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流城之战(上)
中宫,灯火通宵。大殿之上,紫衣俯在地上,鬼若筵坐在高椅上,静静听着不归的话,等他说完,空气稍有一滞。鬼若筵缓缓抬起手,目光无意落在他身上。
“你是说她被人救走了?”
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面上也是格外地沉着。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这句话说了多少次!”
“算了。”他揉了揉眉心,“他们们是怎么知道……对了,我上次交待你的事一定要记住,把那钟眠的那个侄子给我看好了。”
“是!”
“别再犯错了!”
鬼若筵面显疲倦,摆摆手,不归拱手便退下。鬼若筵朝掌心吹了一口气,忽然手中多了一个赌盅,手握着赌盅,漫不经心地摇盅。
啪!
他掀开赌盅,十八个骰子全是六!瞬间,倦意褪去,眸子闪过许多情绪,惊喜、疯狂……
好戏……要开场了……
这是哪里!……”秦璇四下张望,一模一样的石窟道,壁上的马灯半明半昧。他揉了揉眼睛,没看错!这面墙壁一直在脱皮!轰!忽然,这面墙不知为何塌了。在四起的尘雾中,隐隐约约有一株绿火……
二人面面相觑。现在除了这条路,别无选择,其它都被封住!黑漆漆的窟中,绿火显得平静,可也跳跃着,像是小孩的心跳……
可惜,绿火平静地有些暗淡,启不到照亮的作用。可又不能变出一张燃烧符,想着,他的目光移向手中的铜串,在心里默念了一下,燃!
一秒……
二秒……
铜串安然无恙,没有变化。秦璇郁闷,难道是方法用错了吗?
思忖间,他们走到一个暗室,这个暗室十分矮,秦璇只能弯着腰,低头,黄衫也需要低头。墙壁青灰,似乎刻着什么壁画,乳白色的石头粘在上面,砌成图腾。
一阵风吹来,带着潮湿的气味。秦璇摸着墙面,感受着凹凸不平的异样感,那壁画的样子在指尖绘成。
“你看!”
刚来一股热浪,秦璇用手遮住,一时间没有发现前面有门。听她的话,顺势看去一一
门是紧闭着,门正中挂着一盏灯,也就是刚才看到的绿光,绿光渲染着门,门上也刻画着什么;上下两门缝间渗透着丝丝青雾,透着一股异样,像是一屁股坐在床上,床变得沉重,吱嘎的声音渗在床骨。
秦璇打了一个哆嗦,不由得后退几步,撞在墙上,手撑着墙面,缓和了一下,稳定身形。这种地方让他被迫想起了电影画面,感觉下一秒就有一个魔鬼破门而出,然后,魔鬼告诉他,它是女王潘多拉……
还是说……这是一个墓地,下一秒,墓地的守护兽就来吃他?!
“……这么怕吗?”
“嗯,小时候后遗症……”
“哦……”黄衫没有打探别人童年的爱好,点点头,扶着墙壁,一步步走进那道门,在门上摸索了几番,很快就得出门上刻画的结论。
“这是……‘贵媪’?!”
“……‘贵媪’是什么?”
贵媪,又称戏鬼,是鬼界著名的‘女神’。据说,生前是一名狸猫,不愿意捉白鼠,被主人毒死,毒死之后,阴差阳错之下,成了鬼,又由于美貌,被奉为鬼中‘女神’。
据记载,是一位红发美人,喜欢听戏,每每在雨夜出现,可以说,有她出现的地方,就是雨季。
可这位红发美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出世了,有传闻说,她一出现,便是‘鬼域’出来时。这个传闻可不是空穴来巢,贵媪与‘鬼域’算是“同死”,千年之前‘鬼域’被十二神官镇压时,一同将无辜的贵媪,牵扯起来,与‘鬼域’一起苦受时间的折磨,不过,贵媪只是鬼,算不上恶,天神官便予于神赐,免去贵媪一百年。
可贵媪的画怎么会刻在‘千银’鬼王一个小小的秘密中……这是在太匪夷所思,这两个之间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非说有关系,只能说,都不是人。
黄衫皱眉深思,继续摸索着门,看能不能有机关,将门打开。
摸索良久,终于摸到了一个似乎是开门的东西。有七块凸起的地方,可以按动,看来,就想当于是输密码的玩意。
可……密码是什么?
