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置身险境
林怡然一夜未眠，所有银行卡加上从借贷软件借来的钱一共不过两万，她不想求助于那些好几年来几乎没有联系的亲戚朋友。都是穷亲戚穷朋友，过好各自的日子都困难，没有人会愿意来趟这一趟浑水。
第二天一早，林怡然出发去了酒店，找到经理。
“预支一年？我们最多只能预支三个月工资，你去找财管问问，”经理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平时人很严肃，“你是很着急用吗，也可以去几个股东那里看看，十来万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你去试试能不能以私人名义借到。”
十万是林怡然一年的薪资，但对于大股东来说，不过是洒洒水。
林怡然像看到了希望一样，对经理谢了又谢，马上搭电梯去到酒店的最高层——董事会的所在地。
林怡然找到李思虞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发现除余卫言的其他几位都在。李思虞非常热情，搂着她的肩膀，问她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江宏昌坐在办公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杨永茂没有抬头，垂着眼皮喝茶。
这样的氛围让林怡然不至于太紧张，她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李思虞温热的怀抱甚至让她因感到委屈而哽咽。
“好，没事，不难过啊，你也是我们的老员工了，这么年轻，又漂亮，我们怎么忍心看你为难呢？”林怡然透过泪水看着李思虞，她没有想过事情会如此简单。林怡然非常惊喜：“我可以写欠条，把我的身份证抵押在这里。”
“那些东西，倒是不需要，这笔钱，我们可以直接给你，不用还，”一直没说话的江宏昌发话了，“我们刚好有个忙，需要你帮帮。”
和李黛琳一样，林怡然也接到了一样的指令，不过多了监视李黛琳，不让她出差错一项。
起初，林怡然是不同意的，她一直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
“你要弄清楚情况，”江宏昌站起来，走到林怡然的面前，看着她胸前的工牌，“林怡然，明白一点地告诉你，外面专门干这一行的女人，可是很少有一次十万的要价。自己想想清楚，做还是不做。当然，我们不会亏待你。”
“我做。”
林怡然已经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如果不答应他们，自己很有可能会被辞退，联想到先前几个凭空消失的同事，她们是不是也为这三个人做过事。
“事情就是这样，我已经说清楚了。”
审讯结束，刘艺带着李黛琳进来，与陈警官和林怡然坐在一起。
“谢谢你们的配合，接下来只需要继续正常上班，这段时间我们会密切关注汉正酒店，积极保护你们的安全，如果有紧急情况，直接打我电话。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看着两人把电话号码存下，陈警官将名片收了起来。
两人走出警局，已经是半夜。
李黛琳把车开到林怡然跟前，按了两下喇叭，示意她上车，但林怡然似乎不为所动，低着头捣鼓手机。“怎么，自己打车回去？这个点打车可不便宜，也不安全。”听了这话，林怡然拉开车门，坐在副驾。
李黛琳轻轻笑了一下，放歌。
雨是很小的，但是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夜色更加朦胧。林怡然侧着头看着车窗，雨水使得车窗变模糊，毛玻璃一样，她看见雨就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混沌的下午。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李黛琳手握着方向盘，小拇指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敲着，车开得稳且慢，怡然自得。
“你为什么要做叛徒？”
“什么叫叛徒，你真的很不会说话，”李黛琳瞥林怡然一眼，“你心里应该清楚，不说真话我们根本出不了警局，你难道真想为他们背上杀人的锅？我从来都是不晓得成全他人的，保护好我自己，不做自己的叛徒，就谢天谢地了。”
“他们察觉了怎么办？”
李黛琳皱眉：“你真的觉得他们能扳倒警方？一年能有几个犯事的逃之夭夭，你是不相信警察还是不相信法律？”
“我们会受到惩罚的，我们下场会很惨。”
李黛琳没有再说话，沉默着开车。
好像播放到李黛琳很喜欢的歌曲，她轻轻跟着哼起来：
“好在是原野，
若是不停歇，
说不定能走出重围，
好在是山海，
若是不感慨，
应该还能浮出水面，
”
林怡然又把头撇向车窗，继续发呆，喃喃自语。“相信警察，警察又不能给我钱，救我急。”声音很小，没有人能听见。
