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流城之战(中)
‘这又是什么东西一一’
雪阶的尽头也有一扇门,这扇门并设置机关,一推就开。门后并不是通往出去的路,这条通道一直延伸到一个石像,石像巨大,头顶天,坐朝地,五彩的漆将石像糊住不成样,但仍旧难掩它本身的华丽尊严。
石像眼中闪烁的是幽幽蓝光,看着就令人胆寒。
石像前有三个摆台,摆台一米高,每个摆台中心都有一个凹槽,每个凹槽上都刻着图案。石像上也有字,字迹繁杂,像是某些古老的符号。
三个凹槽应该对应三个东西,第一凹槽处是玉佩、然后佛珠、最后一处是空的。
这个佛珠怎么这么眼熟?秦璇愣住片刻,死死盯着第二个摆台,试图伸出手,二股寒意侵入肌肤,奈何是怎么也拿不动,就在与佛珠对抗时,一抹火光掠过!摆台下的鼎炉忽然喷出一人多高的火舌!火舌不断舔舐着摆台。
“啊!”秦璇连忙躲开,看着自己被烧伤的手,立马拉下袖子,掩住。
“没事吧。”
“没事。”秦璇扯出笑容,内心疑惑不已,“只是,谁能经我解答,这到底是哪里,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想来……这就是鬼王的秘密了。”她自言自语,心中有些不安,“难怪……”
“你在说些什么?”
忽然,黄衫抬起头,目光注视着三个摆台,停留在最后一个摆台上,“你把银骨钗带在身上了吗?”
“那钗子跟灵魂似的,时刻粘在我身上。”那语气颇有些无奈。秦璇掏出银骨钗,“呐,真扔也扔不掉。”
黄衫望了望银骨钗的样子,再次瞥向那块凹槽,瞬间心下顿悟。神色变得凝重,看向石像,缓步走近。
凹槽里的火焰猛地蹿起,似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但是很快又熄灭,根本拦不住她的去路。
随即,黄衫提脚,提裙,一脚踹向喷火的摆台,摆台纹丝不动,“快过火,我们必须把这三个摆台毁灭!否则……”
声音透着浓浓的沉重,秦璇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清楚,这三个摆台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即,他连忙跑过去,和黄衫一起用力踢打那个摆动,却见摆动纹丝不动,反倒燃起熊熊烈焰,“不行,我们根本砸不碎它们。”
“闪开!”
一声喝下!只见,黄衫持笛,碧绿的竹体赫然变成银霜,冰凉的气息飘散开,刹那,自以她为中心,脚下冰裂路纹!寒冰似蛇迅速爬满四周,火舌硬生生被冻住,石像蓝光如霜。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秦璇尚未明白过来,便被卷入冰层中!
“破!”
咔嚓一一
破裂声不断响起!那个冰层不停的碎裂,只见,三个摆台碎成数十个冰块,一瞬,像是,下了雪。
裂痕从足下生起,透光的冰面像是裂开的木桩,四分五裂!
一切都在破碎,唯独石像安好,石像身上的五彩漆像是火焰,将敷在身上的一层薄冰融化!
冰、火一一红、蓝。
两种颜色、三种颜色……
在五彩中,只听,一道苍茫,像是跨越遥远很长一段路的声音,又似是古老的时钟。
“滚。”
冰层破开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一股狂风呼啸,吹落满地碎冰,迷雾四起,遮挡了二人的视线。
他刚想开口,眼前一黑一一
真晕!
……
“嘶一一”
天光微凉,绿意纳眼。他抚着额,胳膊支撑在地面,有些酸麻,轻揉眉心,这是哪里……好多草啊……
“醒了?”
“……嗯。”一抬眼,便对上她的目光。在皎月下,她的一身残血更为明显,嘴边还有残血……嗯?之前似乎没有……
“我们现在应该出了千银宫一一走,去找弦玑和师姐。”
“弦玑应该在红鸦楼主那。”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目光不由瞥向手中的铜串,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这铜串变暗淡了许多,很虚弱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心有灵犀?”
