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褚少爷的单独行动
不是问句。
褚岑笃定凌季突然要公开身份，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凌季一脸惊讶，偏过头看着褚岑侧脸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柏原那里？”
“你以为我愿意知道？”褚岑猝不及防地也偏过头，对视上了凌季还写着震惊的瞳孔，声音莫名有些沉闷。
“知道就知道，发什么火啊……”凌季小声嘟囔了一句，而后昨天在柏原门外听到的那些声音，又一一在耳边响起。
凌季直挺着后背望向窗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久久没有说话。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向褚岑开口，说他如何早被按了绿帽子，说他如何还傻逼地收着钱，说他如何不被人放在眼里。
他够蠢了，他不想在褚岑眼里，蠢得没有下限。
褚岑没有继续逼问。
发生了什么，他能猜到一二。
“不晚。”褚岑突兀地说出两个字。
凌季看向他有些疑惑，“什么？”
“什么都不晚，”褚岑紧了紧手指，“想做什么，就去做。”
不得不说，凌季很感激。
褚岑不仅没有逼问他，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支持他的人，竟也是这位平时可恨的少爷。
“谢谢，”凌季轻笑一声，可是眼里瞬间有些失落和遗憾，“可惜，爷爷不信我。”
这个低着头连头发丝儿都散发出难过的蔫巴巴的小少爷，看得褚岑此刻无比心软。
“你错了。其实最想看到你成功的，就是老爷子。”褚岑陡然拉过凌季，扣在了怀里，却并没有一丝出界。两个人单纯得像哥们儿，像兄弟。
他只是轻拍着凌季的后背，沉声道：“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强大的，我爷爷不是，你爷爷也不是，包括你觉得很厉害的我，也不是。强大都是被逼出来的，如果可以，没人愿意要这份强大。即便弱小，也宁可一世无忧无虑，安宁享乐。所以，你作出的选择，与你而言不是儿戏，老爷子说得那些只是多如牛毛的险恶中的一角。你做好准备了吗？凌季？”
凌季的心猛然一抖。
他的另一只手在褚岑的腰间徘徊，却迟迟没有落下去。他越发察觉到自己和褚岑之间的差距。仿佛他去搂他一下，对褚岑都是种亵渎。
眼里升起一层水雾，凌季下巴搭在褚岑让人心安的肩膀上，最终将那只手抬起来，紧紧扣住了褚岑的后背。
他不想让褚岑听出他的鼻音，今天丢人已经丢够了，所以头往下划了点，换成额头抵住了褚岑肩膀，坚定不移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谢谢你，褚岑。”
“扑哧！”
凌季耳边传来一声沉闷的笑。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凌少爷？”
“……”
凌季瞬间绝望地闭上眼睛，把褚岑的手和后背捏地生疼！
“你就不能，”凌季似乎特别不理解，他抬起头直视褚岑那双笑眼皱眉道，“你就不能，正经超过五分钟？有那么难？”
褚岑一挑眉，“好啊，那就说点正经事，”他“正经”地将凌小少爷眉间那条沟壑抻平，笑道，“你打算，怎么去申明？让外界相信，可没那么容易。”
还真是正经事，也是凌季暂时无从下手的事儿。他瞬间又蔫儿了。
“拿开！”凌季拍开额头上那根手指，那道沟壑锁得更深了。
“还用你说，”凌季又气又闷，“如果没有爷爷的亲口声明，就是说出花儿，也不会有人信。”
“啧！”褚少爷一脸颇为遗憾的表情，“那怎么办？要不然，给老爷子绑了，逼他写一份口供？”
“……”
“出去出去，”凌季觉得头特别疼，推着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褚少爷后背，一直到门口，对着空气嘱咐了一声，“今天不升级，不要来吵我！”
“啪”得一声，房间门被关上了。
褚少爷给自己作得回不了屋了。
褚岑轻轻刮下鼻尖，四下看了看，还好李管家和吴妈都不在二楼。
不过这种真像被激怒的小“媳妇”给赶出来的感觉，怎么莫名地，还想来一遍呢？
“媳妇……”褚岑靠着房门，轻抚裤兜里那张小子禾的照片，齿间兀自轻声重复了一遍。
良久，他轻笑一声，“一件一件来，不着急。”
说着，把门轻轻推开条缝，见那凌小少爷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紧拧着眉，竟然睡着了。
褚岑悄悄走进房间，给凌季搭上一层被子。又打开衣柜，找出外套，末了想到户外那种变态冷，又把凌季的围巾找出来一条。
穿戴好后，褚岑来到床边，看着带着烦恼入睡的小少爷，还是没忍住，把手套摘下来，伸出指尖抚上凌季的额头，替他伸平。
