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从善如流
女官和乳娘们都在外室候着，就她和皇子们在内室休息，没一会儿文曼走进来轻声汇报：“北姐，宴会散了，平世子回叙风殿发了好一通脾气，据说连平王都没拦住，现在人人都在笑话他们。qianyunme”
小北：“恩，意料之中，不过也别太当真，这种事情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虚虚实实都不能这么快下定论。”
文曼点头：“曼儿明白，还有一件事情，陛下带那个苗疆女子回葳蕤堂了，礼赞司已经安排了她在葳蕤堂伺候陛下，小臣有些犯难，不太清楚陛下到底会不会宠幸她，御前有禁卫军和一品堂，这个事情我们倒也不用太盯着。”
小北：“都说苗疆擅蛊，谁知道呢，等消息吧，若是陛下真有心，谁能拦得住呢，是吧。”
文曼再次点头：“曼儿明白，北姐放心。”
月亮挂上天空正中央，又大又亮，光辉照人，烟火还在不断肆意，月满中秋佳人团圆，这几年的中秋一直是在一起过的，只是今天却是连奢望都算不上了。
有些东西看似完美，却也处处透着不完美，皇权天下，绵延子嗣，好像都有了，却唯独缺了她，可当初不那么完美的时间，没有子嗣，天下未定，但有她的陪伴，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赫连玦站在葳蕤堂的殿前，望着一轮明月发呆，宫人都清出去了，只留了霓裳姑娘一人侍奉，她在葳蕤堂的西配殿沐浴了，褪下舞衣换上了粉色抹胸长裙和刺绣敞衫，散着头发，在月光下尽显朦胧之美，带着蛊惑人的容颜。
小小年纪的她身量十分完美，玲珑有致亭亭玉立，蓝色眸子忽闪忽闪的十分动人，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的发光，还透着粉嫩娇柔，她端着一盏茶走到陛下身边呈上。
“陛下，喝口茶吧，饮酒过多会口渴的。”她声音温柔，稚嫩，还有那么一丝的单纯。
赫连玦负手而立，没有接茶盏，而是看着月亮问她：“还有亲人吗？”
霓裳摇头：“没有了，奴婢出生父母就走了，孑然一身，所以才被选中为圣女的。”
“是吗？那谁带你来的呢？”
少女眉眼清透的如湖水：“回陛下，是平世子殿下，他亲自去的云西将奴婢带来的这里。”
“那你知道他想你让你做什么吗？”
少女点头：“知道，平世子就让奴婢取悦陛下，让学好宫里的规矩侍奉好陛下，让陛下开心。”
赫连玦低笑：“那看来你并未学好啊。”
少女一惊，赶紧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奴婢从云西出来就一直在路上，时间有限奴婢并未完全学会，还请陛下恕罪。”
赫连玦转身过去低头看着她，上下打量了这个梨花带雨娇柔可人的女子一遍，伸手在她眼前，少女抿唇抬手放上去，托着陛下的力量站起身，娇羞的像朵白花。
“他就只是让你学宫里的规矩吗？”赫连玦侧身走进了殿内。
少女跟上去回话：“教了两种，一种是宫里的规矩，一种是侍奉陛下的规矩”
赫连玦笑笑：“所以你都没有学会？”他坐在偏殿窗前的暖榻上，半倚在窗前慵懒的笑着，丰神俊逸，英朗无双，鼻梁高挺，下颚线流畅，浓郁的眉眼盯着她一动不动。
视线太过直白，少女看的赶紧低了头：“回陛下，后面那种是最先教的，奴婢学了，前面那种时间没来得及，就没学好，陛下恕罪。”
赫连玦嘴角微勾，看小麻雀一般看着她的脸，屋内的灯火昏暗增添了一份神秘和暧昧，他倚着身子拱起一条腿，搭在膝上的手抬了抬：“上来”
少女心里怦怦跳，虽然教导过该如何侍奉陛下，但到关键时刻还是会紧张的冒汗，她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榻上，慢慢的跪在陛下的身边，陛下身上传来的清冽气息让她差点晕眩。
原本以为平世子已经是俊美到极致了，可见了陛下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华贵无双又俊朗无比的容颜，还是这世间最有权力的男子，当真是不叫人心动都难啊。
赫连玦盯着她缓缓凑近她的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将姑娘吓得浑身发颤，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冷毅的面容靠近她的耳边，吐着热气：“霓裳这个名字不好，你还有其他名字吗？”
