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共处一室
陈番石一掌打飞钱红提手中的匕首，扶起倒在地下的哑女，忙问：“阿妹，你没事吧？”哑女摇了摇头。
“小姐，你……”他一直不肯说实话，就是怕钱红提对阿妹做什么过分的事，想不到钱红提还是知道了，而且还这么恶毒，要杀了阿妹。
“石哥，你叫我小姐，却叫她阿妹。”钱红提伏在地上，一双眼睛凄凄惨惨，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她的名字就叫阿妹。”陈番石一边说一边帮阿妹检查伤口。
钱红提转头看向吃惊的苏念以及看热闹的季寒涯，“小念妹妹，你答应过我的，而且你是懂我的，明白我的感情的……”
季寒涯不等她说完，立即挡在钱红提前面，怒目而视：“闭嘴！你自己的事不要把小念搅进来，她已经帮你见到了陈番石，你不要得寸进尺。”
“红提！”
身后传来了钱老板的声音，“你真的在这儿。”
原来钱老板在客栈找不到钱红提，便猜到女儿的意图，于是领着众家丁婆子从大路赶来了。
“爹爹，”钱红提扑向钱老板，“爹爹，我知道番石哥为什么不肯娶我了，就是因为那个哑巴，你替我杀了她，好不好？我刚刚差一点就成功了。”
是的，钱红提没想到这个哑巴村女力气这么大，也没想到陈番石他们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小姐糊涂了，开始说胡话了，快带小姐下去。”钱老板吩咐道。
钱红提被带走了。
“老爷。”陈番石走到钱老板跟前，“你们那天遇到的强盗，和秋夜派应是一伙的，以后说不定还会来找麻烦，请老爷早做防范。”
钱老板徘徊了片刻，说道：“小女给各位添麻烦了，实在抱歉，这有一些银子，是给那位姑娘的医药费。”说完便告辞了。
待钱老板走后。陈番石才说出真相。自从陈番石被调配给钱红提当护卫后，慢慢发现小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温柔可爱，在她美丽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残酷的心，只要她看上的东西，想得到的东西，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得到，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所以当钱红提说要嫁给陈番石时，他吓了一跳，当时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小姐知道阿妹的存在，更是不敢直接拒绝，找了各种借口拖延回避，但都没有效果。只能暗自祈求小姐哪天就厌烦了也说不定，谁知这一拖就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哑妹受伤不严重，简单包扎之后，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精神上受了很大刺激。陈番石略有些为难地对苏念说：“我家只有两间屋子，今晚还要劳烦苏姑娘……”
苏念一下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立刻回道：“你自己的未婚妻自己照顾！”
说完就拉着季寒涯进屋了，留下两个红了脸的人。
季寒涯给苏念铺好被子，自己拉过一个长条凳子，准备在那上面安置一宿，嘱咐苏念道：“早点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嗯。”苏念乖巧地应了一声。
苏念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自己倒是十分能理解钱红提的心情，想要做的事，就全力以赴地去做。但是她做得太过分了，若是能好好地安置哑妹，说不定她和陈番石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一世做了不一样的选择，才让事情变成这样的？如果自己没有胡乱帮忙，那他们原本的命运是什么样的呢？可是自己已经决定不走上一世的路了，即使以后克制自己不随便参与别人的因果，也难免会改变别人的命运，这种感觉让苏念有些不安。
“唉……”苏念轻轻叹了一口气。
即使是这么轻的一声叹息，也被季寒涯轻易地捕捉到了。
“怎么了？”他问。
“没事，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帮了倒忙。若非如此，也行钱红提就不会想要出手杀人了。”
“只能说明她本性如此。而且对陈番石和哑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我总觉得陈番石是为了责任才要娶哑妹的。”难道在之前钱红提那么热烈的追求下，陈番石他就一点都没有心动过吗？他从没说过不喜欢钱红提，他看向钱红提的眼神也并不无情……只是因为自己参与了进来，现在这事已经无可挽回了。
“无论是不是责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早些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这回是真的睡了。
