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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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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计学院门口的木板被盛轲多次踹倒,引来辅导员的注意,了解事情原由后取消他的比赛资格,撤下他的照片。

    辅导员对他如此激进的做法很不满,记通报批评一次,在学院门口的奖惩栏挂名三天,从周三挂到周五,作为惩罚。

    周五,贝语纯和室友来设计学院上选修课。

    郗子娟余光瞥见奖惩栏有更新:“他们怎么多了张白榜?我们去看看是谁被通报批评了!”

    新一轮的主题活动开始,上期的获奖照片已经被撤下,想起之前的照片,贝语纯如鲠在喉,什么也不想看,不愿往那走,揪着郗子娟上楼:“走吧。快上课了。这个选修老师很严的,不能迟到。”

    两人进教室,盛轲坐在倒二排,指身侧的空位,示意她们过来。

    “不了。我和室友去旁边吧。”贝语纯礼貌笑笑,眼中却有层淡薄的疏离。侧身从他们身边经过,特意绕一圈,坐到阶梯教室的另一侧,远得盛轲侧目都瞧不见她。

    盛轲蹙眉,隐隐不安。

    握着笔在本子上打点,一节课过去,什么都没记,只留下一团渗透多页的蓝墨渍。

    贝语纯同样心神不宁,觉得他在看自己,抬头看投影时若有似无地往盛轲的方向瞄,却发现他没往这看,莫名失落,又有些愤懑。

    傻子盛轲!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

    写完倏地反应过来,拿涂改带抹去。

    手机屏忽然亮了,她随手划开看——

    [ke]:明天我没课,一起去爬山?

    [贝壳]:不去

    [ke]:不想动?

    [贝壳]:是啊,好累

    [ke]:那去逛书展?

    [贝壳]:不要了,我们宿舍有聚会

    [ke]:行吧

    盛轲盯着手机屏,陷入沉思。对话框死气沉沉的,一点不像她,到底怎么了?宿舍矛盾?抬眸看看贝语纯,她和她们宿舍的全坐一块上课,也不像有矛盾的样子。

    或许真的有事吧。

    贝语纯和兄弟俩之间的尴尬氛围一直僵持到期末,钟聿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她不找他,他也很安静,偶尔点赞她朋友圈,在下面评论两句。盛轲几次约贝语纯遭到拒绝,变得很急躁,经常在微-信戳她,问她到底怎么了。

    期末复习,全校都在抢占图书馆。

    盛轲总算堵到贝语纯。

    他指节叩桌:“贝语纯。我招你惹你了?”

    “没有。”贝语纯低头写题,语气平淡。

    自习室安静,盛轲握住她手腕,轻扯一下,带她出来,一直走到楼梯间,他背身将门虚掩,单手插兜地走她身边,斜倚在墙边。

    贝语纯被他囚在墙角的三角区。

    冷静的这段日子,她突然想通了很多事。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她没理由要求他双向奔赴,他要喜欢什么样的人也和她没关系。两个人的喜欢是幸事,一个人的喜欢也不赖。

    面对暴躁不耐烦的盛轲,她平静得像潭死水,幽深的黑眸波澜不惊地望着他。

    她划开电子课表:“我这学期课很多。不是故意一直拒绝你。”

    “不是拒绝的问题。是……你对我很冷淡。”

    “那我该怎样?”

    “……”

    盛轲被问住了。

    贝语纯继续说:“你生日我送你礼物,暑假我们一起去旅游,平时有什么事你说一声,我会尽量帮你。你的信息我都第一时间回复。”

    她每说一句,就往前一步。

    盛轲被问得哑口无言,节节败退,一步步后退,直至退到楼梯口,脚跟贴着台阶,退无可退。

    贝语纯停步:“作为朋友,我还应该怎么样呢?”