“你一定可以的，傻少爷。但是你还有别的事要做，其他的，交给我。”
褚岑轻柔地抚摸着凌季的额角，自己都不知道，眼里是无尽的温柔和宠溺。
“四个小时，应该差不多。”褚岑突然挑挑眉，收回手，却是又将指尖压向了凌季的唇，继而俯身，落下轻轻一吻。
那种异样又瞬间袭来，褚岑强压下似是口渴得要命想喝水的欲望，马上抬起头离开那两瓣柔软的凉唇。
待几步出了房门，褚岑重重吞咽了一下，之后理了理衣服，下楼了。
“吴妈，有茶吗？”褚岑路过厨房，又后退一步走回来，问了一声。
吴妈马上找出一个干净的茶杯给他倒了一杯温茶。
“褚少爷，你戴这围巾，还真好看，是小少爷的吧？”吴妈实在是觉得褚少爷一表人才，看着让人心生欢喜，忍不住夸了出来。
褚岑放下茶杯，冲吴妈笑道，“谢谢吴妈。是他的。”
刚走几步的褚少爷想到了什么，又后退回来。
“吴妈，我和凌季，谁戴着好看？”褚少爷笑意盈盈看向吴妈。
吴妈瞬间有种回答“我和你妈掉河里先救哪个”的错觉……
最后，她选择就近。“这条，褚少爷戴更显得稳重些。”
褚岑非常满意，走了。
吴妈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想不起来。
书房门并没关严，大概里面太闷了。褚岑轻轻敲了两下并叫了声“凌爷爷。”
凌老爷子马上摘下眼镜，让他进来。
“凌爷爷，您好些了吗？”褚岑很真诚地慰问了一下。
凌老爷子哈哈一笑，“让小岑你看笑话了。不用担心我，无碍！”
“那就好，”褚岑微笑道，“凌爷爷，其实凌季，他特别想得到您的认可。您可以换种方式，去鼓励他，不必……”褚岑刮了刮鼻尖，“不必这么复杂，毕竟凌季，他傻，看不懂。”
凌老爷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逐渐换上了一种被人戳破后的黑色和阴沉……
褚岑在书桌上的小茶盘里，喝光一杯凉茶，没事人一样跟吹胡子瞪眼睛的凌爷爷挥挥手道了一声，“再见！”
凌老爷子觉得这孩子得亏不是敌人，太精。同时也想到自己爱孙，怎么那么傻。
好像还有哪里不对。但是他生气，爱哪不对哪不对！
褚岑舔舔唇，“啧”了一声，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最后一道门来到庭院。他必须快速吸口凉气，不然闷得他喝两杯茶都没解渴，也没压下心里的浮躁。
“褚少爷好！”李管家拿着一只大扫把，远远地打了声招呼。
“李叔，辛苦了。”褚岑轻笑一声，冲李管家点点头。
“要出门吗？要用车吗褚少爷”李管家关心地问了一声。
“不用。”褚岑已经走到李管家跟前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一顿脚，突然不怀好意地笑道：“李叔，那会儿给老爷子吃的，救心丸，还有吗？给我两颗。”
李管家听到那加重的“救心丸”后，手里的扫把猛然掉落！而后结结巴巴道，“褚褚褚少爷，老，老爷子吃没了，还没买回新的。”
“是么？”褚岑漫不经心捡起扫把，塞回李管家手里，看了一眼二楼才伸出一只掌心，又小声道，“要不要我告诉小少爷？”
……
褚岑最后把李管家背在身上的大水杯，不客气地拿了下来，倒了满满一杯盖仰头就干了。
末了翻看了几眼装着钙片的救心丸药瓶，不急不慢地揣进兜儿，和一脸呆滞的李管家挥了挥手，“谢了李叔。”
这孩子……李管家懵逼地杵在地上，就是搞不明白，这么多年他和老爷子配合的天衣无缝，小少爷才始终没发现，这个褚少爷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感觉怪怪的呢？
……
褚岑走在凌季学校的一条不知名小路上，踩得没有被除尽的雪地咯吱咯吱作响。
他很喜欢听这样的声音，清脆脆的，让他感到一种满足，像每次听到凌季的声音一样。
“凌季……”
小路旁有些枯树枝，褚岑顿住脚步，猛然间想到那个“丁老头”，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他俯身捡起一根稍长的树枝，在他周身的大片白雪上，也体会了一把雪中作画的新奇。
一顿忙乎下来，褚少爷猛然间惊了一身冷汗，手里的树枝瞬间落地隐身在了积雪中。
雪地上没有他以为的“丁老头儿”，只有十几个用苍劲的字体，写下的“凌季”二字，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如此夺目显眼。
“凌季……”
又是凌季……
褚岑回身望了一眼他刚从里边出来的学校教务处，眼里多了一丝意味不明。但能够确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觉得，很有趣儿。
四个小时，过得很快。
褚岑即便想在凌季呆过的地方再走走，也没办法了。
他嗤笑一声，拢了拢那条还附有凌季身上味道的围巾，快步出了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