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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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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合国选拔官员,文武分类九品分科,除却需要考教的法算书文政,长垛、马射、马枪、步射穿扎、翘关负重、身材言语等标准卷试,另要进行恩试,便是对其出身,人脉,品德打分。

    卷试与恩试平分秋色同等重要,共结其果以排榜前后。

    若才华出众,则出身普通尚可;若家族显赫,文墨武艺则不求甚精。

    田小佃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中,幼年丧父,寡母于近郊开一茶肆,独自抚养一女一子。

    可上天不怜苦命人,其母辛劳过度而亡,长姐田小苗呈业,如母如父般将幼弟田小佃拉扯大。

    某晚,一男子进茶肆避雨,对田小苗一见倾心。男子是显门高家嫡子,遂聘她为侧室,姐弟二人衣食渐宽,不似往日紧衣缩食。

    进高家后,长姐关了铺子,送田小佃去书塾念书。然其对诗词歌赋全无兴趣,却在武学上颇有造诣。

    往佶元年,新帝登基,故虽未满四年间期,特开科考。

    因姊婿任礼部侍郎,永昌公主在高家为媳,高家家主是上任丞相的关系,田小佃恩试可达中上。加之武试卷为优,故成当届武状元。陛下封殿前都指挥使皇城禁军大统领,在职近二载,恪尽职守,是陛下唯一亲信的武官。

    为不负陛下青睐,田小佃昨日从张廷玉那里吃瘪之后,便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趟礼部尚书府。

    尚书夫人一夜间失去了丈夫与儿子,逢遭巨变,一病不起。

    田小佃趁机再次问询了一遍当晚经历事情的下人们。

    “起火该是少爷在房间里放了太多蜡烛的缘故。”

    尚书府的管家说道。

    “很多?”

    “约么有百支吧……荔娘为了让少爷安心,吩咐我们不要放过屋内的每个角落。”

    “荔娘?”田小佃挑眉,“那具烧焦的女尸?”

    “是的,大人。”管家点点头,“也是她进少爷房间不久后,火才起来的。”

    “那荔娘什么来历?”

    “小的……小的不知哇。”

    田小佃叹了口气,从袖口掏出一颗碎银,扔给管家:“恕你无罪,说罢。”

    管家拿了好处喜笑颜开,乐不颠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听说——她本是要送进人院的,被少爷看中,留在府中了。”

    人院?

    人院是何处?

    田小佃不解,管家却也说不明白,只知是礼部尚书所管辖之所,定期要送些女人进去,想必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是哪里人?”

    管家回想了一下:“她自称是双柳县百李村人。”

    霜花贴上预告天罚子时,而后那荔娘便在子时之前弄起大火,虽自称复仇,却也绝对与林霜脱不了干系。

    还有张廷玉出现世纪也是极巧——这三人之间关联尚不明朗,却应是千丝万缕。

    既然林霜无绪,张廷玉据回,便只得从这荔娘处寻找破绽了。

    带着疑问,田小佃立刻快马加鞭赶往双柳县,虽离上京城不远,但百李村地处偏僻,只得向当地人打听路,天黑后才至村中。

    百李村被大火烧过,土地焦黑一片,两年过去却依旧寸草不生。田小佃只看了一眼,便急匆匆地赶回皇城,与早朝前上值。

    此去所见荒芜,几乎一无所获,只从县城当地人口中得知,百李村是向佑十六年皋月初七起的火。

    正是极乐殿宫变的日子。

    那夜,天策府亦遭贼寇袭击。

    这三件事……会只是巧合吗?

    咦?

    田小佃站在殿前值守沉思着,这时一个离开人群的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众臣殿外等候,三两成群闲聊,没人察觉异样。

    那人走到太极殿侧身背阴处,谨慎的环顾四周之后,转过身去解开几颗朝服的扣子,一侧褪下。只见身缠多层绷带,肩胛处渗出的大片血渍。

    !!!

    跟过来躲在暗处的田小佃瞬间睁大眼睛,连呼吸仿佛都停止了一瞬。

    那伤口的位置!

    那人艰难地向后侧头去检查背上的情况。

    清丽的容颜朝中只此一份,以致田小佃一眼便认出——

    是杳闻宁!!!

    她竟然就是林霜剑客!!!

    奔往勤政殿的路上,田小佃双腿生风,心跳声仿佛都要震碎耳膜。

    正一筹莫展,谁料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激动地冲到勤政殿前,抓着小太监的手:“快!我要见陛下!”

