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放飞流氓
凌季气呼呼斜倚在庭院大门外，脚底下有两颗踩灭的烟头儿，指尖里还夹着一颗。
想到自己那会儿被他爷爷，还有李管家吴妈三人轮番轰炸，给他从床上拉起来，都是一脸兴奋地问他“升级啦？”“恭喜啊小少爷！”
凌季做梦都是如何申明身份的事儿，闻言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往床上一倒，“什么升级，走开不要烦我……”
李管家和吴妈不敢太造次，还是凌老爷子晃着他的肩膀给他晃醒了，“小兔崽子快起来！小岑出门了！”
末了凌老爷子觉得，有必要补充一句：“小岑那孩子，人形——呃实体，出门了！”
凌季瞬间惊起，看向凌老爷子，“实体？出去了？去哪了？”
眼前三人整齐划一地摇摇头。
凌季马上拨通褚岑电话，结果一阵电话铃声在枕头底下响起……
人生地不熟的，出门连电话都不带，太任性！
凌小少爷无比气愤！以至于马上跑到庭院外等着，势必要第一时间兴师问罪。
第三颗烟马上就抽完了，凌季干脆猛吸了一大口，像赌气似的。结果呛得一阵咳嗽，眼泪巴巴得。
不经意间再次瞟向马路边，凌季不由地一怔。
天空陡然又阴沉了下来，凌季觉得眼前一片灰暗。宽阔的马路上没有行人，没有车辆。只有褚岑挺拔瘦削的身姿，正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衣摆飘飘，步履沉稳。
似是感受到了凌季的视线，褚岑拢了一下围巾后，突然停下脚步，望了过来。
凌季认出，那是他最喜欢的那条围巾。吴妈果然没说错，褚岑戴着，特别好看。
一阵北风吹过，褚岑微眯起眼。
对上那道似乎有些不一样的视线，凌季心头又猛然一跳。
褚岑冲凌季笑了一下，手插进兜里，微偏着头，不急不慢地走过来。
刚刚还一派优雅，似走在画中一样的褚少爷，一瞬间，浑身散发着慵懒。
“在等我？”褚岑走过来，不客气地夺过他手中的烟蒂扔在了雪地上，之后伸出手揉上了那颗浑圆的脑袋，脸上笑盈盈的。
凌季莫名地感觉褚岑有点不对劲。
“想我了？”还没等凌季开口，褚少爷又捏了捏凌季鼻子，沉声笑道。
“疼，疼！”凌季“嘶”了一声，拧起了眉头。
他知道哪儿不对劲了。
褚岑声音又轻又柔，可是手上的力度却一点都不心软，明显像是在发泄和压抑着什么。
凌季莫名有种褚岑要弄死他的意思。
冷不丁地，凌季顾不上鼻尖疼了，不明所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冷颤。
褚岑依旧笑意盈盈，终于不捏他鼻子了，又阴晴不定地，轻轻地刮了两下他的鼻尖，一挑眉，“冷了？”
说着抓起凌季的手腕，轻声道：“走了。”
本来还气势十足准备兴师问罪“去哪野了”的凌少爷，结果一个人闷声闷气在冷风里等了半天，却最后全程只软乎乎喊了两声“疼”，就被拉走了。
“怎么这么憋屈呢……”凌少爷跟在此刻明显是只“笑面虎”的褚少爷身侧，只敢闷闷地暗想，不敢出声。
客厅里没有人，褚岑拉着他直接回了二楼房间，最后“咔嚓”一声，反锁了门。
凌季猛然甩开褚岑的手，跳了一下脚，惊恐道：“锁门干什么褚少？”
“你说干什么？”褚岑雅痞一笑，一边走向他，一边不紧不慢脱下厚重的大衣，摘下围巾往床角上一丢。
凌季一边绕着床后退，一边在大脑里反复猜想：“褚少爷遇到什么事了？被出租车司机宰了？在雪地里摔跤了？还被人看到了？他要干什么？”
“咚”得一声，凌季退着退着，后脑勺猛然撞到了一只及时贴到墙上的掌心。
褚岑并没有抽出阻止了那笨蛋撞墙的手，反而更近了凌季一步，另一只手在他眼前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低声笑问：“你在怕什么，凌少？”
凌少此刻眼睛不知该往哪放。
褚岑那张脸，眼眸太妖艳，唇角太诱人。可此刻整张脸上都是刀，太吓人，不敢看。
往下瞅，手指太修长，隐隐约约露出的锁骨窝，又太……太性感，虽然没有刀，但是兔爷看了容易心旌荡漾。
再往下，没什么空间可看了。褚岑贴得他太近了，凌季垂下眼皮，便看到褚岑衬衫下隐隐浮现的腹肌纹理。
还是看窗外吧。
凌季绷着全身纽过头，谁知下一秒，头被褚岑又扒拉过来，“我不好看？躲什么？”
“……”
“褚，褚少，”凌季觉得一直不开口太被动了，还是想试着问问，“你，你心情不好是不是？”
“心情不好？啧！大概有点儿。”褚岑嗤笑一声，莫名盯上了凌季的嘴角，不轻不重道，“感觉自己，比你还蠢。”
“……”
先忍忍。凌季咬咬牙，暗想褚少爷果然是在外面丢人了。但他得假装不知道，不然显得自己太聪明，褚少估计会更吓人了。
“发生什么事了褚少？”凌季眼露关切，无比真诚，“你可以和我说说，说出来心里会舒服点。”
“是吗？”褚岑抬起眼皮。
凌季马上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什么事你那么不开心。”
“我，丢了东西。很重要的东西。”褚岑盯着凌季，眼里陡然升起一丝失落，还有些难过。
