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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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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雨幕的仙子山,云雾清寒,如诗如画。

    谢欢难眠,遂起了个大早。

    院子前的门卫不知何时消失了。

    谢欢看在眼里,微微思索。

    昨夜看得紧,今早却不见踪影,怕是白马山庄不如外界传闻的正大光明,背后龉龊不足为外人发现。

    想太多怕是辜负了眼前的美景,谢欢执伞闲步走着,白马山庄一半清晰可见壮美绮丽,一半笼滞缭绕云雾,湿润的清风扑面而来。

    行至中央镜湖,湖水清澈透亮,一座白玉雕拱桥,截断了水中白马山庄的瑰丽倒影。

    谢欢舒快一笑,连日来的沉郁仿佛都随着清新的空气烟消云散。

    正欲踏桥观景,谢欢看见芙蓉君带着一行打扮相同朴素的下人匆匆奔走,似要迎接人。

    谢欢好奇,停在湖边的柳梢下,不再向前。

    不多时,为首一个极高的挺拔身影,下人为其点灯打伞,面容隐在伞下看不真切,芙蓉君亦步亦趋跟在身旁,远远笑着说话。

    能让芙蓉君如此恭敬,应该是白马庄主回来了。

    白马庄主步履闲雅,玄金衣摆赏心悦目摇曳,手里马鞭随意丢给下人,伞倾,露出微微笑着的小半张脸。

    惊鸿一瞥,勾魂摄魄。

    谢欢心底暗说,听闻白马庄主容貌艳绝,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人,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老师,您在这里做什么?”杨纯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谢欢的思考。

    杨纯刚刚睡醒,发现谢欢不在,这地方陌生,他出来寻找还把剑也带上,唯恐出现什么意外。

    “睡不着,我出来看看,回去吧。”谢欢淡淡道。

    杨纯静静跟在他身后,让谢欢很安心。

    杨纯是他从小培养的学生,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木沙已经弃他而去了。

    “那是什么人?”

    两个人离去的身影被白马庄主看见,明亮的茶瞳若有所思。

    芙蓉君顺着庄主的话看过去,柳林下走着两位陌生的男子,优雅端庄很是得体。

    “是凌晨来的客人,自称是皇城郑氏,从灰城逃难而来,说是有要事与您商议,奴看他们身份不寻常,便自作主张将他们留下来了。”芙蓉君低眉顺眼柔柔道,他离得近,还能嗅见女子身上未被雨水洗去的血腥气。

    金色朱砂耳饰缀在精致白皙的耳垂上,鲜红奇异,平添了一丝妖冶诡谲。

    “灰城?宗王近日动作很大,灰城已经封了,他们能逃出来也是本事。”

    她也刚从灰城回来。

    杀了不少人。

    宗王野心昭然若揭,白马庄主坐拥天下最富有的山庄,还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传出来,只道宗王对白马庄主礼遇三分,有所忌惮。

    “昨晚那些人都处理好了?”

    “庄主放心,那些人的残尸不日便会送到他们家人手中,届时保皇派的势力一定会受挫。”

    昨晚赴宴的人,正是江湖上有名有姓有点威望的保皇派,三言两语,造反派的恶名甚嚣尘上。

    造反先造势,不义之师赢不了天下。

    宗王原意是安抚,由白马庄主出面劝降,毕竟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会给几分薄面。

    没想到白马庄主年纪不大心狠手辣,办事追求迅捷,二话不说直接把人都杀了。

    效果着实显著,保皇派果然息鼓偃旗,老老实实不再搞小动作。

    宗王在灰城扶贫济困,盛名远扬得了民心,天下大势,渐渐倒向了造反派。

    “你做的很好。”

    白马庄主点头,笑了笑。

    “一会儿就让人过来吧,我看看谁要见我。”

    庄主姿容高贵,嗓音优美,奔波了一夜,精神依旧充沛不知疲倦。

    她很高,下人为她打伞有些吃力,跌跌撞撞的。

    “我来吧。”

    白马庄主接过伞柄,苍白细长的手青筋清晰,指间一枚古朴瑰丽的血翡戒指。

    打伞的是年轻的小厮,脸微微红了。

    芙蓉君红唇一抿,兀自看着闲庭信步的背影出神。

    紫蔷流落在外一月,皇女娇生惯养的脾气早被磨没了,昨夜老老实实守着受伤的紫梧桐一晚上,没睡好没吃饱,饿得饥肠辘辘。

    辰时,芙蓉君派人来请,要将他们介绍给白马庄主。

    “白马庄主回来了?”紫蔷惊喜道,憔悴的面容焕发出一丝活力。

    “太好了,我们快去求她相助,灰城如今都是宗王的反军,只有庄主能助我们回宫了。”

    紫蔷有种拨开云雾的乐观心态,眼下的日子她真的快受够了,恨不得快点和紫梧桐回到皇城。

    母皇一回去,离出兵攻打反贼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孤…也去。”

    紫梧桐睁开虚弱的双眼,向来雍容华贵的女人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她们在灰城被宗王追杀,部下护着,勉强逃出生天。

    对方有个擅射箭的好手,百步穿杨,紫梧桐堪露出一丝衣角,就被盯上了。

    厮杀中,对方鬼魅如影随形,利箭穿过深林,发出畅快嘹亮的破风声。

    势不可挡,一击必中。

    紫梧桐无法忘记胸膛疼得窒息的感觉,死亡的阴影铺天盖地,她难得恍惚,想起了死去的崔鹉。

    中一箭她都要疼死了,崔绣鹰都快被插成筛子了,必不可能活下去。

    想想她就畅快。

    谢得被她强行留在了身边,见她中箭,果不其然露出解恨的讽笑。

    紫梧桐出乎意料的冷静,捂着伤口笑笑。

    “蛰冬,别忘了你现在是孤的欢贵君,你最好祈祷孤活下去,孤死了你也要陪葬,崔绣鹰的尸体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在哪里。”

