩意。”
“不用，不用每次都带，你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也该给自己攒点钱，娶个媳妇……”林大娘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不过苏念已经听不进去了。
每次都带？寒涯哥哥每次都给林燕子带礼物……
吃过了饭，林大娘拉过季寒涯，悄悄地问：“不知你那东家，有没有嘱咐什么事？”
季寒涯莫名，“没有。”他如实回答道。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能嘱咐的。
“大娘有句话，想跟你说。”林大娘虽有些犹豫，不过她还是下定了决心，跟季寒涯说道：“你和小念两人，年纪也不小了，都住你家，你家又只有一间屋子，这孤男寡女，多不方便啊，大娘也为了小念的名声着想。不如让小念和燕子先住一起，她们都是女孩……”
“我不！”还未等林大娘说完，苏念就冲了过来，急忙拉住了季寒涯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