    田小佃一夜奔波未眠,又情绪高亢,瞪大的双眼中布满血丝,把小太监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陛下还在梳洗。

    急的田小佃在殿外直踱步。

    体内沸腾的血液让他无法停止思考。

    虽眼见为实,但为何那杳闻宁会去做个江湖侠客专杀高官?她在陛下眼前正当红,是唯一女将又刚立军功讨了封赏,未来当嫁太子,其父官居丞相。

    且不论以前亡于林霜刀下的,就礼部尚书而言,于她于杳家并无龃龉,甚至在朝堂上也不曾意见相左。二位大人更是陛下极其信任之人,共同站在林天策的对立阵营。

    若只凭一道相同的伤口,足以让陛下相信,治她的罪么?

    若不能……

    那他将得罪的便不止她一人,而是整个杳家,甚至是本朝太子,未来的天子。

    他……

    “大统领。”刚才那个小太监打断了他,“陛下请您进去。”

    事已至此——

    田小佃抬头望了一眼勤政殿的牌匾,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陛下——”

    “咳咳咳咳——”

    皇帝一边咳嗽一边坐下,身体似乎有些虚弱。

    魏连英见状赶紧拿来一颗丹药,还有一碗淡黄色的液体,似是牛乳,其香异常浓郁。

    田小佃从小不喜其味,默默后退了两步,可那牛乳之香异常浓郁,他那几尺根本无济于事。

    皇帝服了丹药和牛乳,好像瞬间好了许多。

    在含了几口岱舆红茶之后,皇帝清了清嗓子。

    “说。”

    田小佃知道到自己了,于是抱拳,将刚才所见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臣之猜测,也与前夜从那逆贼身上所取到的武官布衣料相吻合。”田小佃不敢去看皇帝的神情,恭敬地俯首于地,“杳将军之嫌,确实重大,卑职请求陛下,收押其人,审问清楚。”

    “陛下!陛下!”

    刚才那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前,前朝——”

    “慌什么!?”

    丹药配牛乳似是有奇效,皇帝面色变得红润,声音也洪亮了不少,一点也不像落座前的垂老虚弱。

    小太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

    “各位大人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禁军维护制止,又也不知怎的……失手刺了杳将军一剑!”

    “什么?!”

    皇帝与田小佃赶到时,杳闻宁坐倚在殿前台阶的石狮石柱上,手捂着肩胛的位置,血从指缝中不断溢出。

    失了手的禁军士兵在一旁急的满头大汗。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大臣们竟自动分成了两派,相互指责,一片嘈杂,叫外人一头雾水。

    “陛下驾到——”

    还是大内总管的嗓子好用,一吼将吵的急头白脸的朝臣们镇住。

    皇帝皱起眉:“何事?”

    不是禁军士兵伤到了杳闻宁么?怎的吵架的是丞相一派与高家一派?

    “陛下。”

    吏部侍郎曾是杳丞相的门徒,率先开口道,

    “这位大人本是拔剑想要维护秩序,礼部侍郎高志却趁其不注意从后边推了一下,这才伤到了杳将军!其后此人还拒不承认!臣亲眼所见,所言句句属实。高大人残害同僚,居心叵测。”

    “为官场和睦,陛下应立刻将礼部侍郎下狱以正视听!”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胡说!” 亲高一派是前丞相旧部,虽不敌当朝文官之首,却也承其荫庇极为忠心。哪能容他人污蔑林家嫡子?于是户部侍郎立刻跳出来反驳,“陛下明鉴,礼部侍郎也只是没站稳,跌了一下,故才不小心碰到了这位禁军。人总有站不稳的时候,意外而已,况且高大人与杳将军并无仇怨何以至此?倒是吏部侍郎如此污蔑同僚,挑起争斗,你又是何居心!?”

    “你!”吏部侍郎瞪了他一眼,“陛下!那高志好女色人尽皆知,杳将军出征前他便多次纠缠,前日下朝后更是拦住了杳将军的去路言语放荡——”

    “够了!”皇帝呵斥道。

    吏部侍郎闻言身躯一震。

    完了,他竟冲动昏了头脑。高志或许无甚所谓,但他的母亲是永昌公主。揭了高志的短,也多少损了皇家的脸面。

    吏部侍郎不说话了。

    户部侍郎得意一笑刚准备出声,也被皇帝一眼瞪了回去。

    皇帝转头看向虚弱的杳闻宁,表情关切:“御医!御医呢?”

    “张廷玉!”杳闻宁苍白的唇一张一合,艰难地重复这三个字。

    “张廷玉!”

    “陛下。”魏连英在皇帝耳边说道,“今日当值的并不是张御医。”

    皇帝:“那快去请!”

    “喏。”

    众人都知,张廷玉正在为后宫杳贵妃调理身子,那杳闻宁如此信任他也不足为奇。再者刚遭暗算,故如此执着地等张廷玉诊治。

    可田小佃并不这么想,在他眼中,线索可谓是更加明朗了。

    他想的不错,张廷玉极有可能与杳闻宁相勾结,谋害礼部尚书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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