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带刺玫瑰
赫连中扬嘴角勾勒，带着戏笑：“两位妹妹不必害怕，本世子只是听闻皇后娘娘身边养了两个小美人儿，所以十分好奇过来瞧一瞧，两位妹妹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本世子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眼下你们皇后娘娘都走了，不如两位妹妹跟我回平州吧，本世子还未娶妻，自然是会好生相待两位妹妹的。cuibome”
“放肆！”宁儿身边的侍女沅芷听到这种轻浮的话当场就怒了。
赫连中扬不急不恼，还一副好生相劝的模样：“本世子也是好心，你们娘娘不会回来了，陛下以后身边也会有其他娘娘，二位这种身份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夏朝的权贵可不是好相与的，本世子对两位妹妹心生怜惜，定会求圣上将你们赐给我的，本世子跟陛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本世子所求，陛下是不会拒绝的，怎么样，二位妹妹考虑考虑。”
宁儿胆子小当下就有些慌张，低声道：“哪里来的平王世子，在禁宫也敢如此大胆，怎么办，颜儿，怎么办？”
夕颜未动声色，这般声势浩大的装腔作势，想来是目的性很强啊，她淡笑了笑安抚了一下周遭的宫人，“都别这么紧张，这是藩地赫连氏的宗亲世子爷，又不是什么登徒子，怎的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呢，世子爷和咱们开玩笑呢，都别这么没规矩了。”
她朝前走了几步，看着平世子微笑：“世子抱歉啊，都是一堆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被世子爷这阵仗吓着了，世子爷是个和气的人，想必不会和我们这群不懂事的小丫头置气，方才听闻陛下去了合欢殿，世子和陛下是一起的吧，若是无其他事就请世子爷先过去伴驾，改日夕颜再去给世子爷赔礼道歉。”
她的话说完，赫连中扬突然发笑：“呵”他拍拍手：“啧啧啧，这宫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竟还有这般通透的美人儿呢，不过没关系，本世子就是喜欢聪明的美人儿。”
如此轻佻的话语，这些姑娘们还是第一次听到，下意识的都紧张的慌了神，夕颜看了看外面，方才丹燕趁乱出去报信，想来应该要到了，这个浪荡子既然是故意找茬，想必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动真格。
另一边合欢殿的主殿浴池里，赫连玦闭着眼睛养神，一品堂在里头暗处，禁卫军在外头苑内，没一会儿就见有个小姑娘跑到了合欢殿的门口，陆启认得丹燕，看如此急切问了一句怎么了。
丹燕将事情说了，话音还未落苑内的凌将军就带着近卫出来了，朝着垂星楼就冲了过去，神情冷厉的仿佛要吃人，很显然丹燕的话他听见了。
陆大人垂着双手站了一会儿，等凌将军走了才进去殿内浴池边儿，跪在陛下耳边说了几句话，陛下闭着眸子嗯了一句，随后便没有下文了。
而凌将军带着人赶到垂星楼的时候，那个平世子还在大言不惭的口出狂言呢，凌将军冷着眸子眉眼间尽是寒霜，看着垂星楼里的一切满身的煞气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给我围了！”霎时间禁卫军冲进垂星楼里，将整个一楼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见到禁卫军冲进来后，里面的女眷才全部松了一口气，凌将军一步一步踏进去，浑身的铠甲都泛着银光，比他的面色还要尖锐骇人。
赫连中扬不以为然，怡然自得的看着一脸怒气的禁卫军统领，阿赞握着腰间的佩剑，看着被吓的有些发抖的宁儿怒气更胜，转身挡在她们身前看着对面嚣张跋扈的人。
“平世子，蛮横无礼也该找对地方，这里是大内禁宫，即使世子跟着陛下行事，此刻也应该在合欢殿，而不是垂星楼，世子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看来也不把皇城禁卫司放在眼里的了。”