想着,尝试性按了一下,只见按的那个圆钮忽然变红!红色的光像是警车上的红光,她又按了一下,第二个圆钮是蓝色的……第三个是绿色的……
“会不会是把所有的圆钮按成同一个颜色,门就会开?”
“这个猜测倒也是新鲜,可就算这样,把它们按成哪个颜色了,这一共四个颜色,红黄蓝绿。”
“这个秘室是那个白毛怪的,你说那个白毛怪会喜欢什么颜色?”秦璇问,“实在不行,我们一个一个试吧。”
“不能确定有没有限制,万一……”
“也是一一那我们就先试红色!”
“为什么?”
“因为,一想到他,我除了白色只能记起红色!”他一本正经道。
“……”
前六个按纽全部变红,她按下最后一个蓝色按钮!嘀一一,门应声而开,一片白茫茫,衔接着一片黑漆漆。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布满了雪,厚厚地一层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四周都有壁画,他看不懂,只好看着脚下的路。
“小心!”
可惜这声小心叫晚了,秦璇倒下,膝盖已经嗑在雪阶上,疼得眼泪要直飙。
当然,这在夸张,他还没有这么怕疼。
“嘶!!”
“轻点儿!轻点!会不会……”
“啊!我错了,我错了。”班嘉手后撑着榻上,仰着头,脸蛋皱在一块,疼得真眼泪飙飞!
“忍。”宋拂虚神色不变地听他叫着。嘴上算说着忍字,手下的动作却放轻了一点。
但尽管放轻,都阻碍不了他杀猪般的叫声,他身上每一块就是疼肉!
“你还要多久?”班嘉疼得额头青筋直冒,看向他。
“好了。”宋拂虚放下他受伤的脚。
话音刚落,就见他身子弓起,连忙缩回,揉着疼痛的脚腕,脚腕肿起得很大,脸皱得跟个苦瓜一样,揉完后,他一屁股瘫在床上,把什么礼仪全部抛之脑后。宋拂虚一把捞起旁边的被子,砸在他身上,他立马坐了起来,“你!”
“我什么?”宋拂虚冷睨,“我忽然想起我带了药。”
“那你怎么不早说?!”班嘉横眉怒目,咬牙切齿。要不是脚上有伤,就要站起跟他拼气场一番,现在他坐着气场落了一大截。无能的狂怒,“你这人……啊!”
“这不是才想起来吗?”
“你!你一定是故意的!”
“一一别乱动,再乱动,你的骨头就要断裂了。”他似笑非笑,打掉他伸出来要去抓他领口衣服的爪子,把他的腿拉过来,握住小腿。
脚踝处肿得像个馒头似的,肿起的□□上还有一些小红点,看着像个个小水泡。宋拂虚拿出药膏,淡淡的药味飘散而来。
“你给我轻点涂!”
“……哦。”他挤出几滴均匀地抹在肿起的地方,又用力按压了几下一一“你大爷的!”
“我没大爷。”
一句话让空气彻底安静了起来。他没在意,指腹打起一圈又一圈,细腻的药膏感粘在脚腕上。
“十分钟后,就能消。”他用手帕擦了一下涂药膏的手指,随即,把手帕扔了。淡淡看着,将药膏丢给班嘉,“送你了。”
“真的假的?”
