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功败垂成
他又喝了一口酒,畅快淋漓格外恣意,赫连中扬站起了身,不敢置信,可酒壶依旧紧紧的握在手心,“陛下喝醉了,陛下的话微臣听不懂呢。xinjunme”
“没关系,听不懂不要紧”赫连玦挥挥手示意他:“这里呢,是朕的皇城,是朕的地盘,这里进来一只蚂蚁朕都一清二楚,你猜,你利用宫仆混进来的死士朕会不会知道呢?”
听到此处赫连中扬再也不存一丝侥幸,赫然将手中的酒壶砸在地面,瓷器碎裂的声音荡彻在整个大殿,也是声响的那一刹大殿的三个门口涌进了大批拿着武器的黑衣死士,全身包裹只露着眼睛。
偏殿的凌将军见状迅速带着四大少将举剑护在高阶之下,冷毅的面容上丝毫未见畏惧,反而淡然的像是在看一出把戏,高阶下的霓裳被震惊的头脑空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陛下站在高阶之上神情玩味,邪魅狂狷,仿佛是好久都没有如此痛快过了,陆大人和蓝汐姑姑依旧一左一右像个无情的工具人,眼中只有帝王,只有圣主。
涌进来的死士堵满整个胤岚殿,缓缓步入殿中的赫连世子垂眸嬉笑,撕下了那层潜藏已久的真实,竟是如此令人不寒而栗,他抬起黑漆漆的眼,和陛下对视上的那一瞬间,眼神闪过狠厉的光芒,眼底的凌冽清晰可见。
“陛下,我的陛下,您真的太机智了,真的太厉害了,微臣原本想让您活久一点的,可是您太不配合,非得逼得微臣提前动手,陛下,请恕微臣不忠不义了,您知道,微臣是有苦衷的,这会儿整个中枢都在朝殿谴责您的暴行,诛杀宗室,赶尽杀绝,陷皇族于不义,陷赫连氏于不仁,您说若是待会儿朝臣听闻您驾崩的消息,该会慌张成什么样子呢?哈哈哈哈”
他眼角泛红,笑的恣意轻狂:“陛下如今这淡然的样子还是和幼时一样,视天地为刍狗,待万物如尘埃,原以为一个色令智昏的帝王会改了心性,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赋于城府,工于心计,腹黑狡诈,铁血狠厉,只是可惜啊,再厉害的人总是会有弱点,再强大的心性也总是会有漏洞。”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陛下,我苦心孤诣,步步为营为的就是今天,因为我知道您还在储位时就已经下了削藩的决心,所有赫连氏的旁系难逃一劫,我算准了会有今日,所以在做你特勤的第一天就开始准备反击了,陛下您知道吗,沧澜王以前问过我一句话,他说若是不起兵谋反,不放手一搏,您会不会放过他,这句话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您是天定之主,您是赫连玦,即使我们卑微的匍匐在您的脚下苟且偷生,您一样不会放过我们的,对吧?”
凌将军带着四大少将持剑立于高阶之下,看着眼前猖獗的逆贼眉眼冷笑:“世子爷怕是自信了一些,沧澜王的一千红甲军都不能撼动本将军分毫,就凭你这几百死士?看来自不量力这种东西世子爷一直不懂!”
“呵呵”赫连中扬鬼魅的笑了,笑的疯癫:“本世子确实不懂,量不在多,有用就行,本世子拿了两个卑贱奴隶就让你们以为本世子的能耐仅此而已了,那也太可笑了,巴泰和巴契那两个不过是挡箭牌,混淆你们视线罢了,这些,才是本世子暗地培养的精锐,不说以一当百,最起码各个都在你们禁卫军之上,焚了这个宫殿不在话下,况且皇城如今的主力已经尽数离开,徒留你们几个头领和虾兵蟹将,也奈何不了这已经注定的结局。”
炙热的气氛荡漾在整个殿内,殿前将军冷毅萧然无所畏惧,殿中叛贼邪魅狂狷神情疯癫,唯独高阶上首的陛下和左右内官仿佛游离于时局之外,淡然的好像方才的话不是在说他们。
赫连玦扶着陆大人坐在了高阶上,身形微微晃动,神情露出嘲弄的笑,他抬手喝下几口烈酒,几滴酒水从流畅的下颚线滑落,更添野性十足和魅惑丛生的迷离。
