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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成王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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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汐姑姑声音和煦,端庄优雅,淡定平静,仿佛眼前血腥和她无从关系,她端着双手维持着应有的礼仪:“世子爷误会了,陛下清正严明,待皇后娘娘忠贞不二,并未宠幸过您敬献的这位圣女姑娘!”

    “不可能!”赫连中扬被震惊的失了神,而角落的少女却好像被打了一记闷棍,当场头脑空白四肢瘫软在地,眉眼间的色彩霎时间消散成墨一般的漆黑。jingroume

    “不可能!不可能!”平世子大喊,摇头不可置信,也不会相信。

    蓝汐姑姑浅笑,伸手丢过去一个册子,口中轻描淡写:“这是月初太医院建档医册,这位婵箬霓裳姑娘可还是处子之身呢,世子爷要不要细细研究一番。”

    角落的少女大口喘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自己还是处子,自己怎么可能还是处子之身,那日明明陛下那日陛下他明明对自己

    不,她猛然惊醒,那日在合欢殿陛下的确对她有肌肤之亲,可她并未感受到礼仪姑姑教导的那般侍寝之状,身体未曾疼痛,更重要的是她一直没有见到过自己有落红的模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难怪陛下从那日后再也没碰过自己,难怪整个皇宫都没人告诉她还是处子的事情,难怪陛下挑了迷雾浓厚迷惘模糊的时段召唤自己,难怪她一直感觉触摸不到陛下的心。

    呵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算什么呢,她到底算什么呢,沧澜王的间谍,平世子的细作,还是陛下的棋子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陛下才是那个最终的黄雀。

    她自以为是的圣宠算什么呢,自以为是的深情算什么呢,自以为是的身心相付算什么呢,自以为是的满腔挚爱又算什么呢。

    她痛哭出来,看着眼前阿兄的尸首感觉像是一个笑话,她朝着上面叩首带着泣不成声的悲哀:“陛下,为什么?陛下,为什么?妾没有背叛陛下,妾从未欺瞒过陛下,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对妾,陛下,妾到底做错什么了,妾是他人棋子可也是身不由己,但妾从未想过要背叛陛下啊”

    她是蚩神最虔诚的孩子,圣女的一整颗心已经全部给了陛下,陛下为何要这么对自己,为何要这么对自己。

    赫连中扬看着她的模样就知已是真相,他输了,他彻底的输了,没有转圜之地没有退路可言,他发笑,痛彻心扉的看着上首的无情帝王,眼底只剩绝望。

    一旁的陆大人声音含蓄,缓缓开口:“世子爷,您可笑的野心和阴谋从来都不是陛下重视的一环,算人心,窥生机,破死局,进退旦夕,决胜千里,陛下的盖世之才无人能及,而你自以为是的谋者举棋洞天下大势,须臾绝杀,胜天半子,不过是一场可笑的万劫不复罢了。”

    这一刻,所有的结局已定,万物开始凋零,赫连中扬苦笑,身子颤颤巍巍跌落在地面,“是啊,陛下英明,深不可测,高瞻远瞩致胜千里,翻云覆雨几个手腕便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局面,沧澜王是我杀的,覆灭宗室是我的主意,谋逆的罪责我担了,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阴谋,一个人的叛变,而陛下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手上不染一丝鲜血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陛下,呵呵呵,陛下”

    他奋力起来朝前走了几步,颤颤巍巍的几欲摔倒,边哭边笑,边笑边大喊:“您如此通天之力,到最后不过也是个可怜虫罢了,杀伐果断的帝王也会爱而不得,狠心绝情的圣主也会为情所困,陛下,您此生唯一在乎的人您却得不到,到最后,她不过也是个身死覆灭的结局,陛下,您真的很可怜啊”

    至此结局已定,赫连玦已经无需再费口舌了,他扶着陆大人缓缓起身,无情无意冷漠至极,转身从侧殿离开时眸色里只有冷厉。

    凌赞再次转动手里的长剑,朝着地上摇摇欲坠的人走近,扯住他的头颅在他的脖颈上缓缓划出弧度,口中那蓬勃的杀气声音弥漫在整个大殿。

    “世子爷放心,这个世上谁都会死,唯独皇后娘娘不会”鲜血噗嗤的喷射出来,浸染了少年将军整个脸颊,在没人察觉的间隙,他的眼角跌落下了滚烫的泪水。

    人死后他站了起来,笑的邪狞笑的痛彻心扉,浑身是血眼眶赤红,紧握的长剑被红色弥漫,不断滴落在地面的玉石板上,仿佛一朵朵地狱之花荡彻心扉。

    他踉跄几步,被陆启他们扶住,但他又猛然挥开他们的手,失魂落魄口中默念:为何人人都说她会死,为何人人都说她会死,呵呵为何为何

    兔起鹘落,夜幕沉醉的降临在皇城的上空,漆黑一片却被灯火的璀璨点燃,宫道回廊上的灯笼发出强烈的光,却不会刺眼。

    陆大人扶着帝王带着御驾仪仗缓步朝太极殿走去,帝侍大人满眼心疼,口中提醒:“陛下,准备第三场了,君临天下,谋定后动,这场仗我们一定会赢的漂亮的。”