这低哑的声音让她浑身酥麻，大脑一片空白：“回，回陛下，奴婢奴婢，还有一个乳名，叫做，叫做灵羽，灵羽”她克制不住的紧张，双手下意识的捏住了陛下的衣襟，就连眼睛都闭上了。
赫连玦看向她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脸，嘴角勾了勾，随即坐直了身子离开了她半分，少女感受到疏离立刻睁开眼睛，面色红成了苹果。
“陛下，对不起，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未经人事，有些紧张，奴婢该死，陛下恕罪。”她十分自责，看得出来侍奉人的规矩也没学好。
赫连玦不再看她，淡然的说了句：“衣服脱了”
少女没有质疑他的话，经过刚才的紧张她快速的平复下来，不敢再惹怒陛下的不悦，于是伸手就扯下了自己的外衫，露出了光洁白皙的肩膀和锁骨，在长发的荡漾下极具诱惑力。
赫连玦看她那样儿无语的叹口气：“脱朕的衣服。”
啊？少女心中一凛，自己意会错了吗？她不敢怠慢急忙伸手过去将陛下的龙袍褪下，接着褪下内衬和外裤，就在她想继续的时候手被陛下按住了。
“先去礼仪府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人，学会了再来伺候朕，你这样子，觉得会让朕舒服吗？”
他的表情不算严肃可透着冷厉，灵羽姑娘惊惧的跪着叩首：“陛下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礼仪府学规矩，陛下恕罪。”
赫连玦不再理她，起身走去后面内室的围房沐浴去了，等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他自己到床上躺下睡觉，没一会儿陆大人进来在他床前汇报。
“陛下，人已经送到礼仪府了，那些个打探消息的都回去复命了，礼仪府那儿自来动作迅速，估计也就是四五日的事儿。”
床榻上的人不理他，他也顺势退下了，人走后赫连玦的眼睛睁开了，看着握在手里的金簪想着那个萦绕在眼前的容颜，心中沉寂成了一片荒凉的平地。
第二日一大早，平世子敬献给陛下的那个苗疆女子被陛下半夜撵到礼仪府学规矩的事情传遍皇城各个角落，不少人都在笑话那个姑娘不成事儿，如此好的机会，如此好的机遇，竟然不知道珍惜，真是太可惜了。
难得皇后娘娘不在，难得陛下身边没人侍寝，难得陛下肯对其他姑娘上心，这简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可谁知道这东风自己不争气，就是来了也给飘走了。
宫中人人都在说着平世子的一番苦心这会儿估计要被气死，殊不知平世子昨晚知道这个事情就已经被气了个半死，直呼那和婵箬霓裳是个废物，这么好的机会都能弄丢。
他忍到陛下晨练结束，忍到陛下散朝，最后忍到陛下午膳结束以及处理完政务后，才故作淡定的到政务殿约陛下去演武场射箭，陛下未拒绝，一行人便来了演武场锻炼身体。
骑了会儿马，又看了会儿摔跤，最后他俩站一起射箭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微臣听说昨天送给陛下的美人儿，陛下没动啊？这可不像陛下，如此可口的兔子都下不了嘴，怎的猛虎最近吃素？”
赫连玦射出一箭，精准入靶心：“你还有脸问朕，伺候人都不会还敢送到朕面前，难不成让朕伺候她？”
“陛下”赫连中扬蹙眉：“这种事情姑娘不会，陛下会就行了，您这样疏而不漏，一丝不苟，微臣不好行事啊，还是陛下离了皇后其他姑娘就下不去手了。”
“兴许吧，朕无心于她，见惯了皇后的柔情，其他人的确是入不了眼了。”
二人连着射击了上百支箭，每一局赫连玦都胜他一环，好像是故意的，又好像不是故意的，总之这场射箭玩儿的也并不尽兴，倒是让他们出了很多汗。
临走时赫连中扬又补充一句：“既然陛下嫌她不懂规矩，那便让礼仪府好好教教，教好了，陛下自然就欢喜了。”
说罢，他不去理会陛下的反应，提议道：“这个时节泡个温泉不错，微臣听说花园里合欢殿的温泉浴池有好几个，陛下不介意跟微臣一起去泡泡吧。”
赫连玦放下弓箭笑了笑：“随意”
夜幕降临前皇城的灯火就已经明亮如白昼，御驾仪仗队伍在前面走，平世子带着自己的人落在后面，他让人招呼了总政处的蓝汐姑姑过来，蓝汐姑姑知道他不是个好相与的，过来的时候还特意挑了几个人。