他拍了拍手,笑的讥讽:“嗯,谋略是好谋略,计策也是好计策,看起来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可惜啊,你的敌人是朕,拿着贱奴装腔作势,打压中宫投放细作,你很聪明,趁着皇后不在费尽心机给朕塞女人,看来,苍山的那个老道士给你许了不少东西啊”
瞬间赫连中扬脑中一轰,震惊的退后了一步,仿佛被人当场给了一记闷棍,震荡的他全身汗毛竖起,整个双手的拳头都暴起了青筋。
“哈哈哈哈”看到他这个反应,上首的陛下又笑了,笑的身形微颤:“世子爷,那位是朕的仇敌呢,世子爷觉得自己与虎谋皮,叛国不义之行能瞒得过朕的眼睛,哈哈哈哈”
“赫连中扬,你的确是有长进,还知道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可惜啊,你输得不是气运,输的是愚蠢,愚蠢到以为可以赢了朕,愚蠢到以为可以做朕的对手!”他狂笑,深色的肌肤衬着深邃的眸,唇边是笑可偏偏看着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殿中之人震惊的无言以对,浑身散发着寒意和冷厉,微微发颤的手带着极具狂躁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赫然炸起。
“赫连玦!”他恼羞成怒,咬紧牙关两颊绷出弧度:“没错,我是叛国了,我是勾结外贼图谋皇位了,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只要我还姓着赫连,你就不可能会留我这个余孽苟活于世,朝廷群臣根本无法让你掣肘,即使你驾崩了,你还有兄弟,有儿子,而眼下能让整个朝堂忌讳的只有皇后的母族东辽,大宗师答应助我一臂之力,我没得选择,赫连玦,身为赫连宗室的旁系,我从来没得选择!”
“世子爷说笑了,您从来都有得选择!”这话是陆大人说的,平静淡然恭肃有礼,言语间还带着笑意:“陛下是仁君,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对大夏有过功劳的人,更不会有赶尽杀绝一说,不然西林王一族为何还存活于世呢,世子爷野心勃勃,图谋不轨,将自己的一己私欲说的冠冕堂皇可是没人会信的。”
“哼!”他嘲讽的笑了:“贬为庶人,囚禁劣土,世世卑微,代代屈辱,陛下的确没有赶尽杀绝,可却让人生不如死。”
他疯癫的笑了起来,捡起地上带血的长剑,神情像一个疯子一样诡异:“陛下,微臣的陛下,生死一局,各不相欠”
话罢,他还未动手就闻得大殿紧闭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光芒乍现,众人转身过去,就见十二个玄光斗篷的少年整齐有序的站了一排,金色面具覆脸,手中的长剑泛着骇人的光芒,身后是根本数不清的一品堂银色面具影卫,他们的出现仿佛一道曙光普照在整个苍穹。
为首的白修转了转手里的长剑,上前一步冷毅着眉眼单膝跪地,“圣主私卫一品堂门徒救驾来迟,还请主上恕罪!”继而起身,抬眸的瞬间眼中迸射出浓烈的杀气,“一个不留!”
霎时十个高徒和无尽的影卫开始了阎罗殿般的嗜血弑杀,血腥的气息蔓延在整个胤岚殿,白修和风悠扬两个统领和凌将军三人护在高阶之下,四大少将,影卫,少数禁卫军全部加入战斗,将大殿瞬间渲染成地狱。
残阳如血,一照关山,月牙谷的厮杀还在继续,血腥将天空染红,将地面铺就,越来越多的尸体,越来越多的断臂残肢,血流成河,宛若炼狱。
这一批涌上来的敌军已经斩杀大半,统领的少年将军拄着长剑单膝跪在地上喘息,体力消耗过大,他浑身多处受伤,左臂还被敌人的弓弩射穿,渗透下来的血染红了铠甲,浑身都被鲜红覆盖。
另一处的夏侯舒媛因为有府兵的拼死保护,虽然未受伤但也被鲜血将衣衫染透,她体力似乎也到了极限,勉强跑到孟忌的身前喘息。
“少将军,这样不是办法啊,再打下去就要被全歼了,敌军还有很多呢,对方全是精锐,我们以少胜多绝对不可能的。”她呼呼喘息,浑身都被汗水湿透,脸上被洒了不少血。
地上的孟忌咬了咬牙齿,紧紧的绷直脸面,他怒吼:“我今日就是战死在此处,也不会让叛贼踏出月牙谷一步!”他猛然站起身,剑指苍天:“大夏朝的勇士们,给我冲!”