    “紫梧桐,你这个疯子。”

    谢得果然气极,仇恨地看着紫梧桐,年少知己,早已反目成仇。

    她用这个借口骗了谢得五年,让谢得生不如死地活下来。

    崔绣鹰被她丢进了乱葬岗,哪里找得到尸首。

    谢太傅和妻主崔鹉一齐死在了午门,如今的谢得被紫梧桐偷天换日,以谢家旁亲的身份谢欢嫁进了后宫。

    欢贵君,紫梧桐名义上的妃君,常年神隐无人知其真实面貌和身份。

    紫梧桐此次秘密南下,将人带了出来。

    她的行踪极其隐蔽,还是被宗王的耳目发现了。

    趁她不在皇城,宗王紫薇趁机揭竿造反。

    紫梧桐微服私访的灰城,好死不死也有宗王的驻军。

    一行人行踪被泄露,九死一生。

    紫蔷奋力驾驶马车,杨纯击杀敌人,四个人一路从灰城逃到了远近闻名的白马山庄。

    宗王的反军四处揭竿而起,只有白马山庄依旧独善其身,坐落在一片世外桃源之中。

    “真可惜,你没死成。”

    谢得见紫梧桐醒来,眼里不无失望。

    紫蔷有些尴尬,她是为数不多知道欢贵君真实身份的人。

    母皇的荒唐连她也自愧不如。

    她与秀廉曾经亲如姐妹,可她的母亲不仅亲手杀了她的好姐妹,还绿了人家。

    紫蔷做了好长时间噩梦,天天梦见死相惨状的崔绣鹰追着索命,从此改为吃素,一直到了现在,没有一天例外。

    紫梧桐刚醒来,脑子很清醒,笑道:“蛰冬,可惜我没死,让你失望了。孤怕是昏了头,大难不死特别想听你多嘲讽我几句,听着别有一番滋味。”

    谢得面色骤冷,气忿地走了出去。

    紫蔷:“……”

    苍天啊,她这是什么变态老母。

    杨纯追着谢得出去了,紫蔷无人求助,扶着紫梧桐起身。

    “母皇,您真要亲自去见白马庄主吗?孩儿自己也是可以和她说清楚的。”

    紫蔷爱玩,倒是极为关心孝顺紫梧桐。

    紫梧桐很是欣慰,不枉她平时最疼爱这个女儿。

    “孤能忍,这点痛不算什么,”其实紫梧桐疼得撕心裂肺,面色苍白如纸,“孤要亲自会会白马庄主,你的脑子不好使,被人糊弄了都不知道。”

    紫蔷:“……”

    她娘总以为她是智障怎么办!

    芙蓉君看到紫梧桐的时候,吃了一惊。

    紫梧桐面色苍白,身体状况太差劲了,让人怀疑她会不会突然晕过去。

    紫梧桐昨夜没意识,此时见到芙蓉君,目光灼灼,摆出了以往威严尊贵的模样。

    又不失温柔地看着芙蓉君,给人一种被在意关注的错觉。

    这人莫不是在勾引他,芙蓉君暗自想着,微微蹙了眉,侧过身子躲避紫梧桐的视线。

    同一般女子相比,她容貌姣好,皇宫中辅食养颜补品,肌肤光滑,脸上连条细纹都没有。即使现在落魄,也难掩华贵和霸气。

    紫梧桐的骄傲,是有资格的。

    她后宫佳丽三千,多是被她似是而非的深邃眼神迷住,误以为勾动了帝王的心。

    芙蓉君在白马山庄的地位紫梧桐看在眼里,如果能与他交好,也算得了助力。

    当然了,这件事要是能由她年轻的女儿来执行,倒是省了她的心思。

    但是,紫梧桐看着埋头吃饭礼仪都喂了狗的紫蔷:“……”

    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二百五。

    谢得把紫梧桐的行为看在眼底,心底无波无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的举动称不上光明。

    向来如此,她诡计多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曾经的他,就是被紫梧桐以相同方式俘获的。

    施以关注和偏爱,误以为自己多么重要,才会义无反顾走向歧路。

    “庄主来了。”

    芙蓉君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迎出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绕过雕木黄梨屏风。

    “你安排就好了,对了,我明天要出远门一趟 ,明早帮我打点人马——”

    那道散漫好听的声音戛然而止,谢得转过身,看见一位气度不凡的俊美女子,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白马庄主。

    白马庄主姿态懒散地站着,很高,腰背挺直长身玉立,肌肉扎实匀称,长腿细腰,一张脸生得风流倜傥,五官更是深邃迷人,唇红齿白张扬狂放。

    眉毛玩味一挑,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嗯?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稀客…”

    茶色眼眸令人心惊的明亮兴奋,谢得大脑一片空白,指骨蜷在一起颤抖。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飞禽猎杀目标 ,饿狼看见活肉 ,高高在上的人看见蝼蚁 ,莫过于此了。

    惫懒的兴致骤升,火焰自木头裂缝向外迸发,克制的死火急遽燃烧,问她是什么感受。

    无法抑制的兴奋,无法平复的激荡,以及无法磨灭的仇恨。

    五年,她的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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