闻言,秦璇笑了一下,点点头,“大概吧。”
“那也让我跟师姐心有灵犀,我猜一一她应该在某个地方喝酒!”说完,她笑了一声,转移话题,“我还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会来救人?”
“弱有弱的好处,透明一点。”
“没说你弱,就算你弱,还有东西帮你挡着了。”
“嗯?”他有些不明白她的话,疑问地看她,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拍了拍肩,“赶紧走,我要去给某人报平安,别让她担忧了。”
啧……好像明白……又不明白……
说不清……
两人的身影模糊在绿意中,一高一矮,影子落下月晖……
“你和你师姐还真是心有灵犀啊!”秦璇站在住舍门口,一脸吃惊地望着倒地不起,浑身酒气,还在撒泼的药吟,这……
“黄衫姐姐!”弦玑一把放下药吟,缓缓起身,黄衫笑了笑,惨白的脸色配上鲜艳的血,有几分破碎感。她大步迈去,一把抱去黄衫,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黄衫回抱住她,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什么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当时你执意要救我,那才叫对不起我……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旁边还有人。”
听她这么一说,弦玑才松开她,目光稍移,便看见一旁的秦璇,秦璇冲她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不知道为何,对上她的眸子,心像是漏了一拍,这悸动来得猝不及防,要压住又压住,似乎血液都在逆流,忽然,想起她刚才抱黄衫的画面……
“你……”
“你们先看看药吟吧!”秦璇抢声,没人注意他的耳尖疑似红晕,“咳……大冬天躺在地上一定冷。”
此时,她们才注意到地下还躺着一个人。药吟正睡在地上,睡得很香。黄衫费了老大劲将她搬到床上……
门外,两人站在房檐下,空气稍有一滞。夜幕垂落,吃了唐僧样长生不老,月光渲染,石头踱上一层白光一一
树叶掠来掠去,悄悄落于石头上。
每落一片,树冠上的怪鸟就会啼叫一分,配合得十分默契。
“你……你没受伤吧?”
“没有。”
“哦。”
话题结束。
“那个……”秦璇将铜串摘下,“还给你。”
弦玑接过,微微点头,“嗯。”铜串像是找到了主人,依赖地粘在她手上,她则不动声色给铜串渡灵气,同时,感受着铜串地回归。
“那个……”
“你表弟和白袍没有回来吗?”她错开话题。
“不……”
话未说完,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宋拂虚在唤她。她后知后觉像是想起什么,猛地从身上摸索几番。
只见,她拿出一块彩石。
‘我在……你还在吗’
‘……在’
‘黄衫已经成功救出’
‘猜到了,我们现在一时半会可能不能与你们汇合,我们被他困制住了’
千银宫内一一
宋拂虚将计划说给她听,达成共识后,便收起彩石。望向榻上睡得正睡的人,沉默半晌,在火光噼里啪啦声响中,他毫无人情味拍醒了他。
“唔……”
他揉着眼,被迫起身。
“干嘛,让不让人睡觉了?”班嘉小声嘟囔道。
“心真大。”
“嘿嘿……”他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行了,赶紧走吧。”
“啊?外边那么多小鬼,出去找死?”
“杀出去,不然你以为怎么出去?”
“……可是,你也是知道我的能力……恐怕还没杀死别人……自己就先死了……”
突然间,门外响起一排喊声一一“参见主上!”
这声音像是一个警铃,打响了二人一一
咯吱一声!门开了。二人不约而同望去,鬼若筵着一袭雪袍,缓步走来。他的脸色算不上好,目光可谓是阴鸷而锐利,扫视着屋中二人,自喉间发出一声笑意。
“你们当真有几分本事,不仅救了人,还捅破了我的秘密,这一点我倒是无所谓,但……你们却犯了一个错误,竟把那东西毁了,不过不要紧,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手的!既然毁了,那我就一一拿你们的身躯当容器!!”