呼喊叫嚣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山谷,可就在新一轮的攻击发动时,一声如雷般啼鸣的马鸣赫然在后方响起,一阵阵马蹄声仿佛闷雷一般涤荡开来,阳光折射下的入口处一批铠甲大军映入眼帘。
为首的少年将军仿若天神降临,一马当先,勒紧缰绳儿的骏马不受控制的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一双桀骜的眼睛带着狠厉和清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云将军,是云将军,援军到了,援军到了!”队伍中发出一声声的呼喊,顿时所有人像是被灌溉了春意一般沸腾起来。
敌军也顿感不妙,阵行大乱,浑身是伤的孟忌在看到云烈的那刻心中浑然松懈,他踉跄着站不稳哈哈大笑,凌厉的眉眼赫然迸射出光芒,朝着敌军再次厮杀。
将士们军心大振,殊死一搏,援军在云将军的指挥下快速加入战场,云烈策马行至孟忌身旁,孟忌抬手行礼,却被他冷眼呵斥:“有勇无谋,不堪大用,身为首领只知一意进攻,丝毫不懂兵法之道!”
“末将该死!”孟忌喘息,单膝跪地告罪。
云烈眉眼寒戾提声开口:“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告诉我,下一句是什么?”
孟忌猛然抬头,顿时醍醐灌顶:“回将军,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末将明白了,多谢将军教诲!”
霎时间,他拿起弓箭脚尖一踮纵身飞上石山高处,搭弓瞄准,夕阳下他的身影格外坚毅,佁然不动浑然天成,仿佛巨石一般带着凌冽的气势,意欲吞噬山河,拿起弓箭的孟忌,注定会是这个世间最璀璨的少年。
马上的云烈嘴角含笑,可转眼就看到一旁的红衣少女正看着自己默默流泪,少女衣衫尽被染血,脸颊和额间也是血迹,握着长剑的手更是呈现红色的模样,惨兮兮,破碎如琉璃,可流泪的模样却又带着野性十足的美。
他纵身下马,还未开口少女便扑进他的怀中哭出声,委屈的模样娇弱极了,云烈无奈的笑了笑,嗔斥一句:“出息”少女哭的更厉害了,委屈的不行。
新一波的敌军进击过来,少年将军携手红衣少女大杀四方,长剑射月,英姿飒爽,在夕阳下的山谷中呈现出一幅野性盛气的画。
胤岚殿,血腥弥漫,寒意荡然,叛贼死士损伤殆尽,一品堂围拢整个殿内像是地狱使者浑身寒戾,上首的人们看着殿内的场景淡漠无痕,眼眸无色,帝王目视周遭邪狞生笑,一口一口的烈酒灌溉在心头,带着火热的喧嚣。
一品堂出手不论生死,绝不会输,禁卫军的领袖和高徒们在高阶下持剑而立,眼中赤红没有丝毫热度,寒冷好像一座座凝固的冰山血雨,带着震慑人的恐惧。
凌赞转动长剑,缓缓走近堂内撑着横刀单膝跪地的男子,声音轻蔑带着鄙夷的冷漠:“世子爷,您所谓的精锐可都没了,您还垂死挣扎呢?怎么?不甘心吗?不甘心死在我这个低贱的东辽人手上?”
“哈哈”他邪气的笑了一声,“世子爷不是瞧不上我们东辽人吗?不知道如今在我这个东辽人手底下苟延残喘的滋味如何啊?”
赫连中扬浑身多处重伤,最明显的就是前胸和胳膊上被长剑深深刺入,伤口仿佛溃烂一般突突冒着鲜血,他粗粗喘息从一旁地上捡起一壶跌落的烈酒,毫不犹豫的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似痉挛带着痛彻心扉,急促皱眉低呼喊出。
他的眼睛赤红到极致,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一样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朝着上首狂笑,朝着那个淡然自若的帝王之主狂笑:“陛下,我的陛下,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是你教我的,陛下,是你教我的!”伤口不断溢血,鲜红到刺眼。
赫连玦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是啊,是朕教你的,所以你拿着朕的教诲来谋朕的逆,看来,你没能学会扶摇直上,倒是学会不思进取了。”他轻笑,无奈地摇头:“那朕今日再教你一句,成王败寇,技不如人,安要受死尔,看在你为朕的削藩大计立下汗马功劳,朕会赐你一具全尸,也算是不辜负这么多年来咱们的情义!”
“哈哈哈哈”地上的再次狂笑,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好一个恩赐,那微臣谢主隆恩了,哈哈哈哈!咳咳”牵扯到内伤他忽然猛烈咳嗽起来,胸前的伤口愈发血流不止,浸染整个衣衫看着触目惊心。
他强撑着横刀缓缓起身,目光扫视了角落瑟瑟发抖的少女一眼,“陛下以为自己赢了吗?陛下觉得自己得胜了吗?您宠幸了那个女子,您的皇后是不会再回到您身边了,陛下,你并未胜利”
他嘲讽的姿态依旧高昂,可下一秒蓝汐姑姑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