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故事
那日，沈时眠高兴地对沈若言说起他想感谢卫初之类的话语。
期间他不仅重复好几遍卫初的厉害，还讲了他们相处时，卫初带给他的熟悉之感。
但谈着谈着，沈时眠忽然停顿下来望了望沈若言，随后神情又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他意识到自己对卫初聊得有些太多，一阵死寂后又沈时眠倏然出声，询问沈若言最近如何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沈若言精明，看出来沈时眠的心思，便直接问他是不是对卫初有意思。
沈时眠眼神慌乱，极力否认，只说自己是因为欣赏卫初，让沈若言别乱想，可那微微发红的耳已经暴露出他的真实想法。
所以现在，沈若言才决定将话对卫初说明。
“这话可能有些突然，但我还是想问一问。”沈若言盯着卫初的眼睛，犹豫地问道： “你对时眠……有过分毫的男女之情吗？”
“没有。”这话卫初回答得毫不犹豫和斩钉截铁。
沈若言听见她的回答感到一阵失落和难堪，她也觉得卫初有种熟悉之感，莫明的让人想亲近。
知道沈时眠喜欢她后，她这个做阿姐自然也想帮帮他，所以她私自地做这样的决定。
今日同卫初敞开说明，也是清楚了她的心意，既然卫初无那心思，那自己还是及时地劝导沈时眠为好。
“今日是我太冒犯了，你当这话是我同你说笑。”
“别往心里去，也莫同时眠说起，不然他可要怪我这个阿姐乱说话了。”沈若言出言找补，想打破有了确切结果后而产生的诡异气氛。
“明白，你放心。”她给沈若言一个答复后又将话题扯开，闲聊几句。
卫初自是知道这事不好跟沈时眠开口的，只是今日沈若言这么出口一问，日后和沈时眠相处起来，可能会不自在许多。
片刻后，沈时眠赶回来见到卫初和沈若言没有刚见面时那般亲昵，而是规规矩矩地端坐着，觉得有些奇怪。
“阿姊要同卫初说的话说完了吗？”他出声询问。
“说完了，时眠，把曲大人还有卫姑娘一同送回去。”沈若言让沈时眠送客。
既然卫初对她弟弟毫无心思，那她也没理由再多留人家，况且外边的曲岁云似乎是在等着卫初。
卫初跟着沈时眠一同来到门口，曲岁云正站在门口外安静等候卫初。
微风轻抚掠过深绿色的衣袍，他如一棵青松生在悬崖边，透露出一种坚韧，只是面上，他眉头微皱，填了些愁意，许是被这院内檀香熏得。
在看见到卫初过来后，他对她展眉一笑，模样清隽动人。
卫初又想起来这第一次和曲岁云见面时，他着女装的样子，不由得弯唇低笑一声而又瞬间止住。
卫初站在沈时眠身后，想到沈若言的话，越过他身边上前站到曲岁云旁边，看了眼沈时眠又立马别开。
沈时眠觉得她有点奇怪，猜到大概是沈若言和卫初说了什么才会如此，决定等会儿去问问。
“既然她们聊完了事，那我们就回府休整，明日好和沈大人一同赶路。”曲岁云出声，随后跟卫初一同上马车。
“明日去往边关，需要注意点什么吗？”坐上马车，卫初好奇地问在侧旁端坐着的曲岁云。
曲岁云拿出一封糕点递给她道：“不用担心，此去边关我会做好准备，如果有什么意料之外的，相信我们也可以处理好。”
卫初接过糕点应声：“好。”
其实她只是想缓一下自己刚刚惊讶和尴尬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情绪，这种感觉不太好，她总像是一块石头一般，压在心头就是不太舒服。
如今知道沈时眠对自己有那种意思，她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太好。
但直接挑明，又怕显得自己是个自作多情之人，这种两难的境地被自己碰上，真是令人头大。
卫初吃着糕点，眼中并没有多大情绪，看起来似乎还有点呆滞，味美的糕点因为有心事，吃起来也味同嚼蜡，她便只吃下一块糕点后就把剩下的又给重新包好。
见到她吃这糕点时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到最后居然又把糕点给重新包好，曲岁云一时间感到疑惑。
这糕点是自己听沈时眠说是这里最有名最好吃的一家，想着卫初可能会喜欢，就买了点想给她尝尝。
现在看来，她不喜欢。
“糕点不好吃吗，那我现在带你去吃千安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子？”他直勾勾地看着卫初问道。
卫初被他的声音打断思绪，没听清楚曲岁云说些什么，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眼中还带着点茫然。
曲岁云指向了她手中的糕点，卫初好像明白了什么，把糕点塞回他手里带着歉意说道：“我还不饿，你现在给我吃这个，我不是很吃得下。”
“这样啊。”曲岁云在心里责怪自己没考虑到这事，沉默一会儿后，想起什么又接着说：“卫初，今日我们二人就先不想别的事。”
“要聊天吗？”
“嗯。”
“我其实早就想知道，你到底来自哪里？”
他眼里闪烁着几丝期待，出声真诚道：“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告诉我？”
卫初听见他说要听自己的故事，一时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侧身避开他的目光。
“我无法告诉你——我，究竟来自哪里。但如果你想听我的故事，我倒是可以和你分享一些。”
不告诉她到底来自哪里那就算了，他在乎却不想强迫她。
曲岁云高兴地说：“好，那就和我讲讲你的故事，例如，你的小时候。”
卫初又侧身对着他，同他说起自己的故事。
“我也不是一个多厉害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但我觉得一定同你这里的世界有关。”
曲岁云轻轻地点头表示认同，他也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有很大的玄乎和秘密。
例如他重生三次，故事却次次不同，这件事就很难说清楚。
卫初同他讲起她的家庭：“我父母是商人，虽然没有腰缠万贯，但挣的钱也不少，他们待我很好，我不缺吃穿，还有很多爱我的人。”
“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可惜在我的世界里，我并没有做到。”