    盛轲低头叹气,失落道:“像以前那样。”

    贝语纯笑笑:“没办法了啊。我有我的朋友,有我的事要做,你也是。我们的朋友圈不仅是彼此了。而且……”停顿数十秒,她偷偷深呼吸,继续说,“有些事真的不一样了。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

    她是女生,盛轲是男生。

    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事不可以像小时候那样随便了,用避嫌这个词太重,但确实该注意些。而且……她对盛轲的感情已超过朋友的界限……

    为友谊能够继续,也为了不让自己那么伤心。不想再小心翼翼,不想为了个简单碰触暗自欢喜,不想为得不到回应辗转反侧。

    先越界的人是她,那么学会退回原位的人也应当是她。

    只要想通了,心就会平静了吧……

    “还有事吗?”

    “没有。”

    “那我可以回去复习了吗?”

    “可以。”

    盛轲侧身让道。

    贝语纯径直走过去。

    两手交叠地放在身后,手指交缠勾紧,心中反复念着一句‘贝语纯你做得很好’。

    —

    寒假,梁薇照常准备好年礼,问贝语纯要什么时候去盛家,顺带拿过去。

    贝语纯回:“今年不去。妈妈去送吧。”

    梁薇颇为震惊:“每年你都追我屁股后面问什么时候去送年礼,今年怎么了?”

    “有个大学同学要来夏京找我玩,我没时间。”

    “男的女的?”

    “女生啦!”

    “行吧。那我去送。”

    摄影器材贵,摄影系有很多富家子弟,每次寒暑假摄影系都组织旅游,没有具体计划,经常由着性子随时更改行程,所以贝语纯基本联系不上他,只能盛轲找她。

    这次,他好像是去非洲了。

    前几天,他发过来一个婚礼视频。他们会乐器会拍照,竟然被当地人请去参加婚礼,盛轲换上当地的民俗服装,坐在非洲鼓上拍鼓,身子跟着节奏晃动。

    贝语纯真羡慕盛轲。

    他心思单纯,好像永远不会有烦恼,永远那么潇洒。

    ‘叮咚’。

    门铃响了。

    贝语纯去开门。

    “纯纯。”钟聿提着两大袋东西站在门外。

    贝语纯惊讶:“你怎么来了?”

    “你不来我家。我只能来找你。”

    “呃……我……”好吧,她承认不想去送年礼就是因为怕见钟聿,盛轲那边只要想通就会慢慢放下,钟聿这边却不行,两人之间的窗户纸被她亲手戳破了。

    “进来坐吧。”

    贝语纯转身进厨房,烧开水、找茶叶、找纸杯,想尽办法让自己忙起来,想拖延时间。

    钟聿握住她手腕:“东西放下我就走了。”

    “这……这不好吧?”

    “那你请我吃晚饭?”

    “啊?也……也行。”

    “算了。”钟聿指尖点了点她鼻尖,“不勉强你。等你愿意了,我肯定留下来。”

    贝语纯已经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努力扯笑,他怎么还是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啊!站在钟聿面前,她像个透明的玻璃容器,什么都藏不住。

    她略过这个话题,打开两个袋子。以为他是替家长来送年礼,但袋子里放的全是绘画相关的,还有一瓶香水。

    “这是?”

    “送你的生日礼物。”

    “今天不是我生日。”

    “我知道。补的。”

    钟聿解释:“礼物早就买好了,但我知道你见我会尴尬,所以没有在生日那天去找你。”

    “买这么多?!”

    “不是。香水是生日礼物。其他的算迟来的赔礼。”

    贝语纯拿出香水盒,其余的放到他面前:“哥哥。你不用这样的。”

    钟聿两手插兜:“礼物送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贝语纯。”

    “嗯?”

    贝语纯抬眸。

    钟聿却只是笑,就这么盯着她看,眸中笑意越发浓稠,似蜜糖,似烟草,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点点勾着贝语纯。

    她瞳仁轻颤,吞咽口水,无措地揪着衣角。

    许久,钟聿终于肯开金口:“我有做什么让你为难的事吗?”

    贝语纯摇头:“没有。”

    “我有让你做不愿意的事?”

    “也没有。”

    “既然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贝语纯诧异:“我?我怎么了?”