——
次日，天还未亮，这时候还冷着呢。灰白的天空闪着几颗寒星孤零零的。
季寒涯和苏念告别了陈番石和哑妹。四人分了两个不同的方向上路了。都没什么明确的目的，走一步算一步罢了。真是世事无常，江湖路远，后会无期。
季寒涯一个呼哨叫来了风追。
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马，从远处奔来，如烈火一般，给这寂寥的天地间带了一丝生气。风追见了季寒涯和苏念很是欣喜，发出长长的嘶鸣。
“好久不见了，风追。”苏念开心地摸风追的鬃毛，风追亦温柔地回应。
两人一前一后地骑在马背上，任凉风吹在脸上，苏念那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也畅快了很多。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朝气与明媚，神采飞扬。
这天，已近晌午。两人来到一间饼铺。
二人落座，店小二急忙出来招呼，“二位客官吃点什么？不如尝尝我们这的招牌盆饼。”
“盆饼？好奇怪的名字。”苏念好奇地问道。
“就是一种像盆那么大的饼，有两种口味，一种是加了枣子的甜饼，一种是加了芝麻的咸饼，客官看想吃哪种？”小二喋喋不休地介绍着。
当然是两种口味都要了，季寒涯将两个不同口味的饼切好分开，一样一半放在了她面前。
“哪个好吃？”季寒涯问苏念。
“搭配起来最好吃！”
终于把两个半张饼吃光了，苏念打了个嗝，拿眼角看了一眼季寒涯，还好他没有听见。
苏念又连打了几个，季寒涯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果然笑我了。”苏念连忙捂住嘴巴。
“你为何每次打嗝，都要看我一眼？”季寒涯问道，他实在是被苏念的这个动作给逗笑了。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苏念正要生气。
忽听有人高声笑道：“有趣有趣，这个小女娃娃真是有趣。”
苏念季寒涯两人转头一看，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那老者笑了一会儿，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接着说道：“让我想起了我家的老婆子，年轻时，也总是这样和我撒娇。”
“我、我哪有撒娇！”而且一点也不有趣。苏念只是不想在季寒涯面前丢脸而已，怎么到这老头子嘴里，成了撒娇？不过自己确实对季寒涯存了别的心思，怕他再说出别的什么，急忙拉着季寒涯逃也似的出了饼铺。
即便两人架了马车，走出去好远，苏念还是跟季寒涯说道：“你别听那个老头乱说，我没有跟你撒娇。”
说完，偷偷看季寒涯驾车的背影。
“嗯，我知道。”
回答得风轻云淡，没什么情绪起伏。
苏念撇了撇嘴，不知自己是不是解释的有点多余，这种害怕他知道，又暗暗期待他能知道的心情真是矛盾。不过他这反应还真是让人气闷。
索性不理他了，躲回车里看风景。树的叶子几乎都掉光了，花也凋谢了，又渐渐起了风，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不知不觉地竟睡着了。
再醒时，天都黑了。这时季寒涯也进到车里来。
“你醒了。”
“嗯。”苏念点点头，仍旧懒洋洋的。
季寒涯把吃的递给苏念，说道：“一会儿吃完还能睡吗？我们今晚得在这过夜了。”
“当然可以。”苏念刚才的气闷一扫而空，那岂不是说明他们要一起呆在车里过夜了，这可比在陈番石家时，挨得要近多了。
苏念吃饱了，下车活动一圈，见季寒涯已经把马车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树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越来越暗，风雨欲来的样子，像是要把他们吞没在黑暗中，于是急忙回到了车上。
“外面风好大啊。”
“嗯，刮得毫无章法。”季寒涯已经在闭目养神了。
苏念嗤笑一声，躺在了季寒涯旁边。此刻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季寒涯的呼吸。
大概是赶车太累了，季寒涯很快便入睡了。苏念转头去看季寒涯，棱角分明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嘴角轻抿……怎么看怎么好看，想亲！
苏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来，摸摸自己的滚热的脸，闭上眼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哼，等着吧，总有一天自己要狠狠地亲上去！
外面狂风暴雨，雷声大震，像是要把这天地间搅个天翻地覆。这世上仿佛只剩下这架小小的马车，只剩自己和季寒涯两个人，这方寸之间，被衬得格外平静而美好。
苏念轻轻翻个身，更靠近季寒涯一些，心满意足地睡了。
这本是苏念最讨厌的天气，现在却觉得这天气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