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瘴
卫初哪里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瞟一眼旁边的曲岁云,站立在那的人立马接收到她的求助挡在二人中央。
“公主啊,您对臣也太关心了,你再这样含方可是会生气的。”
听到他提含方,怀兴并没有觉得有多不对,反而问道:“含方为什么要因此对我生气,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卫初到底有过什么样的故事,这又没什么!”
“但这事,臣也不能告诉您。”曲岁云很平静地说出来。
含方当然不会对她生气,曲岁云只是想转移怀兴的注意力罢了。
怀兴今日两次被曲岁云拒绝,就算她心悦之人不是曲岁云,但她堂堂一个公主,被曲岁云这样对待,也会令自己有些心里不快。
她甩了甩袖子,带着点怒意对着曲岁云道:“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总有办法能知道。”然后就带着她的人大步离开。
卫初在一旁都呆了,老实说她要是被拒绝两次也会有点不高兴,不过一国公主遇到这种事,应该是可以治曲岁云什么不敬之罪吧?
但是她就这么走了?
“你对公主,好像有点放肆……”卫初小声地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曲岁云如此行为。
曲岁云看着怀兴离开的背影,笑着跟卫初耐心地解释:“咱们这个公主是最能分清是非的,她现在不明白的事,说不定一会儿回去的路上就想明白了。”
卫初扭头神色狐疑地望着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曲岁云也偏头盯着她,然后继续说:“是真的,你不用担心。”
“好,我信你。”
卫初对他一笑,刚刚也从二人没多少的对话看出,怀兴心悦之人另有其人,她所脑补的狗血情节都是不切实的。
一瞬间,她突然生出有几分愧疚之意,低着头想:以后看小说还是不要太杂了,不然思维都会被带偏。
而后她抬头对着曲岁云问道:“那这位公主,跟含方又是什么关系?”
“含方前几年随我一起出任务时,救下了在宫外的公主,此后公主就缠上他。”曲岁云说道。
“只是……”他想说那件事,却又欲言又止。
卫初不喜欢他这样卖关子,连忙问道:“什么事?你快说。”
见她如此追问,曲岁云也不犹豫,把后面的话都说了出来:“明面上,大家都以为公主心悦之人是我,因为如果让人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一个暗卫,她的父皇会全力阻止。”
“先前,公主知道我没有心悦之人时,想出了借用我的名义来寻机会和含方独处。”
“但是这些,都是我还没有记忆之前发生的,恢复记忆后,我就立马向公主坦白这事。”
“公主知道后,就很少甚至不再打着心悦我的名义来做事了。”
曲岁云一口气说完这一段话,他急于解释,又怕说太多卫初没反应过来而感到茫然。
但当他说完这些后,卫初却迟迟没有出声,他忍不住偏头,小心翼翼地向卫初看去,撞进她深邃的眼里。
“我真的与公主清清白白!”曲岁云轻拉着卫初的袖子又强调一遍,像是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而被卫初抛弃一般。
看着竟然还有几分可怜状。
卫初盯着他感到有些无奈,轻生叹气一番开口道:“你不必这么着急,我信,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好了,接下来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我们后几日即将到达的地方吧!”她将话题一转说道。
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洒下一片金光,拉出二人修长的影子,卫初盯着远处寥寥无几的几片云彩,深吐一口气,忧心地说。
“我莫名有种预感,在边关若我们不小心行事,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曲岁云顺着她目光也向远处望去,红日红得像熊熊燃烧的焰火,它红得太艳,太刺目,似乎一不注意,似乎就会把人吞噬在其中,有些……令人生惧。
“我明白了。”他向卫初道一句。
整一夜,曲岁云都在推测他们去边关的路上以及他们达到边关后可能会碰上哪些麻烦,他想卫初知道他做的承诺并不是嘴上敷衍了事。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第二日赶车时,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头昏昏欲睡,眼也睁不开。
卫初拿着他花费一夜写出来的文字,余光看到想睡觉却还强撑着精神的曲岁云,温声开口道:“若你实在撑不住,就睡一会儿吧。”
曲岁云没说话,单手撑着自己的头,用惺忪的眼看着她,越往北走外面的风就越多,吹到车内使得曲岁云的发丝都乱了几丝,使得那色如春晓之花的脸,又显得有别样的美感。
但卫初觉得他不该强撑,带些强迫的语气说:“休息不好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你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先睡一觉。”
曲岁云揉搓着眉心,用沙哑的声音回道:“我怕出什么意外……”
“沈时眠还在后面跟着,或许你可以试着多相信他一些?”卫初问道。
曲岁云垂眸,低语道:“我信过他很多回,而且现在也没有不信他……”
卫初合上手里的纸,对着他又道:“你啊,还是好好睡一觉,精神足了才能做好事,明白吗?”
思索半天后,曲岁云最终点了点头,偏头睡了过去。
“真是的,没想到脾气还有点倔。”卫初轻轻地笑出声,拿起一件银纹披风给他盖上。
曲岁云实在是很困得紧,没多久就熟睡过去,卫初在车内看完他在纸上写的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对他这般重视自己的话很是感动。
只是事实变化无常,即使他们再怎么提前去警防,也拦不住更多未知的变数。
当心中那种强烈的担忧之心升起时,她就已经想明白,他们要坦然接受那些未知的变数并随机应变。
若他们到时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沉着应对便是,不用太慌张。
马车一路向北,车轱辘碾压土地以及马蹄的嘚嘚声一直回响在卫初的耳边,行了半日,自己一个人也挺无聊,便偏过头闭目凝神。
赶路的速度还算快,但马车行得很平稳,这一路来卫初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颠簸。
不过现在,她隐隐约约觉得马车的速度莫名慢了起来,卫初睁眼坐正,抬手支开旁边的木窗望了眼天,此刻天还没黑。
马车慢下来后,她也能细致地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道路两旁的杂草与偶尔穿插的几棵大树随意地长在路边,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
但这些草木让卫初警觉地发现——路不对!