他冷笑，示意一旁的少将耶律柯，“来呀，告诉世子爷，私闯禁宫冲撞公主是什么罪！”
耶律柯拱手声音洪亮：“回禀将军，廷杖一百，逐出皇宫。”
“听见了吗？世子爷，是您自己出去，还是本将军请你出去！”凌将军嘴角带笑，丝毫不畏惧对方那轻狂的样子。
赫连中扬嗤笑：“你一个三品的禁卫军统领，就敢动我一个宗室的世子，还真是大言不惭啊，东辽来的异族也敢占着大夏朝的官职，你真当你那个皇后主子这么重要吗？可笑”
凌将军低斥了句：“给脸不要脸”说罢就要挥手禁卫军上去拿人，只是还未说话就见陆大人进来了。
陆大人笑呵呵开口：“凌将军稍安勿躁，陛下让老臣带世子爷过去合欢殿，还请凌将军行个方便。”
凌将军一脸煞气自然是不愿的，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坏了大局，便未再纠缠，“大人请便，只不过陛下只传了世子爷，没有传这位擅闯禁宫的奴仆吧？”他说的是巴泰，且有理有据，陛下自然不会传他，但是他擅闯禁宫也是真。
平世子变了脸色：“凌将军果真要这么较真？”带着威胁的神色，还有一丝狠厉。
凌赞丝毫不退步：“世子说笑了，禁卫司的差事就得较真，世子只需知道，您瞧不上的东辽人，在这里随时可以让你过的很难受，这就够了，世子好自为之啊。”
说罢他猛然一挥手：“拿下，送去昭狱，好好教教规矩。”
巴泰大惊刚想还手就被耶律柯和完颜陌同时拿下，禁卫司四大少将的实力无人敢小觑，随便来个人就敢在皇城撒野，那他们还配做禁卫军吗。
平世子眼睁睁看着他的人被压走，憋着一口气跟着陆大人走了，人走后，女眷们都后怕的急速喘息，阿赞一把扶着宁儿安慰道：“没事吧，吓着了吧。”
宁儿摇头：“这是什么人啊，也太大胆了，怎么这样的人还能进宫呢，还能到娘娘的花园来。”
说起娘娘，阿赞心里难受，这也就是娘娘不在，娘娘要是在怎么可能会让这个混账在此撒野，“没事，一个疯子不必理会，这几日在寝宫不要出来，我会派禁卫军在你们宫外守卫的。”他也安抚了一阵夕颜公主。
夕颜看着他思虑了一番，“凌将军，今日的事儿先别告诉云烈，我担心他”
阿赞摇头：“放心，我一个人冲动就够了，他不会随意冲动的，公主安心就是。”
夕颜点点头说了句谢谢，但是心中还在思趁着一件事儿，这个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还有些怪异，说不上来的怪异，不会如此简单，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花园里的灯火很亮，赫连中扬一路来到合欢殿，在宫人侍奉下进了中殿主浴池旁边的小温泉池子里，和陛下的池子一帘之隔，只不过陛下的温泉池是他池子的四倍。
刚一进去池子，赫连玦便感觉到了他的怒意，闭着眼睛沉声道：“早就跟你说过要知道分寸，你若再肆意妄为，挨了黑棍可别不服气。”
“哼，不过两个小丫头而已，至于陛下如此训斥，微臣送给陛下的女人陛下不动，陛下不介意被人家拆穿，微臣也经不起猜忌，陛下不动那微臣就动一动，那个老狐狸是出了名的多疑，若是陛下还这么经得住诱惑，恐怕这个事儿玩儿不下去了。”
他侧头透着纱帘看过去，“陛下若还矜持，那不妨将皇后养在身边儿的那两个美人儿赐给我，这样那个老狐狸兴许可以放松几分警惕，那几万死士可能就近在咫尺了。”
“朕说过，皇后的人你动不了，你若实在不信大可动动看，回头事儿还没办成先把命交代了，那才叫真的玩儿不下去了。”水汽氤氲，赫连玦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赫连中扬冷哼：“微臣当然知道分寸，微臣给陛下做了八年的间谍，陛下的话微臣何时没听过啊，眼下沧澜王那个老狐狸诡计多端，包藏祸心，没有一个合适的机遇引其上钩，陛下想拿他难如登天，陛下别忘了，他不是西林王那个蛀虫，一个连自己子女都能牺牲殆尽的人可不能用常人来形容，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让他伏诛，想必太皇太后第一个不答应，太皇太后最喜欢的亲侄女儿可是他正头王妃呢，这孰轻孰重，陛下自当知晓，也自当明白微臣短短两天就损了两枚培养多年影卫的心情。”
他语气不善，听得出来十分恼怒，陆大人见气氛不对安排了宫人进来侍奉，可宫人刚准备给他擦背，就被他生气的推开了，猛然起身带动哗啦啦的流水声离去。