    赫连玦没有言语,寒心冷清的他早已没有了动容的心,天下是他的,臣民是他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他这里是不变的法则,没了皇后,他又何须再心软呢。

    太极殿上的群臣早已是战战兢兢,可总有一些人是沉得住气,立得住脚,见惯了大风大浪,明白了帝王之心的,他们敬仰,因为陛下是明君,他们敬畏,因为主君不近人情,天子和朝臣之间的对弈从来都不是一方所为,大道制衡,决胜千里。

    沧澜王一族欺君罔上,举兵谋逆,三万精兵欲入关进击,三千死士欲逼宫弑君,证据确凿,人证俱在,叛兵被擒,主犯伏法,逆贼伏诛,这一场耗费数月的谋逆之乱最后的结局早已注定。

    陛下立志削藩,藩地狗急跳墙,你说他蠢笨,可他早已没有退路,更做不到束手就擒,甘愿平庸,你说他勇猛大志,放手一搏,可最后身死覆灭的结局还不如苟且偷生。

    上首的少年帝王没有丝毫留情,传旨内外:沧澜王一族大逆不道,忤逆谋反,依律治罪不容求情,解除藩地之治,改为直隶州属,王族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一句满门抄斩,一个不留,惊起满堂哗然,除开内阁五相所有人跪地大喊陛下三思,沧澜藩地沿江三州四郡,王族亲眷多达数百,盘根错节联姻多方世家,一方谋逆何以祸及无辜,此乃震惊群臣之举,更是热议天下之举,帝王无情,可无辜幸哉。

    夜风寒寂,晚秋萧索,灯火通明的锦绣之地,庄重肃穆的政务之所,人们的心却比腊月的冰霜还要冷上三分,从上至下,无一幸免。

    御史台全员极力劝谏:“圣上明鉴,谋逆虽为大罪,可涉及赫连宗室,且主犯已伏法,如何能祸及全族祸及无辜,此举定会寒了宗室之心,伤了圣主英明。

    劝其收回旨意的群臣过半,敢于直面谏言圣主铁血之治的几乎占据全部,看来软过的心再想硬起来并非那么容易,若不是内阁五相不参与政权争夺,想必定然也会同样劝行。

    帝王于上首孤立,可眼中的寒寂淋漓尽致根本消散不清,深邃的眸子里阴鸷冰冷,看不清虚实,也看见真切。

    他侧倚在龙椅之上,一手扶额,一手把玩着手里的金簪,微眯双眼下的声音像是融化的冰山,没有丝毫温度。

    “朝宗二十九年,司徒氏全族谋逆,迫害皇嗣,害死皇子,朕诛其九族,你们说朕狠心绝情,有失帝君之仪,最后幼子流放,子嗣不究,保其爵位,加以善待;朝宗三十年上元节,同王满门勾结外贼,逼宫行刺,朕欲杀之后快斩草除根,你们又说朕诛杀宗室,不顾宗亲,最后只治罪主犯,宽恕族亲;到如今,前有西林一族,魏王一党贪墨巨银,致使百姓死伤无数,饿殍尸横遍野,朕欲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可你们再次以皇后有孕顾忌之名,让朕免其死罪,仅为贬斥,而今,沧澜举兵谋反,三万叛兵重伤武备大营五千忠勇,反贼死士扼杀皇城数百禁军,朕亲临现场,目睹一切,忤逆谋反人人得而诛之,他们是输了,也是朕侥幸赢了,可若朕非贤能,心智谋略低人一等,恐怕现在也看不到诸位在这里为一群逆贼求情。”

    他放下手缓缓起身走到前方,立于高阶之上睥睨众人,神情中只有淡漠和平静,“皇族宗室享有一切尊荣,目的是让他们带头为国为民,为人为本,而不是凌驾于律法之上为非作歹,肆意妄为。”

    他轻掀眼帘,目光冷寂:“刑部尚书何在?”