“别怕。”他往前迈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更深,“我现在还舍不得杀你,鱼没钓上来,‘鱼饵’怎么会死?”
“你!你还是我认识的……”
“你闭嘴!你还敢提一一!”鬼若筵乜了他一眼,那目光融合着许多感情,冷漠、可惜、更多的是愤怒,“我是鬼若筵,可你真的把我当你的若筵大哥吗?变了,你都变了,我为什么不能变,怎么?难不成我就要傻傻的被你骗,到时候被谁杀了我都不知道!”
“是啊,都变了!一切都变了!”班钟眠咬牙切齿,几步跨到他跟前,“从你骗我和我哥哥的那一刻,所有的东西都已变质!呵,要是让我哥哥……”
“别拿你的哥哥当幌子,你当真认为在这千流城的我是井底之蛙啊!”
此话一出,再配合上他的眼神,班嘉之前的猜忌成了大树,心狠狠一沉
“你,你都知道了……”
鬼若筵微微折腰,赤血般的眸子在光线的照耀下,更为鲜目,像是鲜血染上去,钟眠无所适从,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千流城的河很浊,你应该找一条清泉。”
“什、什么?”
“没什么。”鬼若筵说完,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让它们盯紧他们。
“你和……”
“别问了。”他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宋拂虚也不太好再过问,轻飘飘说一句,“情绪收好,我不是你那些捧你的玄宗子弟,哭了只会招烦,别碍事。”
周遭安静了下来,火柴噼里啪啦声格外响耳。他背对着火光,火光照耀着他身上的蓝衣。
蓝如清泉,绿似林潭;月有月面,金有金池。不知为何,宋拂虚莫名想起这句话,大抵是,等疯了。
手中的彩石暗淡,那头的人不再线了。宋拂虚握紧了彩石,如果对上鬼王,他们到底能有几分把握,现在,二师姐不知道伤得厉不厉害,弦玑看似无事,可试探了之后,才知道,内伤十分严重,气血快耗尽了,玄宗子弟没一个是能用的,唯有大师姐了。
别看这么多人,算下来,只有他和大师姐对鬼王。
不行!他不打没把握的仗!
该怎么办?
……
与此同时,“鱼饵们”也全部都想到了这点。住舍内,药吟已经在强制催酒下醒了,跟黄衫你侬我侬了一会,便开始讨论正事。
“要知道,我们来人家地盘,实力本就会削弱,灵力被压制着,要是让我和师弟二人,对上鬼王,这不一定能胜一一尽管千银鬼王是四大鬼王中最弱,且实力已经不复鼎盛,但我们也削了,更何况,它们人多,一群鬼来,精力也不够,我和师弟是主攻修,不适合大面积弑百鬼,大面积这东西,黄衫是最拿手,但她目前的情况而言,根本不行,受了太重的伤!”
“弦玑,不知道,不如你跟我一齐去救人。”
“不行!那个白毛怪就想让她去,如果让她去,不是随了他的意吗!再说,弦玑的脸色那么苍白。”
“苍白又怎么样,一个伤口都看不见,况且,我必须救完师弟,才算两个人,之前,我还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了。”
“总之,不行……”秦璇还没说完,就见众人的目光全部放在弦玑身上。
弦玑疲惫地笑了笑,扯了扯秦璇的衣服,小声道,“别紧张,我已经养好了。”
“你不要骗我……”
“没骗你,放心,你不是说,我很厉害的吗?我那么厉害……”
“你又不是超人!”
“可是……我想当超人。”
闻言,秦璇一怔,呆呆望着她,不知何时,那双眼睛复杂的眼睛变得清澈坚定,死寂中恢复了一些亮光,与当初迥然不同,之前是淡漠,现在竟觉得有些火焰藏在里面。
看着、看着,秦璇没在反驳,沉默不语。在心中,他还是觉得有办法。
可时间不够,他们来千流城是借用万里通道的,通道是有时间,如果时间超出,还没有回去,通道是要关闭的,他们当初没有支用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