凌季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看来不像被司机宰了或者走路摔了那么简单。
凌季不想被那种神情盯着，他一瞬间心情有些复杂，为褚岑那么在乎那件东西。
“抱歉，如果你实在找不回，我只能劝你，往前看吧，前面可能有更好的。”凌季到底低下了头，声音又小又闷。
褚岑突然抬起手指，在他的嘴角上轻轻压了压。
凌季只听得他呢喃了一句：“更好的吗……”
之后，下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一勾，他被迫把头仰起来。
他背后的手紧抓着墙面，努力保持呼吸均匀。
良久，下巴上的触感没有了。却不等凌季松口气，那有些温凉的指尖随即又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接着，指尖划过他的眉骨，擦过眼角，顺着脸庞轻轻刮擦着他的下颌，最后又回到额头，一直下划过鼻梁重新按住了他的嘴角。
褚岑的眼里没有了一丝往日的戏虐，此刻的他那么忧郁，那么认真，像是在刻画一个他要永远记住的轮廓……
凌季努力忽略掉被那根指骨扰乱的心旌，强压下心里正翻滚着的波涛汹涌的悸动。
他忍不住再次低下头，不想去看褚岑。因为他有种错觉，褚岑并不是在看他。
“消失吧。”凌季不知自己要如何面对，心里复杂又矛盾，只能默默祈求，褚少爷最好能隐身一会儿。
下一秒，眼下那若隐若现的腹肌纹理，不见了。
“……”
褚岑手指猛得一顿。四个小时，时间到了。
褚岑终于意识到，他走神了多久。
就这样到此结束吧，褚岑想。
他稍微偏过头垂下眼，看见凌少爷快把背后的墙皮扣掉了，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凌季后脑上一空，一直为他做肉垫的那只掌心抽了出来，接着把他扣墙皮的手拉到前面，与他十指相扣上了。
虽然只隐形了几秒钟，不过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好地缓冲了一下。
因为凌季眼下再次出现一双微微和他分开一些距离的鞋尖儿后，耳边便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y了吗？凌少？”
“……”
凌季的脸刷得一下通红通红，一为褚流氓的如此直白，二位自己马上意会后的如此心虚……
不过，这褚少爷是不是出去一趟被什么大仙附体了，总感觉那一阵莫名地伤感过后，褚少爷更加放飞流氓了呢？
凌季无语地想甩开他，想离得远远的，却不想被放飞的褚大少爷带着一下子倒在床上。他还来不及反应，褚少爷便动作麻利地扯过被子，搭在俩人身上。
“干什么啊？”凌季生无可恋地在被子里咋乎了一下。
褚岑“啧”了一声，瞬间侧过身搂住他的腰，闭上眼闷声道：“困死了，陪我睡会儿。”
这阵子一直都是凌季睡觉不老实，不知不觉把褚岑当成大暖炉抱着睡，后果就是每次都被踹下床。
可此刻凌季一直瞎扑腾的手臂不知是举着好，还是放下来好。只是直挺挺地躺在那儿不敢动，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
因为褚岑，第一次来搂他，虽然是防止他瞎咋呼。
褚岑扬起嘴角无声笑了笑，手在凌季腰上捏了捏，故意道：“继续扑腾啊凌少，怕了？”
果然，凌季猛然机灵了一下后，把手臂迅速收进被子里，还抢过点被子，一幅大义凛然道：“您想得真多！我怕你？”
褚岑一夜未合眼，又出去办事，真困得不行了。闻言只嗤笑一声，不说话了。
凌小少爷见那人手里老实了，才放松下来。眼珠子转了转，想起还有事儿没问。
“你到底去哪儿野了，褚少？”
“吃醋了？”
“……”
拉倒吧，没有问得必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少爷真睡着了。
凌季想，反正升级了，就不用再牵着手了吧，于是一根一根轻轻地掰开褚岑手指，把手抽出来。
谁知熟睡中的褚少爷马上消失了。
凌少爷一脑子问号。
他马上在空气中抓起褚岑的手，重新扣住，马上褚少爷又现身了。
他再抽出手，褚岑再次消失。
反复十来次，褚少爷都被玩儿坏了，凌少爷却越来越懵逼。
合着这次升级和牵手没关系？
那触发条件是什么？
凌季奇怪，褚岑怎么也没提呢？这么淡定？
……
晚饭前，褚少爷放赖似地慵懒地窝在床上，任凌季生拉硬拽也拽不起来，只半眯着眼，说他困，不想吃饭。
还把凌季一下子又扯回到床上，要他陪他。
凌季莫名地感觉褚少爷有些撒娇的嫌疑……
当夜，褚岑工作到十二点。
侧过身看了一眼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的凌少爷，不由地好笑。
“你就必须得我搂着才能睡么？凌少？”褚岑从电脑桌前站起身，向凌季这边走来。
凌季马上把头缩进被子里，气呼呼威胁道，“你不告诉我到底怎么升级，我就闷死自己。”
褚岑顿下脚步，无声地一笑，想着，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