她突然掀开车帘对着赶马车的人说话。
“停车!”
可马车还在不断地往前行驶,赶车的马夫扭头用不屑的眼神望了一眼卫初,忽然加快了速度,卫初被一股力狠狠地往后拉回车内。
但接着她就感到腰上传来一阵温热,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她抬头便见到一双充斥着担忧的眼睛。
是曲岁云已经醒来接住了自己。
大概是睡了一觉补好精神,此刻他眼神分外清明,完全没了上车时昏昏欲沉的神情,他将卫初扶起来坐下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要停车?”
卫初坐稳后跟他解释:“这路上长的草木稀稀疏疏还很少,有些还是我们所行路上根本不会有的,我觉得我们现在赶的这条路不是到边关的路。”
曲岁云听后将手移到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处,刚刚卫初那一声停车把他吵醒,他睁眼见到卫初掀了帘子在跟外面的马夫说话,感到有些疑惑。
没想到,越怕什么来什么。
这赶路还没出一日,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准备动手了?
曲岁云起身拿出匕首,对着马夫再次重复让他停车的话:“停车,你想要做什么。”
“不过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劝你最好放弃想暗算我们的想法。”
马夫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道:“曲大人,这停车一事可不是你说的算。”
这话刚出口,马夫就感到脖上一凉,他诧异地张着口眼睛向下看着剑,原来是刚刚曲岁云在他说话时,悄悄移到他的身后把匕首抵到了他的脖颈上。
“现在,能停车了吗?”曲岁云不急不缓地吐出几个字。
马夫的嚣张之态是来自他背后之人,但如果这背后之人根本就没考虑过他这样一个人的生死,当自己威胁到他生命时,他还怎么嚣张呢?
显然马夫也害怕了,他着急地出口道:“能!我马上停!马上停!”
说完他就立马拉住手里的缰绳,慢慢的,让前面奔跑的马停了下来。
马车停稳后,卫初才探出头,看到曲岁云还拿着匕首抵着马夫脖梗时被吓了一跳,但也不觉得有多奇怪和不忍。
她跳下了马车,回头一看,本该跟在后面的沈时眠不在,空荡荡的树林还叫人生出几分寒颤。
曲岁云将马夫逼下马车,然后问道:“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马夫感觉到脖子上那抹冰凉一直未曾消失,先前仗着背后的人给自己的承诺而表现出来嚣张之态,也因为一直没能得到回应,早就被心里的恐惧占满。
此刻便也一股脑全说出来了:“曲大人饶命!”
“我也是受人指使,倘若我不这样干我也会死,我同您是无冤无仇的,您就放了我……”
“我知道。”曲岁云把刀移开,拿在手中用衣袖擦了擦又道:“但这事我还不想这么算了……”
话音刚落,他与卫初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曲岁云用手拍了拍头。
他的头很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头顶叫人抬不起头来。
卫初自然也是感到如此,她从未觉得头如此沉痛过,皱着眉忍不住要往地上倒。
曲岁云眼见卫初在自己面前将要晕倒,跨出几步想要将她抱住,奈何自己也没挺得过去跟着倒地。
而那马夫从刚刚的害怕恐惧之态转而得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二人,他忍不住嘲讽道:“还真以为我们毫无准备啊!”
“这林子有毒瘴,我若不再演一演,你们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下车?”
片刻后,林中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人对那马夫说道:“做得不错,你先回去!”说完还抛给马夫一袋银子。
“多谢大人,那小人就先走!”马夫乐呵呵地拿着银子,驱使着马车转头就哼着歌离开。
那一队人将因中毒而在地上躺着的曲岁云、卫初二人用绳子捆了带着他们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行人将二人带到一个密室,里面站着一个衣着华丽,面容俊秀之人。
此人正是林国的五皇子——任衔青。
听见身后的动静,他缓缓转身,看到被带来的二人,很是满意他们的办事效率。
“给他们喂解药。”任衔青开口说道。
等了这么久的机会,可算是让他等到了。
底下的人将解药喂给曲岁云与卫初二人后退下,昏暗的密室里,只剩下三人。
任衔青一步一步走到两人面前,解药喂下后,两人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曲大人,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这几个字模糊的回响在曲岁云的耳边,解药药性起效,他和卫初都逐渐清醒过来。
一抬头,便看到任衔青那张笑得阴险的脸,曲岁云忍不住皱眉:“五皇子?”
这一世他与这五皇子任衔青并无多少交集,况这一世太傅早早离去,他已不像上一世那般,手中的权力和话语权都令人忌惮和心动,那么任衔青为什么要绑自己?
卫初刚睁眼,看到面前站立的男人,就明白了是他想要搞小动作。
但当曲岁云接下来脱口而出一句五皇子,她内心不由得惊颤一下,转头过去眼里疑惑地望了望任衔青。
这人,居然是个皇子?
但为什么要把他们绑到这来,莫非曲岁云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卫初又把头偏向曲岁云,眼里有几分质问的味道,但曲岁云亦不知道是为什么,面对卫初只能摇头以示自己不晓。
任衔青望着二人还一旁交接眼神,心里大概也猜测到他们想说什么,主动开口询问他们。
“你们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要把你们绑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