“好吧,我信。”他的舌头有种跑错赛道地感觉。
就在这时,一群黑影快速挤入房间内,不仅仅是房内,房内房外都被包得滴水不露。在黑影的簇拥之下,一个男子穿着一袭暗紫锦袍,走来。
“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做,你主子……”
“主子吩咐,不敢不听。”
一句话把他噎住。他将目光投向宋拂虚,宋拂虚会意,看来,鬼王这是想挟持人,逼她出面。
除了这个可能,也没有其他可能。
“我才不信若筵哥会这么对我,你!就你,你去把你主子喊来。”
“主子没功夫。”
同一时间,千在银宫里,他们发生两起挫折,出不来,进不去……弦玑拎着一坛酒,坐在栏杆上,对月吟。凉凉的月,沉沉的酒,吵吵的楼。
“你要在我这,醉个天地吗?”
“嗯,醉个天地。”她徐徐回眸,看着一袭枫红的男子含笑瞧她,指间勾着酒盅。每时每时,都能看见这酒盅。
“就这一坛,不够吧。”他失笑,放下酒盅,见她点头,抬起手,指着那唯一一条河,“那够吗?”
“……”弦玑沉默。
“哈哈……逗你玩的。”红鸦撩了撩发,逞她不备,夺过她手中的酒,“这酒好喝吗?”
“你不是最喜欢喝酒吗,这酒你没喝过?”
“喝过,但忘了。”
“忘了这酒,说明你也不太喜欢,对吧?”
瞬间,弦玑觉得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怨,仿佛再说你别再拆台了。她抿唇,不再说话。
“喜欢,怎么就不喜欢,谁说忘了我就不喜欢,喜欢得要紧。”说着,他捧着酒坛子,就要喝。
“等一下,这是我喝过的,你重新拿一坛。”
“我不嫌弃。”
“我嫌弃。”
“你嫌弃就嫌弃吧。”
""弦玑看着他一脸坦荡荡的模样,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只想问: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真的是你们楼主?
此时,一个小厮从门囗跑来,“楼主,有人闹事,喝酒不给钱!”
“哦?敢在我地盘吃“霸王餐”,哪个不长眼的?”红鸦勾唇笑问,语气平调,却透着一丝寒意。
楼下,楼里一干人等,有的坐在楼台上,有的就在楼底下,都纷纷望向那个红衣女子,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放肆,敢在这里闹事。当然,最主要的是,看热闹。
“啊!楼主下来了!这姑娘绝对完蛋。”
“活该,谁让她不给钱,怪不得旁人。”
“谁来闹事?”红鸦惊声一落,周遭安静,堵在楼梯前的醉鬼也暂时清醒,通通让出一条道。
目光齐刷刷朝楼上看去。红鸦一袭绯红,在光色里格外显眼。头佩三乌金,额眉缀红羽,只消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慢慢走下楼梯,目光扫过众人。众人噤若寒蝉,心中升出一抺敬畏,小心翼翼地呼息。
身旁的小厮指了指,顺着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弦玑瞳孔一缩,快步走去,红鸦也见过,但不知道她叫什么,想来是她的朋友。
“药……女郎,你怎么在这喝醉,不是,你怎么喝成这样。”弦玑赶忙扶稳即将要倒地的药吟。
手在碰到的一瞬间,被她打掉,她语气带着不耐烦,“走开,我用不着你管!”
“……你别闹了,很快了……”弦玑转过头问小厮,“她喝了多少钱,我来付。”
“不用,既然是你朋友,她这顿就算我请了,小厮下去吧。”
“你谁啊?”药吟摇摇晃晃起身。
“她的一个朋友。”
“我怎么不记得,弦玑有你这样的朋友?”
“她叫弦玑?”话是对着药吟问,目光却是看着弦玑,似笑非笑,看得她浑身不自然,“未乐是我小名,不算骗你。”
“哦~未乐是小名,奇怪,谁会直接把小名告诉别人,不是假名?”
“不是。”
“那你小名加姓,叫弦未乐?”
“不,沈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