    堂下走出一人跪地叩首,帝王嘴角冷笑满目不羁:“将你的律法统统搬到殿内让诸位学习,看看朕的一再忍让换来的是你们得寸进尺,还是你们的是非不分,枉顾朝廷法度,不守国法家规,亦或者是你们立于朕的庙堂高位,不清楚这天下是赫连氏的天下,还是我赫连玦的天下!”

    满堂寂静,一时间无法分说对错,刑部尚书直言:“圣上明鉴,朝廷制定律法为的是惩恶扬善,护佑黎民,赏罚有序,人心才能归顺,若仅仅因为犯法者乃皇室宗亲就枉顾是非,枉顾律例,那这上千本大夏律便是形同虚设,微臣身为大夏朝律法监督之职,承以直言请圣上宽恕,王者之心,当明如镜,公正无私,以示天下,皇族接连谋逆早已失了民心,若依旧避重就轻不重法度,他日造就祸患也是无可厚非。”

    “微臣附议!”刑部主事魏中扬上前拱手:“法度严明,百官畏服,此乃皇权之威也,皇权之下,百官诚服,此乃天经地义也,刑部上下皆共勉之,诸位大人位居庙堂高位,食君之禄,享齐人之福,匡扶社稷,言正圣主乃忠君奉上也,国事为重,个人为轻,社稷为重,虽亲亦舍,此乃大夏朝名臣内阁齐相至理名言尔,诸位,可曾忘却?”

    刑部主职官员带头跪了一片,大喊附议,宗室谋逆罪无可恕,其罪当诛安以民心,必须要还大夏朝为此次平叛战死的将士们一个公道,前线在打仗,诸多战将为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宗室却带头谋逆,造就内忧外患何其该死尔。

    大势已去,再无转圜,上首帝王清冽一笑转身离开了太极殿,内阁五相长吁一口气山呼恭送圣上万岁万安,朝官臣工喜忧参半,有人唏嘘有人抱憾,可最终的结果无人撼动。

    至此天定元年,平定番邦,制裁东疆,肃清朝局,削藩两域,新帝登基的第一年便已昭告世人,属于他赫连玦的宣圣之治已然来临。

    月牙谷的战事也已结束,叛军三万大半降服,小半诛灭,武备军所剩不足两千,回了中山关大营休整复命,等待他们的将是嘉奖和重赏,以少胜多对于西夏不算奇事,可在家门口五千对阵三万愣是未退后一步,还不负圣命的却是头一份,整个守备军大营士气大涨,与有荣焉。

    云烈回大营的时候正好完颜瞳也从巡线赶回来,他看着一身是血的少年笑的很是灿烂,平静下的欣慰昭然若揭,小师弟终于长大,顶天立地,独当一面,褪去杀手的冷情,不负花样的韶华。

    和他一起的少将军孟忌此次一战成名,统领众将士迎敌,不负圣命大获全胜,一己之力擒获敌军首领,斩杀人头降服叛将,至此前途一片光明,仕途一片坦荡,为大夏朝从军的少年们再次立下一计最好的典范。

    明月升空,光辉如故,都道是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九月的晚秋时节仿佛提前入冬,带着动彻心扉的寒意,还有那数不清的空寂凄凉。

    太极殿的朝臣早已散却,可圣旨之下的冲击却萦绕在众人耳际,沧澜一族,满门抄斩,一个不留,惊了众人的心,可也寒了宗室的情,大夏七大藩地再少一域,而内境也唯余南疆北疆,漠北漠南,四方王者何其惧哉。

    政务殿里陛下闭眼沉思,也是闭目养神,陆大人在一旁温和念叨:“陛下,终于告一段落了,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吧?”

    赫连玦没说话,陆大人又继续说着:“陛下,方才陛下的三位藩王伯父过来了,老臣将陛下的口谕传给了三位藩王,三位藩王颇为感触,就差当场落泪了。”

    赫连玦这才开口:“动静太大,害怕也正常,杀鸡儆猴而已,他们是嫡系朕自然不会动,他们心里也清楚,不过是来试探圣意罢了。”

    “陛下英明,一举多得。”陆大人笑笑:“说起来,方才在太极殿里刑部的那个魏大人着实惊艳了老臣一把,北域多为软糯性子,在蛮横的夏境官员面前一直强硬不起来,这个魏中扬倒是个可造之材啊。”

    “既是可造之材就多瞧瞧,陆大人眼光独到自然不会看错。”

    “陛下谬赞老臣了,呵呵”他突然笑的有些尴尬,继而有些吞吐:“既然事情已罢,那影蓝殿那位”

    赫连玦睁眼一瞥,“需要朕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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