人走后，陆大人凑近陛下身边，吩咐两个宫人给他擦背，他一边笑一边开口：“平世子这性子还真是和年少时一样，沉不住气”赫连玦没说话，只是唇畔勾出了弧度。
深夜，四下安静如斯，坤宁宫乐寿堂里小皇子们都睡了，小北靠在暖榻上看着书，安静温馨她的心情也不错，文曼进来给她端了一盏茶，放在榻桌上搁着。
“北姐，夜深了，歇会儿再看吧，夕颜公主来了。”
小北点点头放下书：“叫颜儿进来吧，外头冷。”她刚说完夕颜就缓步进来了，文曼给她行了礼，让她坐在小北的对面。
“北姐，曼儿姐，晚上垂星楼的事儿颜儿越想越觉得不对，所以过来听听姐姐们的见解。”夕颜拧着眸子，很是正色的样子。
小北戏笑：“你这丫头，就是心思多，有点儿小聪明就沉不住气，看你以后成家了还这么浮躁，那阿烈可有苦头吃了。”
文曼坐在绣墩儿上跟着笑，夕颜到底年轻但架不住好奇，走过去摇着小北的胳膊撒娇：“北姐，颜儿心里藏不住事儿，您就教教颜儿吧，颜儿都要寝食难安了。”
小北哭笑不得经不起她折腾：“好好好，你赶紧松手，我浑身乏得很，可经不起你这么晃荡。”她点了点夕颜的脑袋，夕颜放手后她端起茶喝了一口，“行了，先说说你的见解吧，怎么觉得不对了。”
夕颜正色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次沧澜王一族来者不善，知道皇后离开西夏便见缝插针送过来一个绝世美人儿，平世子一回来三番两次的打压坤宁宫，摆明了就是想让坤宁宫势弱，让陛下顺理成章接手那个女子，但是陛下对娘娘情深义重，昨天晚上那么好的机会都没宠幸那姑娘，所以颜儿觉得平世子今日之举是故意为之，他故意闹得声势浩大，故意搞的人尽皆知，就是为了做给陛下看的，世子一方面借助沧澜王府的势力给陛下施压收人，一方面好像又在帮着陛下促成一些事情，这里面的曲折颜儿不太明白，可能陛下不配合，所以他上来就朝坤宁宫下手，颜儿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知道是不是颜儿想错了，或许这个平世子是陛下”
她说罢文曼和小北都笑了，文曼笑嘻嘻说着：“咱们夕颜公主就是聪慧，才看到这么点儿事情就知道真相了，果真是冰雪聪明啊，娘娘和北姐教导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般。”
“那颜儿猜对了？那个平世子之所以这么嚣张，真的是因为他是陛下安插在沧澜的细作？”夕颜还有些不可置信，但是两位姐姐的态度让她一下子明白过来。
小北嘴角微勾，眼中深不见底：“上个月沧澜传来密报，沧澜王密谋屯兵训练死士，采用分散路线的方式先后进京意欲谋逆，这个消息就是平王世子这个特勤亲自传来的，平王世子假意投诚沧澜王，毕竟人家俩是亲伯侄，一边儿借机安插细作到陛下身前让陛下疏于防范，一边暗地联络那些死士秘密进宫意图谋反。”
“所以，平王世子算是双面间谍了，假意帮助沧澜王密谋造反，又透露消息给陛下，让陛下将计就计暗中围剿叛逆。”夕颜觉得这样似乎才说得通。
文曼对她点头：“可以这么说。”
“可是”夕颜还是有些疑惑：“沧澜王一族虽是旁系，可毕竟也是赫连氏的宗室，陛下虽对旁系没有重用，但也没有薄待啊，沧澜王何故走了这么一条寻死的路。”
“人心不足，不难理解。”小北浅笑：“陛下立志削藩，旁系早已是风雨飘摇，但凡是放了探子在中枢的都不难知道陛下的心思，前有西林王全族被连根拔起，后有漠北十五部被推上中枢，何时轮到其他几位藩王可就不一定了，有了西林王的前车之鉴，任谁都会沉不住气的，沧澜王狗急跳墙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隐藏的还不够深罢了，陛下的密探无孔不入，即使没有平王世子，密报也会第一时间传过来。”
“不过，沧澜王到底是有些实力的，不然平王世子也不会如此急切的想要尽快成事了，小臣猜测目前死士的位置平王世子并不知晓，谋逆的计划和行程应该都未暴露，他越着急就说明危险愈发将近，沧澜王狡诈，和西林王那个书生可不同，沧澜王满门武将，世代都是人杰鬼雄的气势，而且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就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不然当年的西夏第一女特勤赫连娜也不会是那个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