这晚，林怡然躺在自己出租屋的小床上，惴惴不安，直到雨声停了，才渐渐睡下。
第二天，天光大亮，这场持续了小半个月的阴雨天，终于宣告结束。
张茁继续和李思虞亲密来往，海哥和后厨的其他厨师都已经视他为小白脸，不再与他来往。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阳光的日子好像过得格外快。张茁的工作汇报内容很稳定，那三人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办案组和缉毒民警也格外谨慎，没有出任何差错。
似乎人人都在好天气上寄寓好愿景，但有句话叫做天不遂人愿。
2017年11月22日早上八点。
李思虞、杨永茂、江宏昌先后进了酒店。
两辆平平无奇的皮卡停在汉正酒店对面的街边，和其他车辆排在一起。
“来，地下酒窖又到了一批好酒，带你去看看。”李思虞挽着张茁的手，带他往酒窖走。“不用了姐，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不能擅自离岗的。”张茁想把李思虞的手拿下来，对方却挽得更紧了。“怎么，喝咖啡可以，喝酒不行啊，别磨磨唧唧的，我是老板，没人敢开你。”
张茁只得跟着李思虞走。乘电梯到负二层，穿过储物室，李思虞打开一扇小门，里面空间极大，小门内还有三扇小门。
“别急啊，我找找钥匙，”空间过于空旷，李思虞说话有了回声，钥匙叮当作响，格外清晰，“来吧。”
屋内漆黑一片，但张茁似乎听到了男人的呼吸声，紧接着，听到自己的心跳。李思虞打开灯，张茁的眼睛被刺痛，睁开眼，果然有两个男人坐在一边，这里却不是所谓酒窖。一瞬间，鸡皮疙瘩爬满张茁全身。
“这两位，江宏昌，杨永茂，你应该认得。”李思虞仍然笑眯眯的，亲昵地挽着张茁的手臂，但气场已经改变。
早上十点。
“对方没有按原计划出现。”
刘艺看着手机：“张茁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所有人的心里都隐隐不安。
“有变数，等等我，我给李黛琳打个电话。”
陈警官给李黛琳拨号，对方迟迟没有应答，车内气氛紧张，明明没开暖气，陈警官的额头上已是一层薄汗。终于，在第三次拨打后，李黛琳接了电话。
“陈警官吗？抱歉啊，在家里睡觉。”李黛琳声音低沉沙哑，确实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
“我们在汉正酒店潜伏的警员失去了联络，你和林怡然那边怎么样，有变故吗？”
“我和林怡然没怎么联系，她不太爱搭理我，”李黛琳打了个哈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马上去酒店看看。”
“现在只能先等李黛琳的消息了。”应对毒贩，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只过了半个小时，李黛琳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是非常焦急的：“陈警官，我问过林怡然的同事，她们说林怡然打完卡就被杨永茂叫走了。一定，一定是暴露了。”
听完这话，陈警官不再耽搁，和缉毒民警一起，下车，进了酒店。
李黛琳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待。
“可能在办公室，我带你们去。”
距离张茁和林怡然被囚禁，已经过去近三个小时。
两人都是□□，被拷在床上。
“多亏了你，给我们立了大功，”李思虞走到林怡然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累坏了？休息一下吧，给你个奖励。看，这是什么。”
一条十字架样式的项链，李思虞突然松手，十字架的尖端砸在林怡然脸上。
“眼熟吗？”
何止是眼熟，这条项链，和那天那女人留下的资质证明中的项链一模一样，那条害她背上债务的项链，害她出卖自己的项链。
泪水从林怡然的眼中滑落。
“为什么偏偏是我？”
李思虞嗤笑：“因为你年轻漂亮，单纯善良。”
“多亏了你，林怡然，如果不是你忠心耿耿得像条狗一样，现在我们几个恐怕已经去坐大牢的路上了。”
李思虞又转头向张茁。“小张茁，你的同事们怎么还没来？”
张茁已经虚脱，声音沙哑，但带着浓厚的愤怒。“你们会受到惩罚的。”
听了这话，李思虞笑的前仰后合，尖细的笑声格外诡异。“我真的喜欢你这股单纯的劲儿，我们是亡命之徒了，连生死都不在乎，何况什么惩罚。倒是你，还有林怡然，你们忍耐的极点在哪里呢，趁着你的同事还没有到，我们尽情玩一玩吧。”
“让你用最下贱的姿势来迎接他们，一定很有意思。”
走进办公室，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不对，酒窖，我想起来了，酒窖。”
李黛琳脑中灵光一现，带着众人进了电梯，按下负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