    钟聿说:“你可以拒绝我的告白,也可以告诉我,有哪些事让你觉得是负担。但你不能劝我放弃喜欢你。我不愿意。”

    —

    过年,留学的同学也回夏京了,高中班级组织同学集会,逛街、吃饭,最后去ktv收尾。

    班上成了对情侣,整晚的话题离不开两人,大家都说高中两人早有火苗,没想到真能成。

    两人在同学的怂恿下合唱情歌。

    包厢气氛被炒热,同学们沉浸在回忆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贝语纯和盛轲现在怎样了?’

    八卦的眼神齐刷刷投向贝语纯。

    她手捏沙摇,捏出一手汗,尴尬到极点,恨不能变成透明人,不要被人看见,也不要被人记起。

    敖菲往前站,吸走火力:“哎呀。就同校呗。还能有什么新鲜的。下首歌到了,谁的呀?不唱我唱了啊!”她拿起话筒,怼到嘴边,跟着前奏晃动身子,边伸手拉人陪自己唱,“出来玩就是要尽兴!你唱歌好听,你跟我唱嘛!”

    同学们看懂眼色,纷纷转走话题。

    得救了!

    贝语纯松了口气,朝敖菲投去感激的目光,却也难掩失落。都毕业两年了,同学们还默认她和盛轲是一对。难怪她会对他有想法。

    她对盛轲的喜欢就是这样经年累月积攒起来的吧。

    时间久,所以难忘。

    心情低落,耳朵自动覆膜,包厢的热闹好像都和她没关系了。

    贝语纯掏出手机看。

    有两条未读——

    [聿]:下雨了。带伞了吗?

    [聿]:你在哪?要不要我去接你?

    再往前划,是吃饭那会,她和钟聿发的,说她在外面参加同学聚会。

    贝语纯走到窗边,刚开窗,阴湿的冷空气扑面,楼下地板湿润,屋檐挂着水滴,伸出手却没碰着雨,应该是已经停了。

    敖菲住她家附近,她看到敖菲包里有伞,再不济也能打车回去,怎么都轮不到钟聿来接。

    包厢里的同学若是一会看到钟聿,再知道他是盛轲的哥哥,指不定怎么想她呢。

    想想更可怕了。

    赶紧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在的商业街离家不远,也告诉他自己有带伞。

    她坐回位置,敖菲刚好唱完那首歌,低头瞥见两人的聊天界面。

    敖菲趁着拿饮料的空档坐到她身侧:“怎么样?我就说钟聿学长比那个迟钝的人好多了吧?喜欢的感觉可以慢慢培养。但能真的把你放心上,又能在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的心意可不是谁都有的噢。”

    “别说啦。”

    “哼。我偏说。”敖菲下结论,“你不选钟聿。以后一定后悔!”

    同学切歌:“《黄昏晓》有人唱吗?”

    贝语纯举手:“我唱!”

    聚会已接近尾声,同学们都有些累了,又喝了酒,东倒西歪地倒在卡座,或者拉着手聊天,只是把贝语纯的歌声当背景音乐。

    贝语纯坐在角落,盯着屏幕歌词唱:“我追呀追,追呀追,却停在原地不动……通往幸福的旅途,黄昏才领悟,该往哪里停驻……”

    其实那次三亚许愿,她还许愿‘谈场热烈长久的恋爱’。

    暗恋真的好心酸,偷偷许愿都羞于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可惜星星只聆听,并不能告诉她答案。但抬头看星星时,她清楚听到了心底的声音,脑海里浮现出他的身影,她看到了,星星也看到了吧。

    现在再听这首歌,贝语纯动摇了。

    越唱越迷茫,越唱越没底。

    走出ktv已是凌晨时分,那颗名为黄昏晓的星星散落在星群中再找不见,街拐角停着的车却亮了两下灯,橘色车灯在黑夜里比星星更亮,就停在眼前,她看得见摸得着。

    口袋里手机震动。

    是钟聿。

    划开接听。

    低沉却饱含笑意的嗓音温柔又坚定。

    就这么穿过耳膜,轻柔地落在她心尖——

    “晚上不好打车。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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