“世子爷，这是小臣特意挑出来侍奉您沐浴的，都是多年培养的姑娘很懂规矩，世子爷放心。”
赫连中扬抬眸看了看一旁的四个宫人，瞥了瞥眸子，显然一副不满意的模样，蓝汐姑姑故作不明白不理他，他不耐的朝着蓝汐姑姑身后看了眼，突然发现一个面容清秀，身量高挑，最主要是气质很不同的小姑娘。
他不禁朝前走了一步，可眼疾手快的蓝汐姑姑瞬时挡在那个姑娘的身前：“世子爷，小臣挑的这几位您不满意吗？”
赫连中扬盯着那个姑娘：“她是哪家的？”
蓝汐姑姑不想回答他，但是也知道不说他自己也会查出来，于是直接告知：“这个是翰林院掌院端木大学士家的女儿，年纪小，不懂事儿，小臣放在手下亲自调教，世子爷若是不满意这几位，小臣再重新挑几个就是了，别让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坏了世子爷的兴致。”
端木家，翰林院掌院，他明显感觉到蓝汐姑姑不让动这个人，于是便没再做纠缠，“算了，本世子近日跟陛下一样，吃素，用不着服侍。”说罢他便带人转身走了。
蓝汐姑姑方才还在笑的模样立刻冷了下来，心中不禁嘀咕：真是找死都找不对地方。
端木云朵走上前去给姑姑顺气，示意她别生气，姑姑则是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别怕，可在宫里多年的敏锐让她们感觉到此事的不对劲，还不是普通的不对劲。
花园里此刻正热闹，合欢殿那边陛下命人开了温泉在此沐浴，垂星楼这里紫宁公主和夕颜公主在此挑首饰，这次中秋节内外命妇们送了好些礼品给她俩，小北让她们在这里多挑些回礼好回送过去。
赫连中扬是从花园正门入口进去的，刚走到畅音阁附近就听见远处传来悦耳的女子声音，还是年轻女子的声音，他侧耳听了听不禁疑惑：“这个地方不是坤宁宫专属吗？怎么还有其他人敢来此？”
他朝那边走了几步，正好赶上畅音阁的宫人过来，他拉住人询问那边儿是谁，畅音阁当值的是御前的宫人，平日里基本都在园中很少出去，见人问倒也没有隐瞒。
“回禀世子，是紫宁公主和夕颜公主在垂星楼挑首饰，两位公主刚来，还要挑一会儿呢。”
“宫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两个公主，不像是先帝的公主吧。”宁世子侧头看向身后的巴泰，巴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畅音阁的宫人懂事儿的解释：“哦，是进宫没多久的两位公主，紫宁公主是东辽宁元帝的妹妹，也是皇后娘娘的义妹，被娘娘放在身边教养了，夕颜公主就是原先西戎王的女儿，西戎国灭后就被云大将军带到娘娘身边儿教养了，这两位公主身份尊贵，娘娘教养严苛，平日里不常出宫门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他心中思虑一番笑了笑，问一旁的巴泰：“陛下去合欢殿泡温泉了吗？”
“回世子，已经泡上了。”
挺好，他理了理衣衫径直朝垂星楼走，“本世子久不进宫，既然是皇后娘娘身边儿的两位公主，那自然是要去打个招呼了。”
还没到垂星楼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轻巧的笑声，声音像黄鹂鸟很是动听，他心中一动迫不及待的进了大门，远远的就看见一堆宫人簇拥着的两个少女，若出水芙蓉，又似娇艳海棠，明媚的如同三月之春，漂亮的好像百鸟朝凤。
他满意的点点头，但是扎眼的模样也引起了里面诸人的注意，丹燕走过去问道：“何人在此？”
大家的视线都看过来，只见一袭白衣长衫银冠束发的男子立在门口，一脸的轻佻看着十分不好相处，巴泰在他身后提声开口：“这位是平王世子。”
平王世子？夕颜和紫宁走过来看着他，宫人们纷纷颔首行礼，夕颜当下就知道他是谁了，从昨日入宫到现在她可没少听说这个沧澜平王的世子爷。
“世子爷，夕颜公主是二品的公主，紫宁公主是三品的公主，世子爷就这么站着？”柯冬在一旁提醒着世子爷行礼，但世子爷一副压根无所畏惧的模样。
他朝着二人走近几步，宫人们立刻带着两位公主退后几步，柯冬蹙眉：“世子，这里是内宫禁地，外男不可入内，世子爷自重。”
夕颜一直在观察笑的很邪魅的男子，和她听说的那个样子如出一辙，果然是个胆大妄为的疯子。