说到此，卫初停下来感慨一下自己的努力与奋斗，到最后却没能成为自己想做的那种人。
曲岁云默默在一旁听着，没听到卫初继续说话，明白她此刻心中难过，想了想问她：“那你觉得，怎样才算厉害？”
此刻一阵暖风吹过，带着点好闻的味道悄然进入马车内，卫初的发丝被和煦的风轻抚到脸上，她温和地望向曲岁云，笑着说出后话。
“至少，要能够帮助很多人嘛！”
这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因为如此，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尽力对他人出手相助。
也才让她和曲岁云之间，会有这些故事。
“那……你觉得我是一个厉害的人吗？”曲岁云又问。
看到他那般好奇和真诚的模样，卫初忍俊不禁，不过这个问题她不打算回答他，便伸手指了指外面说：“车停了，我们先赶紧下去吧！”
说完，她就起身掀开帘子由人扶下了马车，而马车内没得到答案的曲岁云刚想拉住她的手，却慢一步，只好又收回手，脸上一副伤神的表情。
下车后，卫初就看到江府门口还有一辆马车，看马车的规模和装饰，来人一定身份尊贵。
曲岁云后下马车，看到门口的另一辆马车小声嘀咕一句：“她怎么来了？”
卫初在前面只听到他在喃喃自语，回头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你府上是有什么客人来了吗？”
“这马车的主人是我们林国的怀兴公主，今日她来，想必是为了我们明日去边关一事。”
“公主？”卫初脑海里突然想到各种自己看过的各种公主与朝臣之间的故事。
大概是自己平时看得太杂，里面不乏有写公主与朝臣爱情的故事，她忽然产生一种没理由的危机感。
她回头，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向曲岁云望去，然而对方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卫初见他这般，猜测他和这个公主一定有不一般的故事，更觉心中有种道不明的情绪慢慢爬上心头，感觉不是很舒畅。
“既然公主来了，那我们快点过去。”曲岁云对着卫初说道，侧身示意他们一同过去。
卫初知晓他们是不可怠慢公主，便也识趣地跟着他一起移步到正厅去。
等移步到正厅外，她一眼就看到了那高位上，一位头上簪着数支金钗，身着银朱与黄丹色交织印莲花暗纹襦裙的女子，衣料看着就显华贵。
见这番打扮，卫初便知这人就是怀兴公主。
公主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具着一副白净的面孔，两腮泛着一点红晕，此刻正用手撑着头，盯着她自己的衣裙出神，不知道在想何事。
“公主安好。”曲岁云走上前对她行礼问好，见状卫初也连忙跟在他身后拱手垂礼。
听到曲岁云的声音后怀兴抬头，看到底下一脸平静的曲岁云和他旁边的女子，默默把身子坐直开始说话。
“曲大人，听说你明日就要赴往边关了？”
曲岁云一听这她说这话，就明白怀兴来的目的，连忙跟她解释：“是，陛下派臣去查事，所以明日我便会动身。”
怀兴激动得从位置上站起，快步走到曲岁云身边张口想说话，不料曲岁云抬手拦住怀兴让她止步，接过她的话说：“含方不会跟着我去。”
怀兴半张的口在他的话出口后又闭紧，她想知道的事的确是这个，只是这么明显就被曲岁云猜出来，还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想到自己刚刚激动的样子她又小声问曲岁云：“含方不是你最得力的手下吗？你此去边关一定会有许多困难，为何还不带他去？”
曲岁云侧身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无奈之情很是明显，然而怀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曲岁云，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做，希望曲岁云能为自己解惑。
可曲岁云也不想在此把话说明白，只能敷衍她道：“公主既然已经知道含方不会跟着我们离开，那就该放心下来，就不要再问那么多了。”
怀兴见他依旧不肯说，以为是他还误会自己是父皇派来的，着急地说道：“这次不是父皇叫我来的，我只是知道他允许你出边关了而感到惊讶罢了。”
“不只是公主，还有其他很多人同您一样对这事感到惊讶，但请恕臣实在是无法对您告知详情。”曲岁云冷静地对她说。
此去路定不平，让含方留在千安城是曲岁云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怀兴有时聪明有时却又糊涂，为了提防他人，他只能如此行为。
至于得不得罪的，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怀兴明白他就是不愿意告诉自己，也不打算死缠烂打，只好无奈放弃这个想法。
忽而她眼一转，看到跟在曲岁云身边的卫初。
见到卫初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她的头上只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一身淡紫色长裙将整个人衬得娴静优雅。
怀兴想起曾经见到过曲岁云书房的一幅画，画上女子虽不是貌比天仙，但自己看到画时就觉得这女子应该是个温雅之人。
只是她从未听过高门贵族中有这么一个人，所以很容易就猜到卫初是一个普通人，也不知道曲岁云为什么会她结缘。
怀兴绕到卫初身边略带兴奋地问道：“你叫什么？”
“民女姓卫，名初。”卫初回答，她前两次来也没有接触过这些王公贵族，答完话后就沉默着站在一旁，心里思索该怎么说话才不会得罪这位公主。
怀兴听后又将头转向曲岁云，问他：“卫姑娘就是你要找的人？”
然后又把头转回去，看着卫初笑眼继续道：“曲大人找你有得三年的时间吧，我倒是好奇姑娘你究竟和他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能让他如此挂记？”
“甚至……成为他的心上人。”
曲岁云被她这样直言的行为弄得有些紧张，他示意怀兴别再说了，对方也立马噤声，只是还时不时的看着卫初，想要她给自己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